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個人的枷鎖

西子浮云，留給路上回憶。

不一會兒，兩人就到了西子街，喬伊就準備換上旱冰鞋。可是穆軒卻一把拉住喬伊的手。

“喬，我來。”穆軒毋庸置疑的語氣。

“穆軒，我，還是自己來吧。”喬伊，有點難為情。其實，連永陽都沒有幫自己系過鞋帶，她怎么好意思讓一個中年男人給系？

“好了，喬。看怎么樣？”穆軒很有成就感看著喬伊。

“哦，那你要一起滑嗎？”

“喬，你會滑嗎？”穆軒還是有些不放心。

“當然，那是我的強項。”說這句話的時候，喬伊，有些驕傲，終于自己也有點什么可以在穆軒面前秀了。喬伊到現在還記得當初穆軒看自己畫時候的那種挑剔的模樣。

“那就好，如果不太熟，我可以幫你的。”穆軒憨憨的笑著，他是理解喬伊的小個性的。

這樣喬伊慢慢的直起身，松開穆軒的手，扶著護欄向中間滑去。

喬伊，沒有吹噓，不僅是單腿速滑、速滑倒轉、速滑后退等都是輕松自如地。身子很輕，像只雨燕般輕巧，輪廓很是優美。欄外的穆軒卻如置無人之境，為喬伊熱烈鼓掌。喬伊看著他，很感動。真的，好久，都沒有這么放松了。

喬伊記得，第一次滑的時候是和李伯伯一家人一起的去的，那時候喬伊不懂這個，李伯伯就讓自己的兩個孩子自己玩，而自己慢慢的教著喬伊。后來，和永陽滑過幾次，但都不是很盡興。突然，很懷念那時候的感覺。李伯伯，唉，真的好久都沒看到他了，不知道他還好不好——

“喬，注意點。”穆軒的聲音。

“嗯，沒事。”喬伊說完，就來個騰空起跳。穆軒很會意的鼓掌贊許。不可否認，喬伊旱冰技藝真的很高。是的，她不需要幫忙，和喬一樣。當年的喬，很喜歡旱冰，一直希望穆軒能陪著她，可是穆軒天生的平衡能力很差，和她一起滑的時候自己老是摔倒。后來，喬，心疼他，就再也沒有讓他陪她一起進去。一開始，他沒同意，覺得自己的天賦尚可，可是，終還是敗給了現實，當然，他也拗不過喬。這樣，他就慢慢習慣在喬進場的時候，幫著喬系鞋帶，在喬滑著的時候，穆軒就在一邊不停地鼓掌，而喬就會刻意的滑出很多花樣給他看，那時候的日子很簡單而溫暖。直到現在，穆軒都還是忘不了喬在自己面前滑過的跡象。

回首的時候，恍若夢一場。而眼前的喬，似乎就是當年的喬，而這二十年的光陰似乎就那樣被斷開來。

喬伊身影在眼前跳躍。他看著，想著，如果她就是自己的喬該有多好，甚至，她是喬的女兒，那也不錯，至少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愛她，疼她——

想想這個月發生的事，就越覺得自己的很無力。他還是沒有辦法保護她，是的，此后，她必須學會一個人生活。當然，他不僅要她一個人生活，他還要她一個人生活的很好。可他該怎么去告訴她這一切呢？現實，于她是那么殘忍。

旱冰場的主人換過好幾撥了，場內裝修也擴大不少。可是風格還是如當年般，這會放的背景音樂是《想你的時候》，當年的這里也是經常放的。這旋律，也不知聽了多少遍了，卻依舊如當年般撩人，時光沉淀，留下的只是更深的思戀。

“穆軒,想什么呢。喏，可以走了——”不知什么時候，喬伊已經出來了，換好了鞋。宛如處子般安靜的等在自己身邊，滿臉笑意。

“嗯，你的技藝好極了。”聽得出來，穆軒是由衷的贊美自己，心里真舒服。

“謝謝你。我請你吃飯吧。”

“好啊，不過，有個條件。”穆軒笑著，好久沒這么開心了。

“好的，說吧，只要我能做到。”喬伊一臉的坦然，和以前幾次的見面，迥然不一樣。

“我想聽故事。”

“啊？我不會講耶。”

“你和永陽的。”

“哦，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愛了，在一起了。”喬伊很老實，說實話，他們之間還真沒發生過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

“哦，還真不老實。那想吃什么？”穆軒笑笑。

“不想吃了。想回去了。”

“怎么，是不舒服嗎？”

“沒有，突然想李伯伯了，我想回去看看他。”

“李伯伯？”

“嗯，永陽的爸爸，對我一直很好。我的旱冰一開始就是他教的。”

“那是，我送你去好嗎？”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各回各家——”

“各找各媽——”穆軒接著。穆軒突然想到一個事。

“喬，你媽媽呢？有機會的話，我想去拜訪下——”

“她已經不在了，我小的時候就沒見過她。”

“離開你了？”

“嗯，遠遠地走了。再也見不到了。”想起媽媽心里還是抽搐了下，即使喬伊對媽媽的記憶并不是很多。

“可以告訴我嗎？”

“是因為我。”淡淡的，冷冷的語氣。

“因為我，媽媽被爸爸拋棄了，也是因為我，媽媽失去了生命。難產——”怕穆軒不明白，喬伊補充到。

“所以，你和牟小姐關系好？因為你們同病相憐？”牟丹丹的底細，穆軒還是查過的。

“沒有，她很有才華。”

“可是，你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沒關系，我們相互理解，她懂得我——”

“是嗎？喬伊，如果你愿意，我愿意聽你說所有的話。”四目相對，他們似乎可以看穿彼此。

“不會，你是在給喬說話，我是替身。”喬伊，轉身，苦笑。自己終究不是喬，只是老天的捉弄，給了她們一樣的容顏，僅此而已。

“不，喬，你可以把自己的悲傷寫給我，我愿意聽你說話，我喜歡聽你說，任何故事。”穆軒解釋著，他真的不希望喬誤會自己，可是，自己又該怎么解釋呢？連自己都說不清楚的事情，他怎么能讓她相信？

“其實，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么感同身受。M沒有一個人會理解另一個人的感受。”就這樣，他們一邊漫無目的在街邊隨意的走著。每當自己撲捉到一點自己覺得是關于喬伊內心的東西，他還是興許的點點頭。用靜默的眼光看著喬，他以前就是這樣的看著喬，他很習慣這樣的看著她，他想了解她，想走近她的心里。或許，這是自己找到的彌補方式。人還是自私的，他求的也是自己的心安。穆軒，這樣想著。

“喬，即使，每一個女孩子都傻過，可是，我覺得你傻的太純粹了。這年代，太奢侈了。”

“怎么這么講？”同齡的人說自己，還可以理解。可是眼前這個經歷過大世面，幾乎是到了不惑之年的人怎么可以這樣評價自己。喬伊有些慍色。

“其實，你知道的，李設計很優秀。”穆軒如有所思。

“嗯，我知道，我們小時候就認識的。”

“小伙計？”

“嗯，用中國的話說，是青梅竹馬？”喬伊解釋著。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鐵打的東周列國，流水的青梅竹馬？”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穆軒這樣說，喬伊當然不高興了。

“嗯，那想過結婚嗎？”

“沒想過找別人。”

“哦。”

“先去吃點東西，怎么樣？”

“可以改天嗎？今天不行。”喬伊就是這樣的矛盾體。或許，隨著心走的人，都是這樣的不可捉摸。

“那件衣服喜歡嗎？”

“嗯，還好。謝謝你！”

“嗯，喜歡就好。那也是喬最喜歡的款，你穿的很好看。”

“啊？”喬伊瞧了他一眼，不語。他怎么可以這樣，自己明明只是個替身，還得一遍遍的揭穿她。

“明天還給你——”

“不，它只適合你。”穆軒說完，順手給喬伊擋了輛車。“麻煩把這位小姐送到F大。開車注意點。”穆軒幫著喬伊系好安全帶，然后就招呼師傅走了。他怕，他怕自己不小心把這些事情給說出來，他不想看到她在自己面前絕望的神情。他不能，還是等永陽自己告訴喬吧。是的，等永陽自己告訴喬，這樣，或許，她會容易接受些。

雅娟交給自己的任務，終于，還是沒完成。是的，他不忍心，他不能讓她難過，他需要想別的辦法，不僅是救喬伊，更是拯救自己。

是做夢了吧，可是，夢卻也是如此的真實，如此潦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