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明殿偏廳內，數名身著紫衣、頭戴裹腳幞頭的院子家，三倆一組成列。各自手捧一盞鍍金瓜形盒，左手執一條紅羅繡花手巾，整齊劃一站于殿側。

為首的院子家率先出列，將手中金盒呈上：“小的們奉張才人之命，前來饋敬，望圣人娘娘笑納。”

“張才人？”郭映凰凝眉思索，回頭向紫蘇遞去一個困惑的眼神。

“回娘娘。”院子家恭敬道：“張御侍承蒙圣恩，昨兒個已被晉封為才人，賜居瓊華殿。”

“瓊華殿？”只聽得身后官婢驚訝地嘀咕：“瓊華殿后頭那座蓮花池，可是天圣元年時，官家特意令人修的。居然就這么賞賜給了區區一名才人？”

四年前？不正逢王宓欲成太子妃的流言，沸沸揚揚那會子么？這番嘀咕倒是教郭映凰給一字不漏聽了進去。入宮才多久？就得到晉封。這個張鏡塵……怕是不簡單吶！

再瞥一眼那院子家手中的金盒，盡是些貴重妝奩，朱漆髹金、流光溢彩。想來那張才人定是恩寵不盡了。這趙禎，倒是舍得。真是同人不同命！

“無功不受祿……”終究得老死宮中，縱有金山銀山，到頭來還不是花木瓜一堆？空好看！

“張才人這是向娘娘示好呢。”一直默不作聲的紫蘇忽然在耳畔提醒：“宮里頭樹一敵不如樹一友。”

郭映凰與紫蘇對視一眼，遂道：“如此，本位就謝過了。”

別說她稚氣未脫，端起來倒也有模有樣。又令紫蘇取出一匹滾針汴繡花縭布當作回贈，打發了院子家。

“娘娘！娘娘！”一名司寢連呼不妙，跌跌撞撞闖進仁明殿：“香茹她……她被雷、雷大官給帶走了！”

雷恭謙？又是那個雷公！想來是將對她的怨氣撒在無辜的婢妮身上了！郭映凰咬牙：“押往何處？”

那司寢瑟縮，面露懼色：“怕是……已在掖庭量刑了……”

“紫蘇，打這兒趕到掖庭局需多少工夫？”郭映凰估量著。

“驅車約莫一炷香。”紫蘇方答完，見主子作勢便要尋去，忙喚：“娘娘！還未知會尚輦局吶！紫蘇去給娘娘喚輦車來！”

“再等便遲了！”郭映凰心急火燎，轉眼跑出數丈開外：“掖庭那班人的手腕，你我也是見識過的。哪會容得一個姑娘好端端地出來？”

文德殿

文德殿不比承明殿，奢而不華。是每每小朝之所，只容皇帝與為數不廣的京官入內議政。

“臣稟奏陛下！”鹽鐵副使呈報道：“夏州黨項族首領德明懇請陛下恩準，在并、青二州增設榷場，以促進與我貿易往來。”

趙禎輕應一聲，轉而望向其他二司：“諸位以為如何？”

“臣以為可行。”回話的是李迪：“青、并二州雖物資豐饒，卻遠居黃河彼岸。增設榷場，不失為安邊綏遠之計。”

“陛下。微臣另有愚見。”正做筆錄的范仲淹收筆請示道。

一個不管事的寄祿官插什么話？其余宰臣紛紛將視線投擲過去，十分不善。

趙禎卻不以為忤：“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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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注解：院子家——宋代宮廷內負責撥賞物事，傳遞貢品的仆役。

榷場——宋、遼、金、夏間通過邊關交易，促進經濟發展而建的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