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你怎么還不醒呢？”

像是摸不到邊的黑甜夢，直到他終于忍不住輕易捏碎了她的沉睡。

夏沙想睜開眼，無奈刺目的光耀得她睜不開眼來，似乎一下有什么擋去了光路，待看清楚了，才知眼前是一只紋路分明的手掌。

賀，賀子？！她糊里糊涂地在心里呢喃。

“閉眼，我去關窗簾。”

略顯蕭索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忽遠忽近似得，讓夏沙有些不安。

有些固執的睜著眼睛，伸手掰去他的手掌，看到金光璀璨中，恍如神邸的面容。

才莫名地松了口氣。

賀子，真好看。

夏沙美美地在心里嘚瑟起來，賀子規起身要去關窗簾，只是那雙柔軟的手，讓他一時間掙脫不開，只好無奈地將她托起，坐臥在床上。

然后很快想到了什么，臉瞬間黑了下來，將杯子遞給夏沙，不說一句話。

“賀子……”

夏沙撒驕地掙扎著靠在賀子規肩上，不去拿杯子，手上還貼著的吊針的貼條，有些酸疼，可憐兮兮的抓過賀子規的手，撫摸打針的地方，像小時候一般奶聲奶氣地嗚咽道，“疼。”

撩撥得人心都酥成一片，再怒也不能幸免，他不滿似得將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攥住夏沙的手將她徹底扯到自己懷里，一手圈住她的腰讓她無路可逃，微涼干澀地質問道，“還知道疼？怎么疼得死去活來了才知道找我？不是說了在家等我？怎么就跑出去快活去了？你手機都敢不帶還怕什么疼？就算不記得也該知道你這胃病！這么久了，還敢不吃飯？你——”

“賀子——”夏沙轉過頭不敢看他，直往他的胳肢窩下面鉆。像是害羞又像是死不認賬一般，嘴上小狗一般嗚咽著他的名字，倒叫賀子規又好氣又好笑，總之，是不能再罵下去了。

什么時候她改改她撒嬌的習慣，他也不會這般放縱她了。賀子規無奈地一把抱起她來，驚得夏沙低呼了一聲，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脖子，這時候賀子規才為自己將她從醫院抱回來這事感覺到正確至極。

二話不說脫了鞋也跟著上了床，抱著她的手不放，嘴里仍是不放松的責備，你倒是要我看著你睡了一夜，“現在也該輪到你看著我睡上一夜了。”

說完，在夏沙錯愕的目光下閉上眼，末了，又補上一句，“再敢亂鬧，小心打你。”

嗯——賀子——

夏沙心里呢喃一句，忸怩了一下，便也就不敢再鬧了。

睡吧，睡吧，賀子好好睡吧！

瞧瞧，賀子的黑眼圈都那么重了。

不鬧賀子了。

想的倒好，不一會兒，她又忍不住要調皮了。

“賀子——”帶著哭腔，夏沙轉悶悶地喚他一句。

賀子規咬牙，打定主意不去理會，下頜卻不自覺的緊繃起來。

夏沙見他不理會自己，以為賀子以神的速度睡著了，便試探性的在叫了一聲，“賀子？”

睡著了？！

夏沙難得地勾起一抹邪笑，伸手去探賀子規的眉毛。

怎么偏生的這么英氣十足呢？

摸了一下不夠，再摸一下。

嘿嘿，好滑的。

沒成想纖薄的眼皮卻在這時候一下子打開，點墨一般的瞳孔，亮亮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夏沙倏地愣在那里，手還扶著他的眉頭。像只被抓了包的偷腥的貓一般，一動不敢動。

——似乎這樣會讓他以為她只是個假人，不是個小人——

“你要我怎么睡？”他起身將她壓在身下，看著無辜的她大眼里水汪汪一片，某處的欲動越發熱烈起來。

若不是她還病著，他就——

算了。

賀子規暗嘆，認栽的起身，“把桌上的粥喝了。”

沙啞且無奈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他將她從床上扶了起來，梳理她有些凌亂的長發。

夏沙舔舔唇角，別說，還真有點餓了。

抬眼瞧了瞧賀子，便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四肢并用地爬下床去拿桌上的盒子。

卻被一把揪住了她的小耳朵，頭上傳來沒好氣的聲音道，“什么時候學會了起床不刷牙了。”

夏沙癟癟嘴，悻悻然地收回狼爪，“賀子賀子，疼……”

但一見到賀子一臉的‘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樣，聲音就不自覺降了下去。

今天的夏沙似乎特別黏糊，碎鉆似得大眼眨眨的，像極了小寶寶要糖的樣子，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這樣想著，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腦門。

夏沙咧嘴一笑，如蒙大赦般躥去了衛生間，模樣狡黠得很。

聽得門‘嘭’的一聲，賀子規仰躺在床上，折騰了這一夜，是該好好睡覺。

他的眸子頓時變得幽沉，像是旋轉螺形的海底黑洞，黎明的晨光變得詭譎晦暗。

昨晚，她又會和她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