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鵬最近回了一次家,在鎮上又碰到了陳鎮生。陳鎮生硬拽住他給同學捎了幾大包子紅薯和紅蔥。回來后,他就開著車挨個給送去。送到王鐵石那里,王鐵石拽住他問:“哎,你的那個事,最近咋樣了?有沒有什么結果?”
他說:“還那樣唄,也許這輩子不會有結果了。”說完笑呵呵地走了。
焦鵬是紅光市幾個同學里邊性格最好的一個。一說一笑,從不給人發火。多年來,同學之間有什么困難,他都跑前跑后給予幫助。特別是給鄉下來往的同學買車票,捎東西,引孩子、家屬看病等跑腿的事,王鐵石有時忙不過來,常常叫的就是他。因為他比較聽話,又能吃苦,辦事認真,對人忠心耿耿。人品是大家公認的、出了名的好。按說人老實本不是什么壞事,可焦鵬卻吃了人老實的大虧。焦鵬自從招工招到市運輸公司后,一直是搞管理工作,主管著全公司的各項考核。特別在對車輛的考核上,做的滴水不漏,經常受到公司經理的表揚,年年都被評為先進工作者。參加工作三四年后,就被提拔為管理科副科長。他愛人在公司財務科工作,兒子焦欣在運校中學上學。日子過的順順當當的。可是沒有想到,原來紅的要命的市運輸公司在改革的沖擊下,一下之成了個爛攤子。私人、個體戶、民間聯營的汽車遍布各個城鄉之間,國營汽車站有的歇業,有的放假。在此情況下,為了保住職工的生活,市運輸公司也想了多種辦法,開展了多種經營,把原有的大候車室,一隔為三,三分之二給個體戶租賃出去。另外利用行業優勢在原有的幾個加油點辦了汽車配件門市。最使公司經理看重的是公司下設了一個勞動服務公司,派焦鵬去那里當勞動服務公司經理。并給撥了一筆資金,同時暗地授意,可以做一些當時最緊俏的鋼筋、水泥等建材之類的生意。
開始,焦鵬經一個中學同學介紹,先拿出了二十萬元,和市上的一家工貿公司合作,試探性地買了幾十噸鋼材,沒過十天一轉手,就賺了四萬多塊。細一算,是百分之二十的利潤,這還了得!這下焦鵬也來了信心,公司經理也來了勁,他還鼓勵焦鵬說:“你可以大膽去做,照這樣下來,咱們公司職工的生活福利就有了保證了。
由于第一次焦鵬做生意做的比較成功,所以在生意場上的戒備心自然就放松了許多。第二次,他在不加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放放心心地加大了投資的力度。一次就買了一百二十多萬元的鋼材。還是和那家工貿公司聯合做的,可沒有想到,這一次的一百二十萬元的鋼材,卻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三個多月過去了,就是要不下一分錢。五個多月過去了,連個債主都找不到了。這下焦鵬的頭開始大了,他預感到這筆生意有了大麻煩。他從頭到尾回憶了一下買賣過程,嚇的他出了一身冷汗。為什么他的第一筆生意會做的如此順利?沒有一點糾拌?這明明就是一個引誘嘛?自己怎么就沒有識破?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給經理匯報后,經理兩眼大瞪,隨后就去公安局報了案。后經公安局和工商局聯合查處,發現原來這一家商貿公司本來就是一個皮包公司。從此這家公司和人在紅光市沒了蹤影,一百二十萬塊錢的鋼材,就這樣打了水票。多年來,這一筆遺留的債務,時常像一座大山一樣壓的焦鵬喘不過氣來。
后來,國家重新規范了運輸市場,使這個面臨倒閉的國營運輸企業又有了一席之地,公司慢慢又走上了正規的發展之路。焦鵬又回到了管理科。按他的資歷早應該提成正科長了,可就因為那件在勞動服務公司說不清,道不白的經濟遺留問題,至現在他還在副科長的位子上壓著。這件事留給他的教訓,使他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