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江鎮花江狗肉賽千年人參“鎮花江”鎮鐵索橋阻百萬雄兵
- 蠱詛之愛
- 郁林鷹醉
- 4083字
- 2013-04-10 10:49:51
漸行漸遠,順安只能在心中遙望,城中的至愛親朋殷切的期盼卻隨著路途的遙長而更加炙熱地煎烤著在每一個人的心。
豪哥令將張大帥、袍哥堂與吳家的旗幟張揚地打起,旗旗號號地在前面耀武揚威。順安方圓百里的土匪都知道吳家剿滅了亂峰崗的大土匪窩子,再加之袍哥堂與張大帥都是出了名的狠角兒。這些大旗一亮周圍的小匪幫都主動閃出了道來讓馬幫通過,一路無話,馬幫兒來到花江坡,進入了花江鎮。花江鎮是出黔入滇的必經之路。遠在明朝時期,布依人家的吊角樓與漢家的山莊庭院就沿古鐸道兩側鱗次櫛比而建。古鎮上商號、茶樓、酒肆、馬店、賭坊、妓院林立,一片商貿繁華之景。南來北往的商隊都要在這里歇腳打尖,品嘗聞名遐邇的花江狗肉,休養腳力,整理貨物,補充補給。
馬幫進入花江鎮卻發現花江鎮一片冷清。商號、茶樓、酒館大門緊閉,門庭破敗,旗幡招牌倒塌。以往濃妝艷抹站在街上拉客的姑娘們也不見了。街面上人跡罕見。有一兩戶開著門的人家,聽到馬幫的到來,立即飛也似地關上大門。
豪哥帶著馬幫來到慣常住熟了的“吉布馬店”,卻發現馬店大門緊閉,戒備森嚴。豪哥用布依話喊了三遍江湖暗語,大門才打開。
店主吉布,魁梧高大,一張青白色的國字臉上嵌滿細碎皺紋,深凹的眼睛,高高的顴骨是他地道的布依血統的顯現。布依土布頭巾在其頭上纏成了一個鍋圈狀的圈,身穿條紋土布對襟短衫,襟前一片油漬,腰扎扭結如繩的褐色布腰帶,下身掛一條黑色土布大褲腿長褲。他一見豪哥,就一把抱住道:“我的爺,這兵荒馬亂的,你出來找死呀?錢貴,還是命貴?”說著將馬幫迎進店中。
豪哥道:“老貨,莫扯淡,殺狗給我這些弟兄伙做花江狗肉,吃飽再說”。
吉布一邊安頓馬幫住下,一邊吆喝店中的伙計到后院去選十幾條30斤左右的成年公狗宰殺,以保證肉肥瘦均勻、嫩而不老。伙計們應聲而動,不一會后院架起大灶、大鍋、砂鍋鼎罐,煙霧繚繞。
伙計們像殺豬一樣的宰狗,把狗血全部放出來,不剝狗皮,再用開水把毛燙掉,用柴火將皮燒烤呈嫩黃色;破腹去內臟、大骨,用沸水連氽幾次,除去血跡至無臭味為止。然后砍成幾節放入砂罐加水和姜,置旺火上燉至湯沸,滴入少許苦膽汁,除去泡沫、浮渣,再配入沙仁、花椒、還魂草、還有高原獨有的十余味中草藥放入花江人土制的鼎罐中小火慢熬兩至三小時到八分熟再用小火燉至軟時,狗肉的香駕馭著中草藥特有馥郁彌漫在整個店內,饞得馬幫一行人直掉口水。
“聞到狗肉香,神仙也跳墻”羅氏兄弟的手下一幫人一窩蜂的擁入后院。他們中的陳六斤是莽漢子,只見他從鍋中撈出一塊狗肉就大嚼起來。狗肉燙著他的嘴,他一邊張口朝天哇哇大叫,一邊又忙著咀嚼美味的狗肉。狗肉燙得他忙不疊的雙手互拋狗肉,一邊又不停地用口吹氣,巴不得一口吹涼,好吃下去。
他狼狽不堪的樣兒,讓大伙哈哈大笑。
伙計們笑著說:“爺,還沒做好,這樣吃,不好吃。”
接著只見伙計們從鍋中撈出狗肉,濾干水分,抹上熟菜油,狗肉表面就發光發亮,伙計們又手起刀落,將狗肉切成3厘米見方的薄片,整齊的碼在大托盤中。只有一片片狗肉薄如紙,肥瘦肥相間,肥的潔白透亮,瘦的粉紅勁道,狗皮如琥珀鑲嵌其邊,加之香味撲鼻而來,不由得讓人饞涎欲滴。
伙計們又用鍋加狗油和菜油放姜和蒜苗抄上1--2分鐘,注入煮好狗肉的原湯;再放砂仁(湯料粉)/鹽/狗肉香/木姜花粉/胡椒/轉轉香/蔥花/香菜/大棗起鍋;將湯底分裝進十幾口大砂鍋火鍋中呈到餐桌的炭火架上,并每桌擺上幾大托盤切好的狗肉。
又有伙計將狗肉香菜、木姜花菜跺細和蔥花分裝在許多蘸碟中上面再撒上糊辣椒面、花椒粉;并將小磨香油燒得滿鍋燃燒后,用鐵勺連油帶火一一淋入蘸碟。隨著“吱吱”聲響,辣椒的香辣、狗肉香菜的清涼及木姜花的奇香就混入狗肉香中將所有的人都吸引到餐桌旁。
吉布一邊念叨著“十月有個小陽春,花江狗肉賽人參”一邊邀大伙兒入席。他讓伙計們給各桌配點時令蔬菜,并每桌一壇藏竹參酒、每人一碗苦丁蜜茶。吉布對奚氏說:“少奶奶,這藏竹參酒又稱枸杞酒,內有枸杞、藏紅花、竹黃、紅參、海馬等十幾味各類中草藥材,其性溫和,最補人,能增強體質,延緩衰老,尤其適合佐食狗肉,你也喝兩鐘”。
伙計們也介紹苦丁蜜茶是神醫華佗傳下來的秘方浸泡制作而成。苦丁樹只生長在距黃果樹三十里的孟獲坨山上,是三國時期蠻王孟獲留給后人的唯一藥用珍品樹種,苦丁蜜茶口感柔和,清淡,先苦后甜,具有清熱解毒,祛風利濕、去除疲勞、清口解膩、開胃等作用,更有減肥、醒神、解酒之功效。
馬幫的人那聽得他們這般啰嗦,筷箸湯勺齊下,風卷殘云,各人就將各人的碗中裝滿了酒肉。
豪哥看得直搖頭說:“各位弟兄,肉盡管放開吃,酒卻不能多飲”。
豪哥夫婦與吉布對酌,鍋里湯滾如泉,熱氣騰騰,異香撲鼻。豪哥給奚氏盛了一碗湯,告訴她吃狗肉要先喝湯潤胃,這樣吃起來的口感會更加的新鮮。奚氏見這湯清涼見底,就抬起來吹涼,暢飲了一口,入口果然清爽而鮮美。
切成薄片的狗肉放進砂鍋里一煮,蘸上調料,送進嘴里,慢慢咀嚼,只覺得肉嫩滑,質柔彈粑軟,湯醇味厚,狗肉鮮香十分突出,蘸食口感別致,韌勁十足,滿口生香。再佐以溫和滋補的藏竹參酒,真是“此味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嘗。”
席間,豪哥將此行的目的講與吉布。吉布端著酒碗,眉皺成一團,沉吟半晌,才道:“我的爺,真去不得,此去必須要經過花江鐵索橋,花江鐵索橋是貴州和云南交通道路上的一把鎖鑰,一個咽喉。如今鐵索橋被綽號叫“鎮花江”為首的一群土匪所占,專門打劫過往客商,勒索過橋的百姓,縣保安團過路都要進貢他們,你帶著財貨、美色過去,不是送死,是干嘛?”說完瞟了奚氏一眼。
吉布告訴豪哥,“鎮花江”有上百條硬槍,幾百號人馬稱霸花江一帶,為人兇殘、狡猾,殺人如麻。他爹娘老子都不認,只認得錢。況且花江大峽谷如同大地上一道巨幅裂痕,將群山劈成南北岸,形成能擋百萬兵的天險。清代詩人彭而述有一首題詠花江的詩:“鐵索黑水舊知名,天水曾當百萬兵。試問臨邛持節客,當年何路入昆明?”詩中所寫的“鐵索”指的就是這座花江鐵索橋。橋之兩岸為筆立如削的灰白色峭壁,崖上古樹森森,當地人都稱山是刀削斧鑿的鐵骨諍諍的山,這兩岸石壁是如鐵質般的石壁;樹是如鐵質般的樹;這些樹從巖壁里長出,在峭壁上堅強傲立。
“鎮花江”在南岸建了一座碉樓,重兵把守。一夫當關,萬夫難開,易守難攻啊!一席話說得豪哥心上心下,食之無味。
隔壁桌上的陳六斤聞言,端著海碗就竄了過來,他仰頸一灌一碗酒就下肚。
這莽漢子叫囂道:“老者,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們也有幾百條快槍,幾百名弟兄,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種,怕他個屌”“明天我帶幾個弟兄殺將過去,炸了他的屌碉樓。”
豪哥連忙喝斥:“你這大炮筒子,懂些什么?快快退下,吃酒去。”
當夜豪哥夫妻倆夜不成寐,輾轉反側。第二天一早,奚氏女扮男裝與豪哥帶張昊、羅氏兄弟等人前往鐵索橋打探虛實。
他們從大峽谷的地名喚“夾山一線天”處出發,只見山谷在此突向西90度的大拐彎,兩岸絕壁高近千米,從上往下看,峭壁陡立對峙,驚心動魄,從下往上看,壁頂幾乎合攏,只見夾山一線藍天。沿著谷底走,人跡罕至,原始森林郁郁蔥蔥;峽谷中山青水明,草豐樹茂,鳥語花香。但豪哥一行人無心觀景,他們望著這里山勢險要,連綿不斷,水流湍急,奔騰呼嘯,無法找到過到對岸的捷徑。這時,山中有樵夫唱道:
“山頂入云端,
山腳到河邊;
隔河喊得應,
相會要半天”。
豪哥心中愈發煩躁。
吉布帶領著他們從谷底小徑向山頂爬,朝著一里之外的花江鐵索橋進發。登高凌遠,千峰疊障,綿延起伏,只見鐵索橋扣掛兩山之間,由14根粗大的鐵鏈串綴而成,10根為橋面,4根為橋欄。每根由262個環鏈組成。橋全長71米,寬2.9米,距水面約70米,原來橋上鋪數百塊大木枋作為橋面,鎮花江占了橋之后,將大木枋都撒去,只在最中間的兩根鐵鏈之間輔上一條僅供一人行走的窄木枋,鐵索橋下江水洶涌澎湃,奔騰呼嘯。膽小者踏上這飄搖,四處懸空的木枋,頭暈目眩,寸步難行。不得不過橋的山民們排著隊向鎮花江的人交上一吊錢,才能過橋。
有一伙山民從北岸過橋到南岸,其中山民少了一文錢,鎮花江的人就抓住他的雙腿將他倒扔進峽谷,慘烈的情景讓人毛骨悚然,義憤填膺。當另一名山民也要被扔下谷底時,豪哥及時趕到,挺身而出,他抓出一把光洋分給那些小嘍啰,讓他們打些酒吃,暖暖身子。眾嘍啰見他舉此不凡,又得了銀錢,也就不為難那些山民了。眾山民千恩萬謝,其中被救的那位山民力邀豪哥一行到他家去吃頓“稍午”(貴州山區午餐與晚餐之間的一頓小吃。)
豪哥一行隨獲救的山民“三爸”走進布依寨,在山民三爸家芭蕉樹掩隱的吊角樓中的火塘邊坐下,三爸連忙讓老伴煮搭耳粑(布依人家的特色糯食)來待客。三爸往火塘中加入劈柴,火苗映在他滿是皺紋臉上,豪哥發現他老淚縱橫。豪哥忙握住老人家的手說:“老爹有什么委屈?你說嘛。”
三爸飲泣道:“外鄉人,你不知啊,我家有兩口人都是死在鎮花江手中。我的兒媳被鎮花江看上,強行求歡,她不從被鎮花江用刀劈死,我的兒找鎮花江拼命,被亂槍射死。鎮花江就是我們布依寨的魔星,每年催糧要錢,搶男霸女,無惡不作!”跟隨進來的山民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訴說鎮花江欠下人命,說起飽受的盤剝與欺凌,山民們唏唏落淚。
正說著有人沖進喊到:“不得了,不得了,隴嘎拉著人要去找鎮花江拼命,三爸你快去攔住啊!”
三爸一聽,火上房一般躥了出去,豪哥等人立即隨行。
只見一壯實的布依小伙子拿大刀帶著一幫年青人手持鐮刀,長矛往寨子外跑。三爸連喘帶喊地在后面追著。豪哥立即示意張昊等人攔住隴嘎。
隴嘎就是被摔下峽谷那人的兒子,他在張昊的鐵臂中蹦跳,拼命掙扎,他叫道:“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死鎮花江,我要為我阿爸報仇。”
三爸喘著粗氣叫道:“把他捆起來,拿人看著他,他這是要去送死,他是想絕韋家的后。”
說道這里想起自己慘死的兒子,不由得劇烈咳喘。聽了山民們的訴說,豪哥等人了解到布依六十八寨人對鎮花江的仇恨。他與奚氏商量出一計,雙管齊下,剿滅了鎮花江,控制花江鐵索橋這個交通咽喉。他讓張昊與隴嘎結為兄弟,由兩人暗中聯絡布依王、羅、韋幾大姓氏家族準備反鎮花江的水。他們在山民掩護下,歷時一個多月偷運槍枝彈藥到布依村寨,秘密訓練布依武裝,準備偷襲鎮花江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