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這一聲是他摘下的玉扳指扔在桌面上的聲音，朱凌霄道：“秋瓷，即使你對我說了謊，我朱凌霄也認(rèn)了，我相信你，給你這玉扳指，拿著它去交通局找王甫生！”

“謝謝你！”我站起身，拿了玉扳指便離開。

“如果你愿意，我完全可以幫助沈家，為什么不求我！”將要出了雅間的門時，朱凌霄難得認(rèn)真的聲音問起我。

“因為我不愿意！”轉(zhuǎn)過身，向他露出一抹笑。多年以后，朱凌霄死在我面前，他告訴我，那是我最后一次平和的跟他坐在一起，那是我唯一一次善意的微笑，雖然，那樣的笑容是建立在我利用了他之后。

我不知道朱凌霄如今在斜塘的地位是否超過前幾任商會主席，依他投機(jī)的生意頭腦，將權(quán)勢與金錢牢牢的捆綁了，他要他的朱家固若金湯，他必定結(jié)識了各個局子里乃至軍統(tǒng)里的人物，最終，我如愿拿到了火車票。

晚飯時間，與朱凌霄通了電話，是他打來的，趕走一臉狐疑的春香，我語氣不耐道：“怎么,你反悔了？”

“瞧小妹說的，我可曾對小妹反悔過任何事情？只不過明日有一場宴，要小妹作陪，你知道的，玲瓏如今身子不方便!”

就知道他的便宜不會讓別人白白沾了去，“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人？朱凌霄，花樓里姑娘多得去了，你……”手指哆嗦著，脫口而出的臟字生生咽了回去。

“你聽我說，秋瓷，最近關(guān)卡乃至車站盤查嚴(yán)謹(jǐn)，我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別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胡謅，慕年昨日去了烏河，沒兩日是回不來的，明日的票是給誰用，要我敞亮的抖漏出來嗎？你可希望他們出現(xiàn)任何差池？明晚的宴客主要人物是交通局局長與商會閣老，你怕我吃了你不成，難道你不想沈家好？”

身為巨賈，朱凌霄怎會做賠本的買賣，他賣我一個人情，來日必會討要回去，只一日，便露出小人之心，急不可耐的要我償還。

車子緩緩的駛過西街，車窗子被越來越大的雪輕鑿著，吡嚦剝啰。傅饒向來少言少語，是問不出話的，沒想到朱凌霄不僅是小人，且是個地道的騙子，他是否已將車票之事透漏給了楚懷璧邀功，說他找到了扣兒，明日一早還等在車站守株待兔，楚懷璧那人陰詐，心思最是揣摩不得，不知道半路劫了我的道兒，意欲何為？

車子沒經(jīng)正門進(jìn)，而是隔了一段距離停在了秀橋旁，傅饒開了車門，待我屈身下車，一腳才在綿軟的雪地上，腳下咯吱一聲，迎面灌進(jìn)口中咧咧寒風(fēng)，猝不及防，掌心因緊張沁出的細(xì)寒立時冰涼，直冷到心窩子里去。

傅饒仍舊不言語，在前面帶路，穿行過窄窄的弄堂，夜黑風(fēng)高，寂寥寥的弄堂兩人的腳步聲一前一后，若不是西園里通明的燈火散著紅光，說不定我真的會壓制不住內(nèi)心的恐懼轉(zhuǎn)身逃跑，只是不知前面的傅饒會不會像他的主子似的，一不開心，斃了我！

行至園子，傅饒只交給兩個丫頭婆子模樣的人，便匆匆離開，甚至沒等我的疑問出口，一口惡氣沒地方撒，直憋到氣悶，兩個丫頭個捧一件酒紅色疊邊兒絲線禮服與一件姜黃色團(tuán)福字的旗袍與立領(lǐng)夾襖站一旁，手腳利索的要與我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