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翻過的黃頁
- 冷月
- 米薇玥
- 1932字
- 2012-06-21 11:38:22
屋里寂靜,只有泫然欲泣的聲音。我們就這么抱著彼此默默無語。仿佛過了好久好久,我才如囈語般說著:“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
我自私地想讓他為我放棄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身份、地位、金錢、家人,只為了我們的未來,不,也許是想讓自己安心罷了。
他摩挲著我的發(fā),輕聲答應:“嗯,我們?nèi)ヒ粋€小城鎮(zhèn),不要呆在大城市,這樣他們就找不到我們了。”
我不可置信哽咽問他:“真的嗎?你舍得這里嗎?這里有你的夢想還有你的汗水……”
“汗水流完還有,我的夢想是你……”
“那廉漪要怎么辦?一個人孤零零的,她該怎么辦?”我悲慟不已。
“不要擔心,她在那邊會過得好好的,她很堅強。”
我淚眼模糊道:“阿拓已經(jīng)開始去查這件事了,還是告訴他吧,免得要他自己一步步去發(fā)現(xiàn)真相,那更會讓他瘋掉。”也只是也許而已,或多或少已成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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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向公司提交了辭職信。離開月城,除了我倆的回憶似乎沒有什么是不舍得的,幸好,回憶可以帶走。時值冬季,月城卻不會有銀裝裹住的景象,因為這里不下雪。但是偶爾還是可以看見白茫茫的一片,那是清晨凝固的冷霜,和著人們呼出的白霧,散發(fā)著自身的冷寂。
一個星期后,他把一切都整理好了。關于公司也已與合伙人的談好。他說要帶我去一個邊遠的城鎮(zhèn),那里沒有月城的喧囂,沒有人認識我們,最主要的是,那里沒有李家的陰影,不用擔心受怕。直到我們出發(fā)前的一天,他才告訴我那個地方的名字。那是在最西邊的一個城鎮(zhèn),喚作浮城,在高高的海拔之上,四季分明,城里的山頂終年白霧藹藹,我想,那是雪。我滿懷期待。臨走前一天,他要回家與父母辭別。他自然沒有打算告訴他們,只是單純回去探望他們而已。我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只知道,他很晚才回來,一臉疲憊。
由于我不知道怎么對阿拓開口以第三人的身份訴說廉漪的遭遇,只能給他一封寫好的信,關于我所知道的廉漪離開的真相。
“你明天再看,看完之后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如果想知道就自己去找,我也只知道這么多而已。”我不管他是否已經(jīng)查清,我只做我應該做的,不想再顧著后果。管他是要瘋掉,還是證明他只是個薄情人。
我的那個家也已經(jīng)打點好,反正,只要擱置著就好。也許,我在心底仍然在期盼,懷著小小的希冀,有一天我的家人會回來,會因為舍不得我,想念我,回來了。
租住的房子已經(jīng)退了,就等清空搬走。
我們就在床上抱著睡著了,我在夢中夢到了我所期待的明天,那個我不了解的城鎮(zhèn),開始新的人生篇章。
一大清早,他接到家里的電話,說是母親病重入了院。即使我往陰謀的方向想去,但是我開不了口,畢竟只是我個人的揣測,況且,他家里應該不知道我們是要離開這里的消息。
我跟讓他一起去了醫(yī)院。是私家醫(yī)院,明亮的走廊里,整潔的環(huán)境,笑盈盈的護士小姐,有公立醫(yī)院所沒有的規(guī)范。即使我和他心里都清楚,他家里人并不待見我,但是我們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他的父親守候在仍舊昏迷當中的母親身旁。是突發(fā)性心肌梗塞,醫(yī)生說現(xiàn)在還在觀察當中,什么時候能夠醒來還不知道。我心都涼了。陪著他在醫(yī)院一直到晚上,他讓我先回去,在醫(yī)院怕我難受。
于是我回去了,在附近隨便吃了個湯米粉,填飽一下肚子。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真是造化弄人,怎么偏偏是今天?雖然他對他的母親沒有什么寄托,但是畢竟是生他養(yǎng)他的人,一同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家人,而這種情感,我無論如何也是體會不了的,自然不能理解他:即使在知道他母親是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之后,還是如此小心翼翼地,仿佛所有的過去,都能被秘密地掩埋在時間的洪荒里、在深深的地殼當中。
過了累人的三天,他母親終于醒了。醫(yī)生說過,如果病人醒來,不能受到刺激,所以我在醫(yī)院呆的時間盡可能少,都是匆匆看一眼他便走。他母親自然有專門的看護照看,并不用別人花太多心思,倒是他,也許他是在責備自己,所以三天里只休息了幾個小時,回家洗澡、匆匆吃個飯又重新回去醫(yī)院,誰勸他都不聽。
我沒提去浮城的事,也不想在他住的地方多待,于是拖著行李回了那個冰冷的屋子,重新拉開合攏的紗窗。一日一日,漫長漫長地過。他母親很快就出了院,他也跟著回去了。
之后,我們見了一面。在咖啡屋里他告訴我,他現(xiàn)在沒有什么好擔心掛念的了,現(xiàn)在對母親的厭惡又重新趕過了母子之情,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我只是聽著,但是心如止水,仿佛從來不認識他一般。愛情,在很多事情面前,顯得蒼白無力,無關緊要。
“我們?nèi)ジ〕前桑僖膊换貋怼!彼缡钦f。
我淡淡地看著他。在他母親住院的那幾天,我突然覺悟了。無論去到哪里,該離開的人不應該是我們,對他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我并不想背負不屬于自己的罵名。我疲憊了,膽怯了,我終于明白與他的距離到底有多遠。這距離,不是單靠愛情搭建好的橋就能暢通無阻。當路上有無數(shù)的艱難險阻,此路漫漫,我的決心顯得這樣渺小。或遲或早,我們的愛情如在宇宙的一粒沙將隨風飄散,不知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