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私生女就是私生女,永遠當不了名媛。”他精準地評價道。
可惜有些傷口反復地劃,就會潰爛,所感覺到的疼再也不是來自刀的鋒利,而是永不愈合。
“晚安。”我生硬地說了句就掛斷了電話。
服從和妥協在大多數時候不是因為服氣,因為你千好萬好,頂不過人家命好。
躺回床上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要哭,從前為此都是會哭的——如果人生如戲,要演到什么時候,每個人的角色又是怎樣設定的?
可是心里無數念頭與意氣一起涌上,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這一生應該怎樣度過,該不該繼續在香港這么耗下去。
迷迷糊糊一直在半醒半睡中,突然急促的鈴聲又響起來了,我嘆了口氣,疲憊地爬起來去接。
“喂——”竟然又是他!一看時間,凌晨二點差十分!
“你這回又是要我說什么?“再也忍不住惡聲惡氣道。
”我只是想看你是睡著了還是生氣了……”他聲音慵懶而淡定,似乎一點不覺得自己的理由搞笑至極。
我直接拔了電話線。
第二日我帶了滿臉疲憊和滿頸咬痕——我甚至覺得褻瀆了吻痕兩字——出現在29層,能升到這一層辦公的人多是聰明人,懂得視而不見。
今天是31號,下月初有一個大客戶要見,這對于華越拓展中亞業務非常重要,對我,簡直更是生死攸關,決定我能不能在華越建立自己的派系,所以我這幾天會很忙。
時針指到了六點,我揉了揉酸疼的頸椎,打算接著加班——嬋姐既然說我是自由的,那我自然是不會過去夜總會的。
然而六點半的時候,手機便瘋狂地震動起來,“Carly,恐怕你還是要過來一趟。”嬋姐的聲音,今日倒是帶了些幸災樂禍的笑意。
“為何?”我用肩膀夾著手機,兩手在鍵盤上不停。
“因為,謝總有重要客人,人手不夠。”嬋姐能熬到今日,為人的精明絕對是在萬人之上。所以,她會這樣外露地跟我過不去,“呵。”我不禁冷笑,必定是有人授意的。
“好,我過來。”嬋姐不過是臺上的演員,我何必跟她置氣。
嬋姐倒是沒說謊,人間四月今天來了重要客人,門口的保安足足多了一倍,非vip客戶今夜謝絕入內。
我剛一進去,便碰到子珊,她神神秘秘湊過來:“Carly你知道嗎?聽說是多倫多的凌氏集團總裁和他們太子爺一同過來了,凌氏可是加拿大最顯赫的華人家族,這會整個三層都戒嚴了,連港府都有介入。
“是嗎?”我淡淡地回應道。
“十大頭牌和十大花魁去陪著便罷,人家色藝雙絕,我就不服紅粉十八妹,姿色不過爾爾。”子珊看不慣紅粉十八妹,此時便忿忿。又忍不住抱怨道,“嬋姐只許她們陪著就算了,我們樂得個輕松,說不定能趁機撬上一個vip客人,偏偏嬋姐又嫌服務生粗手粗腳,反叫我們取端茶送水,我想著就好心煩,人家干不慣苦力的啦。”
我笑笑,是么,我從記事起就洗衣做飯,端茶倒水,伺候mum梳妝。
嬋姐正好出來醒酒,見我換上了服務生的制服,點了支煙嫵媚笑道:“喲,Carly已經來了,倒是挺快。”她穿著一條近乎透明的碎葉白裙,一眼看過去我總有一種她是一只蟬蛻的錯覺,倒不辜負蔡玉嬋這個名字。
嬋姐渾然不知,又優雅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贊道:“Carly真是穿什么都有氣質,跟我來吧。”
包廂的門一打開,我便看到Roger,他穿著合體的白色西裝,寶藍色襯衫,昏暗的燈光下仍然閃耀的金屬耳釘,在一干肥頭大耳的男人和香艷嬌軟的女人中那樣醒目。他是個妖冶的男人,我心中暗暗想。
Roger目光明顯閃過一絲驚疑,在他看來,難道我不應該躲在他的套房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