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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 白馬
  • 磨子馬
  • 1446字
  • 2012-07-16 17:36:19

你也許會有這樣一種感覺,當(dāng)親人離世后,你總覺得他或她好像還沒死,他們還是活在我們身邊,他們只是突然消失了一陣子,仿佛是出遠門去了。白花總是給我說婆好像沒死,我也覺得婆沒死,偶爾去白花家,習(xí)慣性地將眼睛投在婆睡著的炕上,好像婆還是在做著女紅,但是突然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空蕩蕩的。癩婆說自從婆走了以后,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村里的姑娘媳婦的刺繡手藝還沒學(xué)成,他們做出來的繡品只能說是針與線的組合,是不能稱之為藝術(shù)品的。

你是不知道婆下葬的那天都發(fā)生了些什么事。當(dāng)村里人將婆的棺木從白花家抬出來準(zhǔn)備抬到墳地里去的時候,白花是撲倒在棺木上的,她哭著鬧著不讓人們抬走,抱著抬棺人的腿,撕扯著他們的衣服,哭喊著,我看著心都碎了,村里的婆婆媳婦都說白花和她婆感情深哩,她婆沒生個女子,倒養(yǎng)活了個孝順的好孫女,也不枉她婆生前疼她一場。但是人死了是得入土為安的,白天星在旁邊催促著別誤了時辰,白花她娘就和幾個老婆子好說歹勸將白花拉住了,就這樣,棺木才被抬走。當(dāng)我們趕到墳地里的時候,婆的棺木已經(jīng)被大家伙抬放進了墓穴里,我們正要填土埋人,白展鵬將大家制止了,大家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他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張紙,環(huán)顧著大家,說,我婆沒了,我寫了一篇祭文,讓我讀給她聽吧?沒有人回答他,但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鐵锨,望著白展鵬。其文如下:

《祭祖母大人文》

祖母楊氏,生于一九二五年一月,卒于二零零八年六月,享年八十四歲。

祖母在世時,為人淳樸善良,深得鄰里好評,其勤勞樸實,一生勤于勞作,任勞任怨。古書上講,人生福苦是平分的,早年受苦,晚年必是要享福,可祖母您卻是苦了一輩子,哪里享過一天福呢?祖父大人下世的早,可憐你一個人操持這個家,將父親養(yǎng)大成家,該說你苦總算是受盡了,但你卻又經(jīng)管起了你的孫子孫女,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總是留給你的兒孫,自己一輩子舍不得吃穿,為了這個家勞心勞神,吃別人沒吃過的苦,受別人沒受過的累。你的雙手布滿老繭,身軀被家庭的重?fù)?dān)壓得佝僂,走路都直不起腰來,才五十好幾,頭發(fā)便已成灰白,你生到這個世上,一心只想著別人,別人卻疏忽了你,你自己也疏忽了你自己,有什么重活總是不讓我去干,而你自己拖著一副病弱之軀,將家務(wù)活全包了,那年我陪你去鎮(zhèn)上趕集,你看上了一件襯衫,我要掏錢給你買,你卻拉著我就走,說有買這衣裳的錢還不如去買幾斤鹽。還有那次天都黑盡了你還不見回來,我去地里找你,才看見你顫顫巍巍地和母親還在給苞谷苗澆水。你總是閑不住,都八十多歲的高齡了,還整天給我們做飯,收拾屋子。沒有你就沒有我,沒有這個家,如今你死了,你怎么能死呢,福還未享你就去了,這人世間怎么就容不下你這等良善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如今該是我孝順你的時候了,你卻離我而去,你的命怎么這樣苦呢?我小的時候體弱多病,多虧你悉心照料,變著法子給我加強營養(yǎng)我才生成如今這半大小伙,我年輕體壯了,你卻一天天老去,腿腳開始不靈便,牙齒也落盡,什么都吃不了,只能喝米湯。如今你撇下我離去了,我再也吃不上你做的飯菜,必定五谷無味。我再也穿不到你做的棉鞋,再也聽不到你的嘮叨,看不到你的身影了。我是如此的悲痛欲絕啊,婆你放心的去吧,我會經(jīng)常來看你的,我的心里永遠封存著對你的記憶,感念著你的恩德!

白展鵬的嗚咽聲里夾雜著顫抖,他剛念完,轉(zhuǎn)身撲通一下跪倒在婆的墓穴前,將臉面貼在土里,長跪不起,我也跪下了,胸腔里翻滾著,心疼得難受。一時間樂器聲大作,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婆躺著的那個地方被一鐵锨一鐵锨的土蓋完,填滿,最終堆起了和我爹娘墳?zāi)挂粯痈叩膲烆^。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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