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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秋下夜宴(四)

妙玉良坐在蕭氏的身邊,月色淡淡的打在她的一身華服上形成一層柔和的銀白光暈,她的嘴角輕彎,眼睛微瞇著讓其他人感覺她好像有一種進入了一個虛幻的地方,與他們之間像是隔著一個世界。

正與凌老夫人和蕭氏聊著眼里忽然闖進一雙云紋靴,妙玉良微怔,不解的抬頭望著來至的男子:“太子?”

裴允的五官輪廓本就無法挑剔,現在借著燭火顯得異常的棱角分明,他的眉宇間隱隱的透露出了一份大氣和清爽,的確有一派王者之相:“那一日初次見凌卿只以為是一朵素凈的雛菊,沒想經過今日的打扮四小姐美麗動人,分明出落成了一朵雍容的牡丹。”

妙玉良笑著說了一聲謝謝,而后舉起面前的一杯美酒站起身來直視裴允道:“上一回小女子目不識珠竟未發現公子就是太子殿下,若有言語上的冒犯還希望太子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本站在幾步外的凌寬還熱情的接待著客人,可一見裴允竟主動找女兒說話,心中一陣欣喜,他立即湊上前來眉開眼笑道:“卿兒啊,太子鮮少來,今日有機會你陪太子在院里走一走吧,可別怠慢了客人。”

妙玉良本想不予理會找個理由推脫,不想裴允已經點頭道:“是啊,方才在院里看到一種花,小巧玲瓏花瓣又很飽滿,我很想知道它的名字叫什么,還希望四小姐賞臉陪問去瞧一瞧?”

妙玉良隨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心中打消了方才的念頭道:“那么父親母親祖母,卿兒去去就來。”

蕭氏的目光很亮,幾乎是推搡著妙玉良走:“這里都有爹娘照顧著,你放心去。”

兩人漫步走在凌府靠近南邊的另一個花園里,妙玉良道:“這個花園叫錦繡園,附屬于祖母的靜菊院,雖然大小不如中庭的那花園大,但它也有玲瓏的別樣美,據管事的福爺說這里曾經是祖母的第三個女兒的院子,她本來很受祖母寵愛,可惜命不由人,小時候生了一場重病就離開了人世,祖母悲痛,卻吩咐下人將姑母的院子改造成了花園,祖母說姑母很喜歡各式各樣的花,曾經去過北尤國后還被那的銀月河水吸引。”她指著一條蜿蜒小河流,河流的面上好似泛著一層的銀光極為閃耀:“這就是祖母派人大費周折引來的銀月河水,再配上這里的亭榭廊檻,綠茵幽境和極富絢爛的花草,宛如身在仙境。”

裴允笑道:“四小姐還真是主人做派。”他看了一眼景色,微微感慨道:“是啊,連宮里都難見這樣的美景,確實別有一番風味。”

妙玉良淺淺,語氣里難掩一絲戲虐:“只怕凌府里的東西太子都入不了您的眼吧……聽聞太子常年周游在外,別說這世上的奇珍異寶太子司空見慣,更別提凌府里面的小物還能有太子不識的?”

樹葉婆娑,微風輕拂,裴允看著身前的女子道:“凌卿,我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女子與我說話那么不放在心上,你到底在想什么?不怕我責令于你?”

妙玉良笑了笑:“太子是個明白人,小女子的一些話您是自然掛不在心上的,更何況,同一個弱女子慪氣,得不償失。”

裴允爽朗的輕笑幾聲,側過身看著銀月溪流道:“本王派人去查過你,自然包括那日月茶莊,不過很可惜,你的秘密實在準備的太充分藏的太好,他們沒有任何突破,上交的消息全然沒有用場。”

妙玉良雖然早有猜測他會那么做,但他大方的和自己說起來倒是意外的,她保持風輕云淡的面容道:“小女子是不是凌丞相的女兒早有定論,若是上一回有哪一句話誤導了太子,那真真是凌卿的錯了,凌卿更是萬萬沒想到一番無心之言竟然勞駕了太子遣人調查。”

裴允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模樣顯得格外邪魅:“那一日你們滴血驗親所用的碗和水本王都派人調查過,就在前幾日,結果出來了,你可想知道?”

妙玉良的鼻尖透出一聲不屑的音來:“但說無妨。”

但說無妨?這四個字讓裴允心中不由佩服她的鎮靜和從容:“你不怕我把結果告訴給凌丞相聽?”

妙玉良眼中的平靜猶如眼前的銀月溪水:“小女子來到凌府,不過想穿金戴銀高床軟枕活得舒坦罷了,這么無聊的想法太子又怎么會閑到去摻一腳。換個角度,凌卿心中篤定自己就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又有什么可怕的,倒是太子您,懷著什么樣的心思與凌卿說這些,值得我再好好思量重新定義太子的為人了。”

話音剛落,兩人紛紛轉身面面相視,氣息在他們之間幾乎凝結成冰,最后還是被裴允的笑聲打斷:“心思如你讓我怎么去相信你不過只想過好日子?凌卿,你來凌府的目的遲早會曝露,那時你會落得什么下場可有想清楚。”

妙玉良眨著水盈的眼,一臉真誠的樣子:“小女子不知道做了什么讓太子殿下您似乎對我有了一些誤解,小女子從小在普通家庭長大,所謂耳濡目染的說法對小女子看來最多不過就是熟悉茶葉的種類和烹茶的技巧而已,若和那些名門千金想比凌卿既不熟讀詩書也不擅長琴畫,腦子里更是空空如也沒什么偉大的思想,敢問太子殿下,您認為這樣的女子能做出什么事來?”

裴允望著妙玉良的面龐,倏地湊上前在她的耳邊輕笑一聲:“可本太子偏不信。”

妙玉良的美眸漸漸彎起,仿若嘮著家常的口氣:“既然多說無用,那么就隨便太子怎么想了。”

裴允狹長的眼微微瞇起,冷聲道:“你什么個意思?”

妙玉良口氣恬淡,淺色的瞳孔閃爍著冷月的光輝:“沒什么意思,太子您非逼著凌卿說個什么理由來才能放過的話,那么凌卿最多就是想若有機會未來的日子里過得比現在更好,做個人上人。”

裴允身形一震,雙手刷的扶住妙玉良的肩膀拉開一段距離,他驚訝的看著她,像是要從中確定妙玉良剛才所說的話:“你瘋了?你要做父王的女人不成?”

妙玉良伸手推開裴允的手,目光幽暗沉靜:“您又怎知凌卿是想給現在的圣上做那佳麗呢?太子您也知道現在的圣上已經年事已高,凌卿不會那么傻。”

裴允眉心微蹙,轉眼卻笑了出來:“后宮佳麗三千,歷代以來都不會有長久的常青樹,你難道就不怕不被喜歡?甚至因為一個荒謬的理由一個莫須有的陷害被關入冷宮?”

妙玉良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為意:“太子未免也太將凌卿的話當真了,凌卿不過只是隨便說說您何以如此執著,您自己看,您剛才的表現是不是太把事當事了。”她朝著裴允稍稍作了一個福道:“在這陪了太子說了太多的話,凌卿該回去了,失陪。”

裴允頓了頓,看著妙玉良往那空蕩蕩的暗色中走去,他清晰的聽見了她不急不徐的腳步聲,似踩在了雨天的路邊水潭,發生清冷的聲響。

再次回到晚宴的聚點,天上的一輪圓月微有傾斜的掛在當空,周圍的幾棵巨大藍花楹迎風招搖,魅惑的藍紫色花瓣猶如被灑在了半空似藍雪紛飛。而一身月白錦袍的裴修此時正執著一壺酒懶懶的靠身在藍花楹粗壯的樹干旁,他微微側著頭,正好看到妙玉良從黑暗中走出,她的神色很安靜,安靜的幾乎與在場的所有人格格不入,藍花楹碩大的花朵潄漱落進她的手中,她像是看得很出神,怔怔的看了好一會才回過視線。裴修的黑色瞳孔里全都是她的一舉一動,可是面上卻無半點情緒波動,他執著酒走近兩步,妙玉良聽見聲音也回過頭看著他:“見過九殿下……”

裴修看著她臉上的笑,搖了搖手中的酒壺:“今天的晚宴是為了給凌卿慶祝回到凌府,可是我好像沒看到你有多高興,連一滴酒都沒有沾。”

“凌卿不勝酒力就不獻丑了。”妙玉良眉眼溫柔幾乎滴的出水來:“倒是九殿下,怎么一個人孤落落的站在這?我那五妹呢,不陪著你嗎?”

裴修蹙眉做沉思模樣,隨后伸出手指胡亂的朝著旁邊掃了一下:“你不在的時候這里變成了一個舞臺,各家小姐都上去獻藝去了,我真覺得奇怪,主角不在場不知道她們在瞎忙活什么,你那五妹現在正不甘落后的上去彈琴了。”

妙玉良挑眉,將視線跟著其他人一同望去,果不其然,凌悠此時又換了一身漸變湖藍色襦裙,裙擺處的金色繡紋生動的勾勒出了各種姿態的蝴蝶,繡線里面也用了上好的彩色絲線一點點填充了蝴蝶的翅膀,這將她的玲瓏曲線和溫婉之態淋漓盡致的表現了出來。再看凌悠正擺好一副架勢坐在正前方的一處八角亭中,一張黑檀小桌上擺放著她引以為豪的一把七弦琴,聽說這可是凌寬遠從北漠帶給她的十歲禮物,凌寬說這把琴本是北漠第一造琴師所制,與奉歷不同的是那一位造琴師所出的音色更細膩音域也比奉歷所打造的更為廣闊。果不其然,凌悠的纖纖細指在七根琴弦上舞動后,一首令人陶醉的古琴曲便被絕美的演奏出來,只聽琴聲時而高聳如云瑟音低沉如呢語;時而飄渺如風中絲絮,琴與瑟時分時合,合時流暢如江河入大海,分時靈動如淺溪分石讓人不由得驚嘆凌悠的琴藝精湛。

“霓裳羽衣曲?”裴修卻是暗自搖搖頭:“可是節奏的把握上還有待改進,有些急了。”

的確,妙玉良曾經看見過紅菱演奏過此曲,相比較凌悠過于想要炫技的心態,紅菱的琴法明顯更為沉穩和熟練,繁音急節,樂音鏗鏘,速度的把控也相對更為精確,想到這里,妙玉良淡笑:“九殿下的耳朵還真是挑剔,這般好的演奏竟都入不了您的眼。”

九殿下側頭看她:“做人不該這樣么?”

妙玉良笑了一下:“九殿下說的是,是凌卿不思進取。”

最后一個音輕勾收尾,凌悠已然迫不及待的去尋那客人中的裴修,正四處觀望,竟發現他正與凌卿站在一起,他們都是一身素色,一個聞言軟語,一個低眉淺笑,身后的一棵藍花楹微微擺動,此情此景居然意外的和諧,凌悠神色震驚,姣好的面容有一些難以掩飾的扭曲。

她噌的站起身,再也忍受不了看到他倆在一起的畫面,凌悠不理不顧周圍人的掌聲疾步來到二人面前,妙玉良本還在納悶凌悠這忽然變臉是怎么回事,剎那之間就見到她一臉怒氣的站到自己身前,妙玉良想了想往旁邊看了一下,心下明了原因,她無奈道:“五妹你這是?”

凌悠看了一眼裴修又看了一眼妙玉良,面上瞬息間換上了一副迷人笑意:“四姐才藝雙絕,不打算在特意趕來的皇親貴族前演藝一下?亦或是……壓根不樂意在這里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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