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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時光容易把人拋(三)

  • 浮生劫,美人闕歌
  • 沐谷
  • 3276字
  • 2014-02-26 19:06:42

望著妙玉良手中的玉翠,紅菱閉目仰靠了軟榻,語氣終于帶了冷嘲:“他們寵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個兒子,不知道在皇宮里當太監(jiān)當?shù)目蛇€習慣。”

妙玉良聞言,眼中的笑意像是要溢出來。

“我在那一家待了那么些年付出了那么多,我總以為多少他們會有感情的,可是當那兒子輸了錢債主上門討要,他們想也不想就將我推出去抵債時,那一刻……我的心涼的從未那么徹底。我開始反思,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無論你多好,多優(yōu)秀,多努力,但只要是弱者,就會被其他人踩在腳底下。”紅菱的聲音開始變得蒼涼無力:“最后我被賣進青.樓,期間我也逃過可無一不被抓回來,就在絕望的時候媽媽告訴我她們的故事,其實樓里的每個姑娘都有一段不想提起的過去,可人總該要振作,那些花錢來快樂的男人們愿意為他們花費一把一把的銀子,她們如花綻放,過的又何嘗不好呢?所以我認了,與其流落街頭,不如在這里證明自己的存在。現(xiàn)在……我做到了,十五歲成為歷來最小的花魁,夜夜的費用都是其他姑娘的翻好多番……我一笑,那些男人們便已癡狂,我不開心,他們就將那家伙閹了,我毫不費力的讓那一家子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并且輕而易舉拿回了屬于我的東西。”

有些事情,不過是因果輪回春去秋來,這是不變的定理。

紅菱深吸一口氣,接著話題道:“我的初.夜賣給了一個年輕男人,不過那個人很奇怪并沒有碰我只是摟著我睡了一夜,是他為我奪回的翡翠墜子,也是他說這葉子的背面有微刻,這不是一般玉雕師傅能有的手藝,而后他請來了一個師傅細瞧了好一會,最后說出上面刻有兩個字,‘凌卿’。十四歲,我才真正知道我是誰,我的父母是誰,家又在哪。這是不是很可笑?”

紅菱的過去大致是告訴過妙玉良的,可是并不全面,這一回說的那么清楚,妙玉良反而有些不適應,總覺得心中隱隱不安,她低聲的喚了紅菱的名字,紅菱不好意思道:“是不是覺得這個話題無聊了?那我換一個……玉良,彩衣雖然對你忠心耿耿但卻未必是最得力的人,凌府那里我半年多前已經暗派了兩人進去,其中一個劉媽媽被安排在大夫人身邊侍奉,她是你在凌府的眼線,另一個,是一個同你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叫白靈,她是苗族女子,擅長用毒,武功也不差,能很好的保護你,她現(xiàn)在并不侍奉誰,還只是個打掃丫頭,到時你進去后記得將她留在身邊。”

妙玉良搖搖頭,反問道:“紅菱說那么多話,是不是有訣別的意思?”

紅菱對她笑了一笑,卻在她清澈透亮的眼眸中照見自己不太自然的面容:“你成為了凌卿之后,便有幾十雙眼睛看著你盯著你,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你和紅菱有聯(lián)系,肯定會留下把柄,這樣你的處境會變得很危險。所以在沒有熟悉環(huán)境前,我們不要再見了。”

妙玉良低下頭,隨即站起身來,紅菱震驚茫然之余卻見她忽然跪在地上朝著自己一拜,她驚呼:“玉良你這是干什么!地上多涼,你趕緊起來!”想要起身去扶她腳卻提不起勁,只能在床榻上瞎急。

“玉良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報紅菱對我所做的一切!”說著,妙玉良又是一拜。

“好好好!我接受!你趕緊起來!別著涼了!”

妙玉良這才起身,對著紅菱深深的一笑,發(fā)自內心的感謝。

紅菱無奈的搖搖頭,似有千言萬語堵在喉頭,等說出話的時候卻只剩下輕嘆:“你呀!”

妙玉良喚了一聲彩衣,彩衣便立即從珠簾處冒出頭來:“姑娘有何吩咐?”

“那些糕點拿來。”說完妙玉良回頭,目光直直:“這次皇上讓太子出宮體察民情,看來他還沒放棄太子……至于讓凌丞相陪伴,我想是因為希望丞相他能幫幫太子吧,畢竟凌氏現(xiàn)在并不偏向任何人,而太子正巧也沒有一個后盾。”

紅菱吸了口氣,從彩衣端來的糕點里挑了一塊桂花糕:“我想也是這樣。說要重立太子的消息已經兩三年了,卻遲遲沒有落實,這不是明擺著皇帝還是最喜歡太子。”

妙玉良笑了笑,她內心總覺得太子其實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而并非大家口中的庸才。有這個想法其實也不奇怪,尋常人都不會將一個不具威脅的皇子放在心上,包括九皇子也是這樣,可這也成為了一個最大的盲點,當其他人花了太多心思在二皇子七皇子身上時,卻完全忽略了其實還有另外兩個皇子,但要那兩個皇子打得不可開交時,太子便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正因如此,這才更加顯得太子的心計之深,演技之好。

不過令妙玉良感到興奮的就是,很快,她就能親自證實自己的猜想了。

見妙玉良的神情清朗,紅菱情不自禁的提醒道:“凡是一點一點來,莫不可操之過急了。”

妙玉良明白她說這句話的意思,最后點了點頭:“這場戲一旦開始,就不會結束。接下去的每一步,我都會提前安排好不讓自己出差錯。即便有了意外,我也會為自己留好后路。雖然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輩,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誰是贏家還不知道。”

紅菱望著妙玉良閃閃發(fā)亮的眼睛,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不知道為什么,她每次看到妙玉良,都會有心疼的感覺,這個女孩子,本身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父母呵護備至一直快樂的成長到十二歲,妙玉良說過,就在事發(fā)的一周前,母親還對她說為她準備了一份禮物,因為她即將年滿十二歲,到了可以佩戴釵了……她一直期待的等啊等,終于等到了母親為她特別打造的金釵,可是殺戮突如其來,她拿著那支漂亮的金邊鏤空孔雀釵,孔雀的嘴里還銜著一串串細小飽滿的珍珠,剛想道謝,本還一臉笑容的母親忽然將自己推到了墻角邊,她一臉不知所措的望著變臉的母親,直到緊閉的門口被破闖入了幾個男人、直到自己被母親推倒在自家地道里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家中發(fā)生了什么事……

從門縫里眼睜睜看著母親被慘殺,本來美麗的飽滿臉龐變得血痕交錯,那些男人似是還不滿足,竟徒手撕開了母親的衣裳,他們捂著母親的嘴,瘋狂的、接二連三的、毫無半點憐惜的蹂.躪……手中的孔雀釵隱隱借著門縫中的光閃閃發(fā)亮,妙玉良腿腳發(fā)軟只能跪在地上爬行,她從未覺得一條路可以那么漫長,爬了很久始終見不到地道的盡頭,眼中的水霧越來越多,她身體顫抖的也越發(fā)加劇,而且她并不知道這個地道其實在平行十幾丈后便有個幾乎垂直的坡,一個落空,便是毫無懸念的滾了下去,坡面上有一塊尖銳的石頭,它生生刺破了妙玉良幼嫩的肩膀劃出了一道深刻的傷口,一時疼痛欲裂,待落到地上時便已失去了知覺……

后來大夫告訴紅菱,妙玉良肩胛骨處的這道近一尺的傷疤怕是一點都沒有辦法消除,非但如此,未來到了陰雨天氣怕是會酸疼不已……可是這三年來,紅菱卻從未聽到她的半聲抱怨……這種忍耐力,可是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能擔當?shù)模?

想到這里,紅菱忍不住伸手握住妙玉良的雙手,似是把所有的不忍和同情都灌注在了手心。

*

夜深,寶珠回到臥房攙扶紅菱起來洗漱,她看著妙玉良的馬車漸行漸遠溫聲道:“玉良她改變了真多……看到現(xiàn)在的她,姑娘應該很安慰吧。”

紅菱將自己沒進水里,水蒸汽的溫熱讓她起了睡意:“你以為她是看開么?”

“難道不是嗎?現(xiàn)在每次見到玉良她都會對我笑,說到過去她也不會同過去那樣激動。”寶珠拿著軟布輕拭紅菱光潔的背部:“寶珠猜想若是再過些年,說不準玉良她能過上正常女孩子的生活。”

紅菱不由得苦笑:“連寶珠你都被騙了,看樣子玉良她確實是已經有能力去做她心心念念的事……”她轉身看向寶珠認真道:“我僅僅是被暗害拋棄在街上已是抱著這么多年的仇恨,為了報復不惜作踐自己!甚至收養(yǎng)玉良作為工具!那玉良呢?她十二歲眼見族人慘死,身上可不是背負著幾百條性命……你以為她是靠著什么信念讓自己行尸走肉般的活著?是仇恨……仇恨驅使著她堅強,驅使著她不得不變成這樣……你見她一直笑?但何曾見到她的眼睛也是笑的?”

紅菱不止一次后悔過將妙玉良培養(yǎng)成復仇的棋子,因為她逐漸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孩越發(fā)的陰冷,超出了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圍。直到她一年前頭一回見到妙玉良笑,她覺得自己仿若來到了冰天雪地里,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毫無感情的冰冷眼神……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寶珠仍然不相信,眼睛里滿滿都是疑惑:“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啊!那皇子們之間的戰(zhàn)爭哪是女孩子能參與的!她哪來的能耐!”

“你不信?”紅菱下意識的搖搖頭:“寶珠要是輸了就離開我回到家鄉(xiāng)的那個男子身邊吧。”

寶珠一怔,心想原來這點秘密紅菱全都知道,可她卻一心成全自己,這份大度……忽然鼻尖酸澀,喉間似是被堵住一般說不出話來。

“但要是寶珠贏了……寶珠希望姑娘你能離開奉歷……過上平淡的生活……”

“平淡的生活?”紅菱重復低喃:“說著簡單,可哪是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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