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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 白馬
  • 磨子馬
  • 2033字
  • 2012-07-16 17:36:19

這是一家老戶了,門的入口是兩米多長的小巷道,巷道窄的只容得下摩托車通過。門口和巷道的白石灰刷的墻體早已剝落,透露出坑坑洼洼的糊磯墻,木頭頂柱腐朽的嚴重,洞洞孔孔密密麻麻布滿了全身,從門口望向后庭,可見后庭的寬敞,車棚、水井、捶布石、碼的整整齊齊的木柴是一目了然,后庭是四合院民居,東南西北的房屋黑洞洞似囚牢。順奇如同一只毛老鼠一樣站在這家門前朝后庭張望,望一眼回過頭來,縮縮脖子繼續頭伸進去如鴨脖左看看右瞅瞅,根生他爹似乎很累,坐在屋檐下的青石板上粗重的呼吸,黝黑的臉上汗水像油一樣從頭發縫里不斷往下滑落,他撩起中山裝的衣角不停的擦,眼角的眼屎卻粘黏在臉蛋上了。順奇似乎是心急了,便和根生他爹一同坐在石板上,一個女人領著自己的孩子從我們面前走過,小孩子盯著我們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怪物,女人瞥了我們一眼,撇了撇嘴就拉著孩子往前走,但是小男孩仿佛是對我們產生了興趣,邊走邊回頭張望,走了幾步小男孩突然停下來哭。我聽見女人大聲訓斥著小孩,終于是不耐煩了,說:“那你去,讓這幾個人販子將你抓了去”。我就笑了,我們像人販子嗎?小男孩是不哭了,顫顫巍巍的朝我們走過來,走到根生他爹面前,望了望三叔,我看清了他臉上還掛著淚珠,就將一元錢放在根生他爹面前沖我們笑,轉過身就又顫顫巍巍的走到女人面前,說:“媽媽我又做了一件好事。”女人拉著孩子就急沖沖的走了,仿佛我們是一群精神病人,是病毒,是瘟疫。我和根生他爹對視了一眼就笑了,順奇卻燥了,口里不干不凈的罵:“娘的,將咱們當成叫花子討飯的了,你說說,咱像叫花子嗎,咹?”我卻感念起小男孩天性的純真善良。

這么干等著也不是法子,我便提議誰去院子里打問打問。他們兩人將目光齊唰唰對準了我,我只好大大方方往后庭走去。庭院里靜悄悄的,我以為沒有人,剛要退出去,耳邊一個聲音卻響起來,聲若洪鐘:“你找誰啊?”。我扭頭尋找著說話人,才發現院子的角落里,葡萄架下的躺椅上坐著一位頭發雖然花白,胡須飄飄,但精神飽滿,面色紅潤的老人,我踱著步子走過去,說:“老人家,打擾您的清靜了,我是來找白展鵬的。”老人家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目光像是兩條直刷刷的冷箭,冒著精光。說你是白展鵬的什么人啊?我說我是他的鄉黨,我和白展鵬是從小耍到大的兄弟。老人瞇著眼睛笑了,說每天來找白展鵬的人多哩。說著用手指著靠南角的一件小房子,說他住在那里,你來的巧哩,他早晨還沒出去。我謝了老人,便向那間屋子門前走。這間屋子是在一個角落里的,光線陰暗,寂靜無聲,我敲了好半天門,里面也沒有一個人吭氣。我扭頭望了望老人,老人示意我繼續敲。“誰啊,煩不煩啊,敲幾次就行了么,還沒完沒了了。”白展鵬不耐煩的聲音從屋子里傳出來。“白展鵬,我是悶娃”,我扒在窗戶上小聲說。我聽見屋子里拖鞋甩的噼啪響,那是白展鵬穿著拖鞋小跑的聲音。,門是“哐”的一聲響了,門開了,白展鵬從屋子里奔出來,一眼看到我,就滿臉歉意的笑了,“悶娃,我還以為是誰哩”,說著拉著我的手就往屋子里拽。白展鵬的穿著很搞笑,上身僅是一件背籠袢,下半身套著大紅短褲,腳上的拖鞋大的像船,他的頭發端直豎起來像茅草,滿臉的憊懶。他見我站著不動,看著他,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讓你見笑了悶娃,我正為民間藝術的事費神哩,連臉的顧不得洗。我說門外還有兩個人哩。“嗯?還有誰來了?那趕緊叫么”,白展鵬邊問我就往門外走,他走到院子里和老人打了招呼,不一會兒就扛著半袋子石頭,后面跟著順奇和根生他爹進來了。白展鵬招呼了我們進屋坐,放下扛著的東西就去泡茶了。

這間屋子不寬,卻細長的像長蟲的身子,屋子里很亂,書沒有放在空著的書架上,卻到處丟的都是,墻上貼著毛筆字,破沙發上的臟衣服包了一個大包,屋子里的光線很暗,窗子都用紙糊了好幾層,從里面看不到外面,簡陋的書桌上擺放著一個開著燈的小臺燈,桌子上的書堆的像小山,門背后的液化氣灶上的鍋里還剩有沒吃完的面條,兩只碗只有一只是干凈的,油鹽醬醋胡亂擺放在一個小桌子上,最后面便是個人的睡床了。整個房間只能用兩個字來描述“臟、亂”。白展鵬給我們倒了茶水,給順奇和根生他爹散了紙煙,便坐下來陪我們閑聊。“展鵬,你不是在城里買了房么,怎么住在這個又小又暗的房子里啊?”根生他爹一臉的疑惑。“三叔,你是不知道,我是在文化館那邊買了房的,但是那里是城中心,人多車多,整天吵吵得人安不下心來創作,我只好在小西街租住了這么一間房,但是不知道是誰找到了這里向我求書畫走人情,從此這里也終日有人來打擾,剛才悶娃敲門,我以為又是哪個來找我的,就發了火,一直沒開門,悶娃你別在意啊”。白展鵬滿臉真誠的看著我。“怎么會呢,咱倆還這么客氣”,我對他笑。呆坐著,一時四人無話。我便向白展鵬說了此次來他這里的目的,說了白花,說了長金。“真的嗎?就是剛才我們提攜的口袋?”白展鵬滿臉大喜,迫不及待的就去解口袋,根生他爹也去幫忙將東西往出來拿,順奇也閑不住,自個兒去拿竹筐里他的杰作,我也將塑料包里的剪紙和刺繡拿出來整理好,整齊的擺放在茶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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