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斷點
- meinay
- 4597字
- 2011-05-26 11:06:46
如果能想到晚上會出現那種場景,無論如何我應該先穿上那件價值4999元的大衣,以至于我穿著這身行頭出現在五星級大酒店的飯桌上,比任何一次都讓我如坐針氈。
楊睿說,年夜飯是在一個月之前訂得。座位,餐具都是按照內定的人數排放。起先,我根本沒有在意這些。多一個人多加份碗筷的事,然而忽略了上流社會的那些規則。
起先,我們進入酒店之前。因為他們先在前面走,我穿著特別瘆人地走在后面。結果,迎賓小姐就攔住我,親切地娓娓道來:“小姐,里面不接受乞討。”
我咋舌,無辜地看著她。幸而楊睿并沒走遠,回來拉著我,我才不得被拒之門外。想想我這裝扮,怪不得她們這樣認為,就連學校附近的那條街上的幾個乞丐穿得都是名牌。楊睿能容忍我這么久,真是個好孩子。
我感激不盡,所以我特別熱情似火地籠絡他。
“楊睿,有個這么有錢老爸的你要幸福哦。”
而他并不樂意讓我的熱臉貼他的冷屁股,“你也可以。”
“嗯?”我慢慢地跨著腳步,努力跟他并排走,“什么意思?”
“你要嫁進我們家,你也可以很有錢。”
我很輕地擰著他的耳朵,小鬼,就喜歡打擊我。
如果說門前被拒之門外已經很讓我接受不了,接下來要面臨的事情.....真他媽的無地自容。
隨著服務員,我們左轉右拐,上樓,直走,再轉.....到包廂時我已經被賺的七昏八暈的了。
金碧輝煌的門一打開,里面十幾雙眼睛就朝著我們看來。
娥娜多姿,雍容華貴。沒敢看他們的音容相貌,就只顧低著頭跟著楊睿走。但是,從他們呼吸節奏來看,對我的穿著打扮嗤之以鼻的人占著大多數。
人生最尷尬的莫過于我還站著,但是座位卻沒了。
我所以為的能填份碗筷原來還真是我自己的以為,五星級酒店這樣的規定真讓我氣憤,我氣憤。
楊晉堯無視我的尷尬處境,招呼著諸位:“感謝你們在這么重要的日子放棄與家人團聚的機會來和我和我兒子聚在一起,來,干杯。”
他們站起來熱烈地干起了酒,熱火朝天。而我作為一個babysitter站立在楊睿旁邊,手腳都僵硬著不知道放在哪里。如果是在家里,這個時侯我也是坐著和家人吃著父母做的美味佳肴。最令人發指的就是楊晉堯,不準備讓我吃,還讓我跟過來看著他們吃。用思想把他碎尸萬段。
“哪里.....楊先生請我們吃飯,哪能不來。但是.....這位小姑娘(指得應該是我。),這樣站著也不是辦法吧?”出聲的是一個年紀輕輕,文質彬彬的男人。戴著一個金邊眼鏡,溫文爾雅。他看著我,沒有顯得鄙視,卻露出有點同情的目光。
“這家酒店訂座位很難,訂了多少就多少,只能減不能增。”濃妝艷抹的女人,裹著裸露的低胸衣裝,輕言說著。我真擔心那堆在臉上厚重的粉底會不會掉進面前的紅酒里,惡寒。
楊晉堯看了我一眼,欲言最終還是又止。如果根據楊睿說得,我是拒絕了他的好意,導致現在這般完全是自作自受。我后悔了,我真想現在就飛到洗浴中心穿上粉紅毛領大衣再風華絕代地飛回來。事與愿違,事情總是不會按照我們的邏輯發展。
小楊睿拉下我的衣角,說:“大嬸,你跟我坐一起。”
哈哈,還是我可愛的小楊睿善良,也幸好座位夠大,稍微擠擠還真能做下去。我非常好意思地遂了他的意愿做了下來,楊晉堯似乎也松了口氣,看著他的兒子帶著贊賞的眼神。
“哦,小楊睿現在懂事了,會讓位給姐姐坐了。晉堯,真沒有白養了小家伙。”說話的還是那個“厚粉底”,說得尖酸刻薄,把在場火熱的氣氛冷凍下去。
楊睿繼續吃他面前的紅燒牛肉,不知道是不懂“厚粉底”說得話,還是假裝視若無睹。
對于這些大人來說,我瘦骨嶙峋得像是一個初中生,所以也可以視若無睹地吃東西。但是我坐在他與楊晉堯之間,夾菜不是很方便,看著離我很遙遠的老母雞,蠢蠢欲動。伸胳膊夾了好幾次只夾了一層雞皮,最后只能放棄。
“白姐說得可不是,小睿可有禮貌呢?上次荔兒作文不會寫還是他幫忙寫得呢?說到這,小睿好像有段時間沒去蔣阿姨家了吧?”
吃著楊晉堯夾給我得雞腿津津有味時,這個非常溫柔的女聲讓我情不自禁地抬頭看向她。
散著長長的波浪,白皙的臉龐像是一個精致的瓷娃娃。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嘴唇。哦,這才是我見過最美的賢妻良母。從外表無論如何也看不出她的實際年齡。
“大嬸管得緊,不然我外出。”楊睿嘴角堆滿了牛肉沫,我抽了張紙巾給他擦掉,但是如果知道被他誣陷的人是我,我絕對會把他臉擦得像咖啡貓。
“大嬸?誰呢?沒回去過年么?”
“蔣阿姨,此人就在我和我老爸中間。難道阿姨看不出她的身份嗎?”楊睿雖然笑得天真爛漫,但是我卻知道他并沒有像表面那樣喜歡她。
半天,我才發現,這家伙說得大嬸原來就是我。我想發怒,但是興著這多人的面,不敢發作。只能低著頭喝雞湯,這雞湯真是鮮啊。反正都是免費的晚餐,不多吃點怎么對得起被這么多諷刺。我吃,我繼續旁若無人地吃。
蔣女士聞此,臉色有些不好。看了低著頭猛喝湯的我一眼,便也喝起茶不說話。倒是“厚粉底”比我還不明事理,挑釁似的看著我(應該是看著我吧,我的頭頂都快被她如利箭的眼神刺個洞。)說道:“小楊睿那說得是什么關系啊?白阿姨眼鈍,還真沒看出來。不過這小姑娘年齡小,和你老爸應該不是那種關系吧?”
她像是搗場子似的,字字如刺。不怕浪起,就怕風小浪不大。連我這么單純年幼,也能聽得出來她特別針對楊家父子。
“白錦紅,如果不是看著慕先生的面子,今天你還沒有資格前來參加我楊晉堯的宴會。往日恩怨希望你不要一而再三的牽扯到無辜的孩子身上,不管是睿兒還是周末,都不是你可以得罪起得。”楊晉堯冷著面孔瞪視著“厚粉底”,幾句話就把她到嘴的話噎住。給我和楊睿分別夾了個雞腿后,繼續說:“今天本是個喜慶的日子,我不想把說得過于僵硬。來.....為了今年的終結,干杯。”
然后,宴會照常繼續。
我呢?一看就知道是來混吃的。過完年也是個十九歲的花季少女,既然已面目全非,我也無須在意了。這樣的場景如果被桑海威看到,真不敢想像,以后他還會不會親切地喚我,末末。
“厚粉底”依然保持著對我的“情有獨鐘”,大家散去的時候,故意跟在我身后,用只有一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小姑娘,你不會真和楊晉堯是那種關系吧?”說完就扭著水桶腰,一搖一擺地從我面前走過。
我是想不明白,就一次見面,這些人就對我的身份怎么感興趣。即使我認為最美麗的賢妻良母也在他們都不在的時候問我和楊晉堯的關系。
“蔣女士,實話說,我就是他家的全職保姆,僅此而已。不過我想問下,您皮膚保養得好好哦。”
女人都喜歡恭維的話,即使瓷娃娃蔣秋妍也不例外。她和藹可親地跟我說:“過幾天,你和小睿一起過來吃吃家常飯吧。荔兒好久沒看到他,經常在我面前提著要見他,應該沒有問題吧?”
“當然,當然沒問題。”我暗暗皺著眉頭,難道我要說不讓他去。估計她以為楊睿說得我不讓他出去是真的。小家伙,雖然你剛剛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但是卻在把我當做擋箭牌,回去一定要問問他為何對這么可親可敬的阿姨不那么好感。
這次,或許因為楊睿在場,楊晉堯并沒有和其他長相靚麗的女人調情。也沒有再去過夜生活,含蓄幾分鐘便各自分道揚鑣。
車子先開向下午去過的洗浴中心,他下車進去,難道有什么東西落在里面。
“蔣女士想讓我過幾天帶你去她家吃飯,去不去啊?”我朝著同樣在后車位的楊睿說。楊睿每次都會和我一樣坐在后車位,從來沒見過他坐在副駕駛座上。難道是他老爸也不讓他坐?那這樣說來,楊晉堯還真是一個固執,霸道又奇怪的人。
他把頭靠在我腿上,小小的身體躺在座位上。像是困了似的,默不作聲。
“你是不是很不喜歡她啊?我覺得她挺好的啊,溫柔,善解人意,又漂亮。她說得荔兒是不是也像她一樣好看?”撫摸著他軟軟的頭發,這孩子雖然年齡小但是似乎有很多秘密。就像剛認識他的時候,他一句話都不愿意和我說。后來熟悉了以后,他總是會變著法子想惹我生氣,但是每到關鍵時刻他總會幫到我。想來,他是真正的幫我當做朋友。
“表面而已。若是真的如此,為何會丟掉自己的孩子。不去,以后都不去她家。”他說完就繼續睡。
九歲的小孩說得話那么匪夷所思。難道她曾經丟掉過荔兒?想問他是什么意思,興許是今天折騰的太多鬧騰,他已經沉沉地睡去。
這時,楊晉堯也回到車上。手里提著一個袋子,放在副駕駛座上,便啟動車。
“睿兒呢?”他問。
“太困了吧,睡了。”隨后他脫掉外套,讓我蓋在楊睿的身上。這家伙就是幸福,老爸這么有錢,還這么疼他。在宴會中,不愿意任何人用言語攻擊他。羨慕,我羨慕。哈哈,現在我是他的朋友,我也算是幸福。
車很快開到家,他把楊睿抱進房間里休息。但是我卻聽到談話聲,聲音很小,但是依然能辨出是楊睿的聲音。這孩子剛剛不是睡得那么熟,這會兒怎么就醒了。
吃得比較多,我準備去廚房倒杯水。把飲水機開好,客廳里就響起了電話鈴聲。響了很久都沒人接,我萬般不樂意地走到客廳接電話:“喂,您好,您找哪位?”
那邊沒有聲音,我再說了一遍,就只聽來“嘟嘟嘟嘟嘟”的回音。
奇怪,打電話怎么不說話呢?我正準備從沙發上起來時,“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電話又響了起來。
“喂,您好,您找哪位?”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一個溫和的中老年女聲,對方像是有點疑惑。
“我叫周末。您......?”我話還沒說完,電話又給掛了。
大年三十這么晚,應該不會有人惡意騷擾吧。況且他家的電話號碼又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奇怪。
我知道等下電話肯定會打過來,所以就坐在沙發上等著。果不然,兩分鐘后,電話就又響了起來。我第一時間就拿起電話:“您是不是找楊先生啊?”
“是,是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出聲的是一個和藹的成熟男聲。
“我叫周末。您找楊晉堯,楊先生是么?”
“是,是啊。你和他什么關系?”我似乎還能聽到電話那頭,剛剛那個女聲對他說,“我就說吧,有個小女娃住在家里。本來還以為打錯了呢,老爺子,你問她為什么會在咱兒子家?”
我也頓時明白,原來是楊晉堯他家老爺子和老媽子。
“回答老爺子,我是他兒子的家庭教師。”我的態度史無前例的誠懇,謙卑。
他顯然不相信,“今年大年夜還工作,不回家過年?”有錢人就是不明白沒錢人的痛啊,總之如果跟他解釋,不管解釋多少遍他都是不會明白。
何況越描越黑,我便打算從這個話題繞出去:“我去叫楊先生接電話。”
“等等,周末是吧,多大了?”老爺子突然嚴肅起來,沒見著他面都能感覺出和楊晉堯相似的逼人的威嚴。
迫于他的威嚴下,我只有老實回答他的問題:“回答老爺子,過完十二點我就十九歲了。”
那邊頓了頓,似乎和婦人嘀咕什么。而我接著電話,也不敢掛掉,深怕得罪了他,我工錢照樣拿不到。
“小了點,你問她還在不在上學。”電話那頭婦人跟老爺子說。還不如直接跟我說,聲音這么大,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上幾年級了?”
“回答老爺子,我今年剛上大一。”
“大一?那應該算是成年了,行,就看他自己了,你跟她說,我們不會有意見。”婦人跟老爺子說得話,我真是一頭霧水。也不知道說些什么,什么他們不會有意見還和我成沒成年有關?他們家都是奇怪的人。
“好了,沒事了。我們,沒有意見。早點睡覺去吧,待我孫子好點。”和楊晉堯一樣,沒等別人說話他就掛了電話。
不過掛完電話我還是莫名其妙,等楊晉堯從楊睿房間里出來后,我就非常迫切地把剛剛我和他父母之間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了他。
他聽完,連眉頭也沒皺一下。然后一眼不眨地看著我,愈看我就愈害怕,愈害怕我就想離他遠點,然后就往沙發后退。然后他看著我退,就冷著面容朝我這邊進。最后我光榮地退到冷冰冰的地板上,而他坐在沙發邊緣毫發未損。
他伸手欲拉我起來,這等殊榮我還是別享受的好。我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你現在倒是有點像怕我。”他慵懶地躺在沙發上,歪著頭看著我。這樣看來,沒有往日的那種尖銳,看起來年齡小點,哈哈,這點我是沒敢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