“怎么回事！”隔著岳凡兩個座位有人向這邊質問，聲音大且語氣重，周圍有人看過來。岳凡認出那人，是長房家的后輩，按輩分還要叫他一聲叔叔。

主座上的幾位長輩席倒沒有什么反應，長房大伯岳云遒輕咳了一聲，說話那人閉了嘴，卻向他投來一個眼神，輕蔑的。

主持人剛拿上話筒還沒開場煙花就開始了，根本不對流程。九岳焰火晚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是岳凡進家族企業的第一個任務。船王偏愛二房，近幾年家族中堅的事務都讓岳云玨來管理已經引起各房的不滿。不過二房人丁少，除岳云玨以下岳凡岳爾都沒有插手過公司事務。老爺子快不行了，哪房不是各自打著小算盤等岳云玨下臺。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岳凡回來做事，倒是引得各房不安。

岳凡慢慢起身面無表情出了觀景臺，到得僻靜處手一伸，小宋跟他久知道他已是怒極。這位公子哥花天酒地的時間多操心的事少，但要真上心做一件事，結果好壞不論，卻是最厭惡出意外。那邊電話打過來，小宋趕緊遞過去。女朋友在那里供職，他暗暗為那個焰火公司祈禱。他原以為照岳凡的往日的脾氣破口大罵是免不了的，出乎意料的，電話接通后岳凡一徑沉默，甚至周身那股戾氣悄無聲息地就沒了。

這個地方相對僻靜，但歡騰的人潮就在不遠處，手機里的聲音在背景聲里不分明，小宋只聽見那邊貌似一聲尖叫之后電話就掛斷了。而岳凡捏著手機，視線掠過人群轉向對岸，又轉向天上那旖旎盛放的花朵。

小宋覺得岳凡大概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了，他的臉在那忽明忽暗光線交錯間有一種別樣性感又華麗的神采，默默地帶著一種感官侵略性。

老天對于這個男人真是太過厚愛。

這么想著，破天荒地，小宋聽到他一聲嘆息。

隔天他才知道原來是有人碰過了設備，等發現數據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幸虧總監康敏及時到現場掐斷線路事態才沒有更嚴重。不過康敏本人也因為燒傷，給九岳解釋了情況之后即被送去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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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安東回家的時候路懷直的車已經停在了車庫里，往年這種時候路懷直的交際還沒完，今天回來得這么早看來實在是氣得不輕。

進屋一陣歡聲笑語，原來是岳爾帶著路痕過來了。蕭燕徠正抱著路痕逗趣，見他回來叫廚房給他盛了碗米酒湯圓。路安東在客廳坐一陣，心情并不好，也沒什么話好說，就問岳爾：“路安靖呢？”

“早上就出去了，穿得西裝筆挺地，八成是跟哪個女伴約會呢！”岳爾對他眨眨眼，仿佛是開玩笑的話，卻又說得鄭重其事地。見他吃了兩口湯圓，奪過碗去，就著他的勺子吃了兩個。

“嗯，蕭媽還是你們家的湯圓好吃，從小我就最愛這個。”

蕭岳兩家是世交，又住得近，岳爾從小就在這邊來往慣了早當自己家里一樣。但這樣用同一個勺的親昵未免曖昧了些。蕭燕徠只是笑，并不搭岳爾的話，只讓廚娘再盛了一碗給路安東。這一下倒叫岳爾有些過不去，她放下碗，仿似無聊地看了看手指，又雙手抱胸，眼直直地看著路安東。

路安東再坐了一會兒，上路懷直的書房去。

路懷直正在練字，路安東走過去，看出正在寫的是一個“成”。筆力遒勁古拙，路家書法自成一派。路家家傳的文學修養路安東沒有繼承到一點，他向來筆走龍蛇恣意揮灑，有時寫出來倒少有人認得出，因他興之所至往往自創文字。

“你知道為什么我要寫這個‘成’字？”路懷直停筆問他。

路安東笑，“這我怎么知道。廣成？成人之美？”

路懷直倒沒有怪他胡謅，他擱下筆，手摩挲著紙面，“成王敗寇。”

“這個字我寫了七年，是時候落款了。”他說著，鄭重地落了表字，又拿出印鑒來印上。水印干了之后，才起身對路安東說：“盛世的事，你知道九岳為什么要插手？”

路安東搖頭。

路懷直嗤笑一聲，“船王老了倒越發糊涂，費盡心機討好那個小姑娘，只可惜把九岳推到了浪尖。五鹿嘉魚接手盛世固然是有不少疑竇，盛家也早有手段。但她一路走過來風生水起，只是因為運氣？五鹿嘉魚背后那個人，老頭子實在低估了。”

路安東想起今天見到的那個男人，他即使說要讓五鹿走投無路的時候也仍然是不溫不火的，倒不像有那么大的煞氣。

“盛世恐怕也當不了贏家。”

“當然當不了，五鹿嘉魚也不過是被人當槍使罷了。她自己估計也知道，所以才想法設法找后路。但這對我們來說卻是個時機。安東，這盤賭局，我們來把賭注加大些。成王敗寇，我要讓九岳自嘗苦果！”

路安東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