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吹落嬌紅(四)
- 浮生劫,美人闕歌
- 沐谷
- 3338字
- 2014-02-26 19:06:42
“相貌堂堂的綁匪?”裴修帶著幽幽笑意道:“無論如何,能找到你并且毫發無損便是最好的,你啊,為什么要一個人獨自在外?你可知道這是多危險的事。”
“抱歉,讓大家為我.操心了。”妙玉良深思了離去男子最后的幾句話,可最終也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還好這一次的綁匪并不是其他家族所派來的,不然此刻只怕自己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裴修再一次擁住她,一雙大手輕柔的撫在妙玉良的后腦勺上,輕言輕語好似最溫暖的安慰:“放心,若是家族勢力的綁架,我肯定提前知曉些許變動,若它只是普通性質的,那大多是為錢而來,既然那樣,他們便不會在第一時間傷你,而卿兒,自然也有能力可以與他人周.旋為解救獲得更多的時間不是?”
妙玉良只覺背脊一涼便無力的點了點頭,然后順勢推開裴修的懷抱:“一切如九殿下所說。”頓了頓,她半轉過身道:“天色已經很晚了,讓九殿下擔心實屬凌卿的不是,不過如今凌卿安然無恙,九殿下也趕緊回宮吧。”
裴修看著妙玉良的背影,手指有一瞬的握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說的又是什么話,只是,每次碰到她的事,屬于自己的很多理智便消失不見,就好像此時此刻,他很想在冷言冷語后聽見妙玉良的抱怨,聽見她的害怕,聽見她能夠告訴自己說其實她并沒有那么無所不能。
明明之前是自己與她劃清界限,為什么現在又要來招惹她?
……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對待于你,我又該怎么做。
“凌卿!”裴修叫住她,頓了頓,他才走上前輕靠在妙玉良的耳邊道:“靜妃和廣氏那里,就按你所想的去做,一切的后果,不管變得如何都無所謂,記住,你的身邊始終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傷。”
妙玉良的鼻尖忽然酸澀,眼中也跟著泛起難得的水光來,緊緊咬住下唇忍著眼淚,腳步卻再也沒有抬起,裴修不解,只得轉過身子來到她的身前,不看不要緊,一看還真了不得,這個看似無所不能的女子居然低著頭強忍著搖搖欲墜的淚滴,裴修見了妙玉良此時的樣子,自己也不曉得為何心中疼痛的不得了,伸手將她摟入懷中,手掌還時不時的輕拍著妙玉良的背脊,說出的聲調也柔軟的幾乎不可思議:“真是個傻姑娘,既然那么害怕被綁為什么還裝作若無其事,向我訴苦,有那么難么?”
妙玉良聽著這番話,眼淚便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涌出來,她將臉深埋在裴修的懷中,雙手也緊緊抱住他的腰久久不肯松開,她這三年來幾乎沒有露出這種小女兒情態,這時露出這樣的舉動自然自己也也覺得神奇和不可思議,許久,她帶著嗚咽的嗓音輕聲道:“裴修,你一定要陪著我。”
這是她第一次喊自己名字,裴修也不由得怔愣,但很快他就鎮定下來,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寵溺的神色,口氣卻是強裝平靜:“卿兒是我未來的妻子,未來的時光那么長,裴修自然要陪伴你的。”
永永遠遠……長長久久……這八個字隱沒在自己的視線中,裴修無奈的輕嘆,這幾句話,他和妙玉良都明白多半是謊話,可是他卻知道,自己已經多次產生了這樣的念頭,希望是真心希望和妙玉良永久下去的。
妙玉良感覺到了自己的安心,周圍也好像只剩下輕微的涼風,二人彼此的呼吸聲都平穩漫長,荷塘里的荷花隨意凋謝,可亭子邊的幾棵槐花樹還有殘余的幾朵花朵搖曳,白色槐花帶著清幽的香氣墜落在妙玉良和裴修的身邊,花瓣拂過她的耳畔,連帶起一種異樣的癢,她的身形一抖,裴修隨即將她扶住關切道:“怎么了?”
妙玉良心中一甜,一時間難以反映過來便傻傻笑道:“沒什么,剛剛有花朵刮過我耳朵,怪癢的。”
裴修的眼中只有她的身影,就好像被蠱惑了一樣,指尖稍動,他已然抬起妙玉良的下巴將自己的唇送去,妙玉良還未反映過來,裴修略帶強勢的吻已經鋪天蓋地的襲來,妙玉良被他狂熱的氣息奪走,只得向后退去,可是腳下一滑,又只能反射性的抓住裴修的衣襟,這是真真切切的吻,也是她和他之間渴望已久的。
妙玉良不得不承認,或許,自己是真的喜歡上裴修了。
或許是一種依賴,又或許是一種倚靠,裴修于她而言,始終是和他人不同的存在,就好像是,同類的相知。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不遠處有清澈的嗓音傳來,妙玉良一愣,隨即想要推開裴修,無奈裴修力道甚大,只單手抓著她的雙手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他的眉頭微揚,眼角帶著冷然的笑意:“原來是六公子。”
凌透的表情淡定,眼中卻是若有所思,他緩步走上前,自月光下露出他好看精致的五官來,他的眼中很是平靜,瞳仁內都是水光般的色澤,微動,薄薄的唇瓣忽然勾起一抹意猶未盡的笑容來:“四姐,既是安全了,那六弟就去告訴祖母父親去,免得讓長輩擔心。”
妙玉良深吸了一口氣,轉身低聲道:“九殿下,凌卿先回家了,來日我們再見。”
“也罷。”裴修這才松開她,淡淡囑咐:“回去后好好休息,往后出行定要帶上白靈,不然再出了事怎么辦,那丫頭好歹會些武功,能幫到你。”
妙玉良恩了聲:“凌卿知道了,讓九殿下擔心十分抱歉。”
說完,妙玉良抬步往凌透方向走去,耳后傳來裴修登馬后遠去的聲響,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面色早已恢復平靜,垂睫看向凌透,他的神情坦然,也和過往認識的他不太一樣了。
果然,自從那件事情后,他就再也不是過去的凌透了,都是自己的錯,他才十四歲,卻也已經走上了三年前自己的道路,只是,再怎么樣,如今也只能讓你越來越恨我了,是這樣吧。
想到此地,妙玉良的眼神又一點點變回原來的她,不容改變的堅決,凌透掃了她一眼,看到了她神情的變化道:“你對待他和我,果真是完全不同的。”
妙玉良的語氣冷靜漠然,淡淡開口道:“那是自然的,你怎么有臉好和九殿下相比?笑話。”
凌透的目光轉為犀利,他冷哼一聲,嘲諷:“那此時此刻要你與我走在一起,還真是辛苦四姐了。”
“不辛苦。”腦海中再次盤旋起凌透最后一次哭求自己的模樣,牙關咬緊:“單獨相處的時候,總該是你比較辛苦才對。”
凌透冷冷的停住腳步看著徑直而走的妙玉良,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轉過一個街角,妙玉良這才看到了浩浩蕩蕩的凌府人馬,為首的是凌誠和凌真,凌真一臉緊張的神色看起來怪是可愛,妙玉良不禁快步上前道:“二哥三哥,勞你們擔心了,卿兒沒事。”
凌真松了一口氣,隨即撈過妙玉良的身子將她放置在身前的馬上,也不顧不遠處還有凌透的存在直接調過馬頭道:“你消失的幾個時辰里我們府邸上上下下都要被你嚇死了!好端端的怎么會不見了蹤影?咦?這一會四妹你怎么又出現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凌真嘮叨的樣子,妙玉良最后看了角落里孤身一人小小身影的凌透一眼,嘴角微抿道:“卿兒被人劫持了,可是后來九殿下來了,或許是害怕了吧,就逃走了。”
能簡化就簡化的說吧,不然要說起綁匪莫名其妙的放人大約也不會有幾個人愿意去相信。
“什么!劫持!誰那么大膽!”凌真憤憤不平:“那些人不想活了不是?敢劫持凌府的人,找死!”
妙玉良被震得耳膜痛,不由捂住耳朵無奈道:“三哥不必如此,而且也無處可以尋找綁匪下落,這一次是妹妹疏忽了,他們大約是看到了我孤身一人才會下手,下一回多叫幾個人在身邊,他們應該就不敢了。”
說起來,那個為首的人長得俊俏,衣服料子也很是華貴,身旁的那些黑衣人雖然都蒙著臉帶著帽子看不見樣子可從散發的氣場而言就能隱約感知到這絕非是一般的綁匪,還有他口中的少主,又是何方神圣?為何要抓自己確認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少主是誰,自己認識嗎?
有些疲憊的晃了晃頭,意外的,妙玉良竟就這樣靠著凌真的胸口昏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蕭氏倚靠在床頭,見自己有所動靜,她也跟著起身,妙玉良吃力的揉了揉眼睛道:“母親,我這是……”
“昨天約莫是被綁架受了驚嚇,回到家的時候就已經昏迷了過去.”蕭氏帶著笑意安慰:“索性你身上沒有傷,大夫說可能就是太累了而已,現在見到卿兒醒來,娘就放心了。”
妙玉良關切:“母親,你難道為了照顧我一夜沒有睡覺么?這……這怎么可以。”
“沒有什么不可以。”蕭氏為她挪了挪被子,柔聲:“我是你的娘,娘為女兒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之前你為悠兒付出了那么多,早已很累了吧,而當時娘也沒能做什么,現在,能為卿兒做些什么,就當是娘替悠兒對你的補償。”蕭氏溫和的口氣,表情也很暖人。
只是聽到妙玉良的耳朵里,這一番話卻又變了味道,為了凌悠而彌補自己?是這樣的意思?蕭氏,你又何故要將我倆的關系分的那么清楚呢?
算了,算了,一切又與我有何關系,妙玉良緩緩的勾起淡淡的微笑,道:“那都是女兒愿意做的,母親,守了一夜累了吧,趕緊去補眠,最近您也操心了不少事,卿兒這里好得很,你大可放心。”頓了頓,她移開視線揚聲道:“彩衣,來送母親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