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陳六斤忠勇殉難 鎮花江罪有應得
- 蠱詛之愛
- 郁林鷹醉
- 3709字
- 2013-04-10 10:4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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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又吉布引薦下,不斷與鎮花江的師爺談花賣路錢過橋的條件。萬事俱備后,這一日在吉布的帶領下,豪哥準備了銀錢表禮,前往“鎮花江”的山寨拜碼頭。
豪哥與龍生、羅氏兄弟來到寨前,只見一道長十多米,高五六米、厚一、兩米的石墻建在兩山之間,墻上建有城門樓子及跺口。樓子、跺口、及山坡上有人馬荷槍實彈守望,兩扇堅固的大門是進入山寨的唯一通道。
豪哥一行在吉布的引領下,進入寨門。入門一看,好一個齊整的山寨,從寨門外只見得到寨墻,入門才見到山谷中沿著一條青石板路上千間寨房連綿數里,家家石頭房子,戶戶墻上開有射擊口,街口上人頭高懸,聚義堂上刀槍火把。
山寨左右是高山,前后是堅固的寨墻,屬易守難攻之地。他們在去聚義堂的路上見到一串串被抓來的山民們被打得皮開肉炸,只為交不起鎮花江的錢糧。
豪哥到得聚義堂,將長衫拂起倒頭就拜,按江湖規矩說道:“我兄弟來得鹵莽,望你哥子高抬一膀(高抬貴手),恕過兄弟的左右。
“我聞你哥子有仁義、有能有志,在此拈旗掛帥,招聚天下豪杰,栽下桃李樹,結下萬年紅,特來與你哥隨班護衛。”
“初到貴寶碼頭,理當先用草字名片。到你哥子龍虎寶帳請安投到、稟安掛號。兄弟交結不到、理義不周、子評不熟、鉗子(口)不快,衣帽不整,過門不請,長腿不到,短腿方齊,跑腿不稱。所有金堂銀堂,位是門堂,上四排哥子,下四排兄弟,上下滿園哥弟。兄弟請安不到,拜會不周,全仗你哥子金階銀階,金副銀副,與我兄弟出個滿堂上副。”
鎮花江的師爺按江湖規矩答道:
“不知你哥哥,旱路來,水路來?”
豪哥回話是:“兄弟旱路也來,水路也來。”
又問:“旱路多少彎,水路多少灘?”
豪哥答:“霧氣騰騰不見彎,大水茫茫不見灘。”
再問:請問有何為證?
答:有憑為證。
接著說:拿憑證來看。
豪哥答:“哥看,普天下一般同。并有詩為證:八月中秋桂花開,會同天下眾英才。咱們兄弟蟠桃會,六部議掛金牌,得罪得罪。說著獻上兩箱銀元及印有名諱的拜貼。”
那“鎮花江”生得精干,中等身材,眉棱、顴骨很高,臉帶褐黑色,眼大而有神,威風八面。他大咧咧的半臥在中間的太師椅上,一只腳斜搭在椅子扶手上,用手掂起拜貼,瞧也不瞧地斜視著豪哥說:“打發叫花?我鎮花江缺錢啊?”
豪哥心中一驚,又很快鎮定下來,笑著說:“江爺,我們小本生意,小鍋小灶的;但這點小心意又如何能入江爺的眼。”說罷對龍生說:“拿硬家伙來”龍生聞言從懷中取出一錦盒,遞與豪哥。
豪哥小心翼翼地打開盒蓋呈給鎮花江,鎮花江漫不經心地接過一看,兩眼立即放光,盒中是一塊價值連城的翡翠。
豪哥道:“這是我傳家的鎮宅之寶,想我命小福薄如何能消受這寶物,獻與江爺,只請江爺行過方便,讓我馬幫過橋,討口飯吃。”
鎮花江盯著翡翠的眼就不能移開,他狡黠一笑道:“出門在外,都是兄弟,得方便時且方便,得讓人處且讓人,兄弟你過”。
于是雙方約定過橋時間及規矩,豪哥一行人退出山寨。鎮花江捧著翡翠,看著豪哥遠去的背影,嘴角露出幽幽的奸笑,他一招手讓師爺附耳過來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一番。
豪哥出得山寨,繞到山寨背后與隴嘎等后生匯合。隴嘎告訴豪哥,鎮花江這山寨固若金湯,要想從外強攻,是攻不進去的。但因鎮花江殘暴,讓這山寨也有一個破綻。
山寨后面山上有一座云山寺,寺建山頂。前臨山寨,有石階路直通谷底山寨,后面絕壁,此有一條小路上山。寺廟雄踞關隘,鳥瞰四方。原先僧人們在寺中修行,吃四方香火,也擔負著守望之責。寺中鐘樓上有一口大鐘,如發現有人攻打村寨,僧人們就會鳴鐘報警。
鎮花江占了此處后,將寺中方丈及青壯僧人殺死。不知從那兒逛來了個女尼入寺主持,并派兵把守山寺。這個女尼帶著幾個女徒弟在寺中胡作非為,淫亂不堪,鎮花江們也時常到寺中縻亂,寺中原來的僧人苦不堪言。
僧人們與隴嘎他們多次聯絡,只是勢力太小,不敢輕舉妄動。此次隴嘎已提前做了工作,只要橋上一打響,僧人們就立即殺死守衛,從后山放隊伍進入,攻打山寨。
翌日,鎮花江在南岸碉樓上指揮土匪機槍手、步槍手于南橋頭高地組成密集火力,嚴密地封鎖著花江橋橋面。
馬幫由龍生、羅氏兄弟帶隊,豪哥率大隊人馬居中護衛,奚氏女扮男裝領一彪人馬隱藏在北岸山坡的至高點上押后,一路逶迤從北岸向南岸進發。
馬幫隊伍走到橋中央時,鎮花江突然開火,槍炮齊鳴向橋上人馬掃射。行進在橋中央的人員、馬匹中彈落江,人號馬嘶,慘叫之聲不絕耳。
槍聲一響,奚氏立即反應,怒火中燒地奪過機槍,一梭梭子彈猛烈地擊向南岸,讓橋上人馬獲得喘息的機會,豪哥拉著鐵索匍匐在兩根鐵索之間向前挪移,并舉槍向空發射了信號彈。龍生及羅氏兄弟大喊:“不要慌,都爬下,抓住鐵索。”馬幫的隊員聽令爬下,但鎮花江居高臨下,馬幫傷亡慘重,不斷有人、馬掉入江中。龍生、羅氏兄弟帶著陳六斤等好漢在奚氏人馬火力支援下,冒著槍林彈雨爬著光溜溜的鐵索鏈向南橋頭猛撲。
龍生當先一手抓著鐵鏈沿橋中間的木枋向前爬,一手將機槍架在自己背上,陳六斤抱著機槍,羅氏兄弟一左一右懸空匍匐在鐵索上向前攀爬夾持并拖曳著陳六斤用機槍向橋南猛烈進攻。十多名勇士緊跟在其后,背著槍,一手抱木板,一手抓著鐵鏈,邊前進邊鋪橋板。強勁的火力壓住橋南岸囂張的氣焰,打得性起時,陳六斤干脆站起身來沿著獨木枋邊走邊打。一串子彈掃來,六斤中彈掉橋,大羅嚎叫著:“六------斤!六----斤!”伸手抓他時,只抓住他手中的機槍和一片衣襟。橋上的人們又處在危險之中。
這時鎮花江的陣地之后,喊聲振天,張昊帶領反水的布衣三大姓氏山民們從后方殺來。
鎮花江心驚膽戰,但仍不愧為一方梟雄,他鎮靜自若地指揮土匪們退入碉樓及碉樓四周的工事中,負隅頑抗。失去了六斤的羅氏兄弟殺紅了眼,兩兄弟一人架槍,一人掃射,撲向橋頭,后面的勇士們也緊跟著也沖了上來,抽出馬刀,與土匪展開白刃戰。
豪哥率領隊伍沖過南橋頭,與張昊的人馬一起將鎮花江殘部包圍。鎮花江在碉樓中放出信號,想調山寨人馬增援。突聞山寨那邊槍聲四起,六子與隴嘎帶領人馬占了山寨。聽聞山寨已失的消息后,鎮花江知大勢已去,長嘆一聲:“老子活了這三十多年,吃過皇帝老兒都沒吃過的美味,睡過無數的女人,殺人如麻,值了。今天是該還債時候了。”說著舉槍自盡。
剿滅了鎮花江,豪哥成了布依人家的英雄。三大姓的布依山民族以最高規格的迎賓禮,將馬幫迎進布依山寨。寨老們組織村民身穿布依族盛裝,舞起長龍、舞起巨獅、吹長號、吹瑣吶;敲鑼打鼓,迎接馬幫,漂亮的布依姑娘們用自制的竹酒杯倒上自釀的糯米酒,唱著布依山歌在寨前列隊歡迎馬幫。
當馬幫進寨時,龍獅翻滾,長號和嗩吶高奏,鑼鼓喧天,禮炮震天,布依姑娘載歌載舞舉起竹酒杯向英雄們敬酒。布依最漂亮的妹子邵妹唱著酒歌,攔住豪哥的馬。唱道:
桂花生在硅石巖
桂花要等貴人來
桂花要等貴客到
貴客來到花就開
嗚呼……哎…
貴人來到布依寨哎
桂花開來,米酒香哎
添一碗花米飯,
舀一碗糟辣椒
切一盤脂臘肉,
沏一壺云霧茶,
敬上一碗甜米酒,
擺上一夜龍門陣,
貴客郎哎,喝下甜米酒
醉了太陽醉山河
醉在花江布依寨-----
邵妹邊唱,就邊把酒捧到豪哥唇邊,豪哥按布依禮節就著邵妹的手讓邵妹喂下了一杯香甜的米酒。
豪哥英氣勃勃臉龐讓邵妹看得癡迷,她以布依姑娘的火辣出其不意地在豪哥臉上吻了一口。布依人也不以為怪,姑娘、小伙子們吹起了口哨,打起了“嗚呼”起轟邵妹,邵妹卻落落大方地繼續敬酒,倒是豪哥顯得手足無措。
其他姑娘們也紛紛攔住六子、張昊、羅氏兄弟等大小頭領敬上一杯迎賓酒。當馬幫諸人進入村寨中間時,布依姑娘及布依阿嫂們用長板凳、簸箕、花包等物件設置各障阻攔住客人的進路,向客人敬攔路酒,阿嫂阿妹們唱道:
阿妹敬酒阿哥喝;
喝下布依阿妹酒,
生生世世做朋友。嗚呼!
被攔住的馬幫諸人又喝一杯酒,沒有被攔住的人嬉笑打鬧著往前奔跑,當馬幫一行人來到寨中祭祖大屋時,布依姑娘們又在大門口用更加悠揚的歌喉唱道:
阿表哥,
阿表妹,
阿妹敬酒阿哥喝,
你喜歡喝三杯,
不喜歡喝五杯,
管你喜歡不喜歡,也要喝。
并一邊手腳麻利地向每位客人敬了三杯酒,才讓馬幫一行人進行入門人室(客房)。能享受布依族的迎賓三道攔路酒的客人都只能是布依人敬服的貴賓,這是布依人最上等的待客禮節。
豪哥與幾大姓寨老咬血為盟,結下世代交好,相互扶助的盟誓。馬幫將鎮花江的錢糧盡數分發給布依山民,布依山民卻將鎮花江歷年來搜刮的一盒珠寶全數獻給了豪哥。山民們認為這些珠寶比不上馬幫帶來的鹽、西藥、鐵器、火藥實用,他們請求用珠寶換取馬幫的這些東西。馬幫卻大量收購了布依人家的金銀花、杜仲等中藥材以及色調淳樸、圖案新穎、構造精美的布依族蠟染、扎染、織錦、刺繡、木雕、石雕、竹編等物品。
馬幫在花江鎮休整了數十日,厚葬了死去的陳六斤等人,又幫助布依人家在方圓一二百里范圍內建立起護寨武裝,牢牢地控制了這地區,為開打通到昆明的商路打下堅實的一步。
馬幫的小伙了們也在這十多天里溶入布依風俗與布依少男少女們一起“浪哨”“趕表”(布依族青年男女交往談情說愛的一種方式)。
離別的日子,馬幫在布依妹子們
“送哥送到花江河,
雙手捧水給哥喝,
哥一口來妹一口,
口口說妹不丟哥;
送哥送到大石巖,
問哥去了哪天來,
今年正月送哥去,
明年正月等哥來……”的歌聲中啟程。
歷經千辛萬苦,打了無數硬仗,馬幫終于打通通往云南的商路,成功販運貨品凱旋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