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兩個多月再上課，而且是課滿，雖然過得很快，但是等到最后一節課上完，下班，整個人氣兒都不剩下都少了，腳上蹬了一雙平底鞋，腿酸軟無力，合腳的鞋也被擠得緊巴巴，腫了。回辦公室放課本，小雅還沒走，說是在等我，看我那副德行，她皺起眉頭。“你還好吧？不行就跟院長說說好了。”

我走過去，故意重重的在她額頭上順了幾下，“我的大美人，被皺著啊，不好看了我可不管啊！沒事的，我又不是什么千金之軀，懷個孩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是吧？”

“你也就跟我嘴硬，看你能撐到什么時候！走吧，一起出門。”

挽著小雅下樓，六點多，夕陽已是露出了半張臉兒，到處都泛著紅黃色的光芒，不再炙熱，明顯溫柔了許多，步入其中，仿佛為我們都鍍上了一層光輝，仙女兒下凡的意思，真有點兒。學校熱鬧了一天，重又恢復寂靜，路上有從食堂回宿舍的學生，也有提著包行色匆匆往圖書館的，總之，大家都朝著自己的方向去著，路旁的興許也有風景，只是因為有了更具吸引力的未來，也顧不得稍停腳步。跟小雅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往外走，很慢，原本幾分鐘的路程，我們幾乎用了二十分鐘，等到走到門口的公交站臺，剛好錯開了下班高峰期。沒一會兒小雅的車先來，剩我一個人站那兒等著。

想來，人生，該是有多少個站臺構成的呢？原本有人攜手一道的，可走著走著，保不齊就在某一天，一個不留神，轉身去看，自己就是形單影只了。那是一種痛，無可奈何，不得不接受，還要感激上帝關上一扇門的時候，趁著打盹兒的功夫窗戶上開了一條縫兒，怎么辦，從此，你就靠著這條縫兒透出的空氣過活吧???

思緒不知道飛到了哪里，站在路邊竟然走神了，后知后覺的燈111路公交車過了才看到，當然，它給了我一個華麗的背影。自嘲地笑笑，繼續等著。有些無聊，拿出手機，又放回去，輻射呢，現在時刻都小心謹慎著防輻射。低頭看腳，還腫著，回去拿熱熱的水泡一泡，一定會舒服的。正看著，不知道為什么，感覺背后麻麻的，好像被人盯著。轉回去，李唯，又是李唯！他看著我，也不說話，也不靠近，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假裝沒看見，我等著我的車，不去搭理他。

“累壞了吧，今天？”

我不說話，耳朵關閉，嘴巴也封上。

“不想跟我說話嗎？我剛才在系辦外等著，然后跟著你們出來，看你很累的樣子，所以想問問，沒什么別的想法。回去好好休息吧，打盆熱水泡泡腳，煮些東西吃，昨晚我看過冰箱了，里面很豐富的。”

他靠得很近，近到險些碰到我的肩膀，感覺這邊的肩膀僵硬著，反正就是不對。他笑著湊過來看我，他的臉放大兩倍，瘦削到顴骨都清晰可見，這個娃一天吃的飯都吃到哪里去了呢？

他還是笑著，站在旁邊。

車來了，我掏出公交卡上車，回頭跟他說句回去吧，就上車了。很是小心地上車，趁司機還沒發動車，趕緊找個位子坐下，木木，我們回家了。

車窗外，燈光漸漸亮起來，這個小小的略顯清冷的城市因著這些或昏黃或耀眼的光亮變得暖和起來。等我到家，一定把所有的燈都打開，跟木木，溫暖的在一起。

到站，下車。

“祎然！”

“嗯？”我嚇了一大跳，這不是見鬼了吧？天哪，這個瘋子居然跟著我過來了。

“你想干什么啊？跟著我回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跟著你，來都來了，讓我去給你做飯吧？我的手藝很不錯的，早飯好吃吧？”

“不行！趕緊回去！”

我走進小區，回家，他還是跟著，還真是趕都趕不走。打開門，他進來，關上門。他瘋了，我也瘋了，一定是的。換掉鞋子，腳很難受，坐到沙發上，再也不想起來。

廚房里水龍頭里水流得很歡實。他不會真的做飯去了吧，我也沒力氣去管了。坐著就想躺著，躺著就想眼睛閉著，那么，我就樣養會兒神好了。

嗯，不對，怎么有人在動我的腳，有些癢，受不了地睜開眼，眼前的一幕讓我紅了臉，嘴巴張得大大的。他居然端了一盆熱水，在給我洗腳???我推他一下，他沒想到我有這么一出，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抬眼瞪我。“亂動什么？腳都腫成這樣了！老實點兒！”

“喂，不用你，我自己來就好了。”這也太難為情了，很多年沒人給我洗過腳了，真是的。

他沒回答我，用一個眼神，我就被制服了。他小心翼翼地為我洗著腳，還一邊輕輕按摩，仿佛手中捧著的是珍寶一般。我被刺痛，轉開臉，不看，也不想。感激就好，感動就好！

“好些了嗎？還疼不？”

“李唯，謝謝你，好了。”

“嗯，那好，你歇著，我去弄點兒吃的。”

“你回去吧！不要對我這么好，不值得的，我什么都回應不了，所以，還是走吧，你！”

“等著吧，一會兒飯就來！”他端著水，走開了。我的心無法平靜下來，其實，有個人，對自己這般好，是天賜的福氣吧，可是，為什么這個人，偏偏是李唯，他是我的學生啊，這怎么可以？不可以的！陳工，陳工，我要怎么做才好？離開嗎？我離開就好了嗎？可是，我怎么會越來越覺得他很好呢？看到他會覺得安靜，我肯定是瘋了！陳工，你告訴我，我應該怎么做？眼淚不爭氣地落下，滴落下來，我就是這樣的沒出息，眼淚能有什么用？難道我真的潛意識里，給了他機會嗎？不會的，我一直拒絕的，從一開始，如果真有什么情誼，那也僅限于老師對學生，或者是多了些欣賞和感激，僅此而已啊，沒有了！蒼天啊！

各位，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