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姐這樣子,怕是懷孕了!”
“什么?”
“什么?”
兩人同時同樣的反應,嘯風是全然沒有想到,而我即使有心理準備,一瞬間還是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乍驚乍喜,只是機械地求證著。
“柳媽,你先下去吧。”嘯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平靜的面色下掩著無數的暗涌,竟看不出他是悲是喜,亦或是不悲不喜,全不關心。
我說不出來一句話,一個孩子?在我的體內?說不上來什么感覺,也許是太幸福也許是太害怕,總之我沒有做好準備迎接它的來臨。
柳媽依言下去了,臨走前還怪異地看了我們兩眼——就算老沉如她,大約也沒見過有了誰有了孩子反而兩個人都面無喜色的。
嘯風緩緩地走過來,坐在我身邊的床沿上,我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愛馬仕大地清潔香,心中一軟,主動撲過去抱住他。嘯風似是猶豫了片刻,我敏感地感覺到反抱我的手臂并不那么堅定,我并不怪他,是我對不起他,下午他才剛剛受過那樣的折磨,倘若不是愛我的男人,只怕他并不會任我抱他,更不會在我嘔吐不適的時候跟上來為我披上絨毯。
然而,他開口的一句話:“孩子是誰的?”
頓時,似是單臂掛在萬丈懸崖上,忽然被人放開了手,直直地墜入濃黑潮濕的深淵。
我定定地看著地板,不知是燈光的昏黃還是怎么的,一切那么的不真實,好像我這個人本不在森林山的豪宅中,而是游蕩的孤魂野鬼,竟一時不知道真正在哪里,在做什么。
緩緩地松開了抱住他的手臂,并不需卸下力道,而是渾身的力量一點點流逝,自然而然再放不開的東西也會放手。
嘯風立時反應過來,然而我卻已經無心去留意他臉上的慌亂與心疼,任他將我擁進懷中不住地道歉:“Carly,對不起,我不知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Carly,我只是下午突然看到你們——”他是個極有涵養的人,自然不會說出那等不堪的話,“你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情愿的,可是,我看了還是要發瘋。你知道嗎,我喝了很多酒,因為我怕我一清醒就恨不得殺了你!這樣你才是完完全全是我一個人的了。”他說到這里時,語氣又是瘋狂又是陰森,我百分百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因為,這個世界上,并沒有人比我現在了解,凌嘯風其人,溫潤是其表面,里面的洶涌與狠絕絕對不會亞于他的任何一個對手,包括謝振寰。
“Carly?”他見我仍是不言語,緊張地搖晃著我的身子,也許他也能敏銳地感覺到我全身一點一點緊繃堅硬起來,再不似多日來的溫軟。
波折越強,抵抗力就越強,所以這周身的變化竟不是我能控制的,而是一種應激反應,是謝宸在二十多年人生中,無數艱難與被拋下后,練就的護體神功。倘若沒有它,怎能保得一身周全?
沒有人保護的人,全然不必擔心她活不下去,因為她一定會自我保護。
“去醫院吧。”我終于吐出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