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嶼森的關系很快在學校里被傳得風言風語。越是禁止的東西，越是大家好奇和挖掘的對象。異性多說兩句話，一起走路，都是他們捕風捉影的證據。

這是很可悲的現象，因為壓抑，所以一旦找到機會，就會變本加厲地表現出劣根性。發現身邊的人出現早戀的時候嗤之以鼻，用上可以想到的所有骯臟和刻薄的字眼來表現自己的鄙夷。卻在遇到心儀的對象時，變成一池蕩漾的春水。那個時候，我只覺得他們好笑。有著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可憐。盡管我和林嶼森并非像他們傳言的那樣。

走在學校的路上，開始有人在背后指指點點。課間上過廁所回來，課本會無緣無故不見。上體育課打排球沒有人和我搭檔。他們用所有可能的辦法孤立我，但是這一切都不能對我造成影響。因為我根本不在乎，無所謂別人怎么看。多年的孤獨生活已經讓我具備旁若無人的性格。

就這樣，我漸漸形成自己的氣場。這個氣場力量如此劇烈，幾乎容不得任何人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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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嶼森還是堅持和我一起回家，雖然我們并不同路。他每次會先送我回家，陪我走那一段回家的路，再自己一個人去搭公交車。他是這樣無微不至，讓我心生愧疚。

他說，“莫言，我怕你一個人會孤單。”

其實比起我心里的孤獨，這些都不算什么。一個人并不孤獨，心里愛著一個人而這個人不愛你才孤獨。我看著林嶼森始終歡快的側臉，他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無憂無慮健康成長，所以長成如此陽光清爽的少年，每一個細胞都散發著蓬勃的氣質，像是可以擰出青翠欲滴的朝氣。

我忍不住想，我的陰霾是否會弄臟了他干凈清澈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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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開始千篇一律地重復，緊湊而刻板。我把自己埋進厚厚的題海里，反復演算，在草稿紙上劃出密密麻麻的公式。機械麻木，卻可以暫時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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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寄錢回來。寥寥數語，“一切安好，勿念?！?

地址顯示廣州南沙。再無其他。

我確定他是在故意遺忘我。一年多，沒有一通電話，沒有一封信件。他決意要和過去決裂，所以可以如此狠心。對二十年的時光，對母親，對生活過的一切。當然也包括我。

我也倔強的，不給他去信。盡管心里渴望得要死去。在那個遙遠的沿海城市，他過得怎么樣，在做什么，和誰在一起，用什么樣的心情迎接每一天的日落和晨曦。他不想讓我知道，我也就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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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臨近，我沒有太多時間去想江和。我還有蘭姨需要照料，要時刻關注她的情緒，醫生囑咐不能有激烈的情緒波動。沒有江和，蘭姨不會憤怒，不會言辭激烈。是一灘沒有生氣的死水。她的熱情，全部用來和江和絕望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