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位沒有殺人！”莊嚴的文德殿上，模樣狼狽的女子雙手被擒，還在抵死掙扎。仔細一瞅——居然是沈德妃！

由震驚轉為被出賣的憤恨，沈芳菲恨不能將對方挫骨揚灰：“你這個下作蹄子！本位待你不薄。你怎作興陷害我？！”

灼華粉面慘白，囁嚅道：“婢妮所言……決計不敢作假。”

劉娥坐在龍椅的左邊次座，坐北朝南，也是無上尊貴：“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那日在上清宮你又大放闕詞。德妃，你還有何辯駁？”

“欲加之罪！要我如何認得？！”沈芳菲發了瘋似的甩動雙臂，放聲尖叫：“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

“放開我母妃！”一道人影火球般闖入大殿，對準押解德妃的官兵就是一陣推搡、踢打。

沈芳菲先是一怔，驚呼：“祉兒？”

副相王欽若同身邊的丁謂快速交換了一個眼色，沉聲下令：“還不快將四殿下攔住！”

誰知那趙祉竟飛快拔出官兵腰間的佩刀，顫顫巍巍就是一頓亂砍！別看他才十二歲，竟能一口氣揮動十多斤的大刀，不是個練家子便是天生神力！

刀槍無眼！王欽若腿短，閃避不及被割破了領子，露出頸間一大塊疣，十分丑陋！連滾帶爬縮到角落，嚇得直翻白眼。

唯有劉娥臨危不亂，在殿前司的庇護下，帶著趙受益小心應對。

九歲的趙受益眉目之間仍留有幾分稚氣，舉手投足卻已然可見氣度超凡。見他從母親的手下挪開肩膀，悄悄站到母親側前方。

混亂中，殿前司指揮使一個箭步繞至趙祉背后，瞄準手肘一拍，刀柄脫手而出，哐當落地！殿前眾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緩緩著陸。

“經三司審定，信國公一案，德妃罪證確鑿。現廢黜封號，即刻送往長寧宮落發！”暗暗呼一口氣，劉娥下令：“四皇子尚未及舞勺之年，故交由其他娣姒代為管教。”

“不——”沈芳菲叫得撕心裂肺，因被鉗制而動彈不得，眼里仿佛要滴出血來：“不要搶走我的祉兒！你這個狠毒的婦人！”

“母妃——”趙祉拼命揮舞著手臂，想要握住母親的手，卻只換來羅帛撕裂的聲音——一塊從母親衣袖上扯下的碎片。

殿外的雨勢越見滂沱，德妃被強行拖離，濕漉漉的裙擺在長廊上留下一條坎坷曲徑。

昔日芙蓉花，終成斷根草……

偷偷瞥一眼德妃遠去的方向，大臣們面面相覷，最后都很默契地低頭不語。

趙受益蹙緊了眉頭，欲言又止。

“天子下詔，按例應當邀諸位前往韶九巷的宣詔廳。”劉娥站在石階上，雙手端于胸前俯瞰眾人：“現下皇上突發惡疾，茲事體大，才急招各位共商。”

“敢問陛下身染何病？”吏部侍郎李迪首先表示疑問。

“官家得的是風疾！不良于行吶！”閻文應搶答。

“這大殿之上，豈容你一個閹人大呼小叫？”寇準對閻文應的輕蔑，簡直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

“你！”閻文應一口氣血直沖丹田，“你”了半天吐不出句完整話來。

“寇某從不與女子共商國事！”說著，寇準自個兒從宰臣隊伍里出列，往邊上一站。

“樞密使何以如此輕視女子？令堂也是女流之輩啊。”王欽若斜眼睨著寇準，看起來不懷好意。

“哼！”打直了腰桿，寇準臉面朝天：“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王欽若笑意僵在嘴邊，咬牙低語：“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寇老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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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注解：舞勺之年——古代指十三至十五歲的孩童。

娣姒——古代諸姬妾之間的互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