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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身陷囹圄

  • 天之命
  • 煮酒拂劍
  • 9021字
  • 2014-04-30 21:25:22

第二天一早,青陽子便起了床,打點好行裝,將黑布套住長劍,斜背在身上,告別了安心父女,一路迤邐向南邊的苗嶺山脈而去。

一入苗嶺便是另一番天地,樹木繁茂,雜草叢生,樹崖之間盡是苔蘚藤蔓等物。入山之初,尚有路徑可尋,沿山路而進半日,竟全是枯木遮道,寸步難行,連日光也被山中霧氣所蓋,難尋半縷陽光。

青陽子將道袍換成短衫苗裝,緊了緊背劍的腰帶,心中暗想,果然是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這苗裝在山林間穿行實在比中土寬大衣袍便捷不少??纯刺焐珴u暗,不覺腳下加快了步伐。

青陽子飛馳而上一座山嶺,眺望四周,重巒疊嶂,云籠霧繞,已全然迷失在了崇山重霧之中。此時月亮已上中天,皎潔的月光透過霧氣將觸目所及的百里方圓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回看來時路,所過的一個個山頭由近而遠,都消融在了霧氣月色之中,只留下山脊一道淺淺的痕跡。青陽子站立在青石之上,萬籟俱靜,落葉可聞,涼風習習,夏日之夜竟也寒氣逼人。腳下云海翻滾,充塞于山谷間,恍若置身于瑤池蓬萊仙山。遙望對山隱隱,獨峰矗立,慨然高出于群山之上,想必是這苗嶺主峰無疑。遠山眉黛,消散于天際。青陽子看著眼前的風景,暗暗嘆道:“我也算游歷江湖多年,雖稱不上見多識廣,天下名山大川也多有涉獵,以為莫如蜀山之秀者,不想此處卻有如此絕色天工?!币幌肫鹱约弘x開青城已三年有余,師父臨別重托雖有些眉目,卻一直難覓蹤跡,心中一痛,長嘆一聲,轉身下了山岡。

行走了一日路程,穿行在山林間耗費了太多的體力,青陽子也漸覺腿腳酸痛,想找一個背風之地好好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行。正尋間,隱隱聽到有水流之聲,若非此時鳥獸歸巢入穴,了無雜聲,加之聽力非常之人,絕難聽見。青陽子正口干舌燥,便循著水聲而去。轉過一個山脊,來到一片山坳,看看將近,水聲確也從附近發出,卻根本不見有溪流的痕跡。青陽子撥開樹叢仔細的搜尋,腳下一滑,身體急速地下墜,似跌入了一個洞穴之中。青陽子忙運起真氣,雙腳踩著巖壁而下,輕落在洞底。腳下不想卻是一層厚厚的灰塵,落地雖輕卻也騰起了一層灰氣。青陽子抓緊了佩劍,環顧四周,洞底距剛落下之處足有三十丈之高,此洞甚大,可容百人,中間高,四周低,洞低鋪滿了灰垢,踩下的腳印清晰可見,想是許久沒有人來過。往前數十米隱隱有光,定睛一看,有一出口,僅可容一人彎身通過。

貓身通過洞門,卻見一條小溪從另一洞穴而出,水聲潺潺,原來水源來自地下。頭上怪石倒立,形態各異,像石筍單根獨立,像幕布發散開來,黃勝金,白似玉。溪流中藍光綠水分明,在黑夜之中顯得格外亮麗,也照明了這洞中乾坤。沿著小溪而去的是一條僅有一腳寬窄的小路,一邊臨水,一邊靠壁,流水侵蝕,光滑無比。

青陽子借著水光小心翼翼地移步前行,通道蜿蜒曲折,走了約莫數十里路,地勢稍漸平緩,水流漸大,路徑也慢慢變寬。轉過一個拐角,卻是另一個山洞,水流聲陡然增大。青陽子提步飛躍而上,此洞僅數十平方,比之前洞穴小了不少。抵近一看,洞口竟是一段懸崖峭壁,溪流飛瀑直下,倒入一汪潭水之中。青陽子抓住壁間巖石伸出頭去向上看,只見兩峰矗然相對而立,一高一低,對面正是在山頂所看到的苗嶺主峰,而自己已落在山腰,兩山之間有百丈之遙。青陽子疲困之極,掬起溪水喝了幾口,解下佩劍包裹,枕著頭,靠在石壁上,睡了過去。

正在睡夢之中,突然被一陣尖叫聲驚醒,青陽子忙提劍翻身而起,靠著石壁側耳靜聽,吱呀之聲從山底不遠處傳來。此時天已大亮,陽光格外的明媚,,苗嶺中一個難得的晴朗天。青陽子輕輕地探出頭去,只見在山洞之下十數丈處兩只白色的猿猴正追逐嬉戲,在山谷潭水上空上串下跳,竟沒有跌落。青陽子正驚奇間,仔細一看,陽光一照,鐵光反射,發現山間竟有一條鐵鏈相通,平時霧氣彌漫極難發現。“對岸鐵鏈相接的巖石略顯發黑,不同于周圍山石,莫非是人力所為。此地荒蠻,行走了幾日從未見有人煙,如何卻有鐵鏈?能將鐵鏈橫貫數十丈的山間,上下無所依靠,絕非一般人能為,不知何人竟有如此神力與智慧?!鼻嚓栕影蛋迪氲溃嗄杲涷炞屗唤谛闹卸嗔艘粚犹醾?。但好奇心又驅使著他想去對面探尋一番,心想:“反正此地已無路可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北闩e起手中佩劍,運氣九轉混元心法,想御劍飛過去看看究竟,試運了幾次真氣,手中青云竟全無動靜。青陽子心下暗驚:“這山谷之中當真如安兄所說有什么神力,竟能阻止飛行?”看看此山谷之中,卻也沒有發現有飛鳥的蹤跡,全然不像剛入苗嶺時的情景。心下便留意了不少,更加重了一層好奇心,更想去一探其中秘密。

想罷便吸氣收心飛身站在了鐵索上。道家向來以輕功內力著稱,青陽子也算青城派中生一代的翹楚,深得掌門師父的真傳,落在鐵索之上輕若毫毛。卻驚動了正在嬉戲的白猴,吱呀叫著飛騰上了對岸的石壁樹上,并也不走遠,呆呆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鐵索橫跨在潭水之上,有手腕粗細,卻有數十丈長,除了鐵索沒有其他可以依靠的物體。青陽子深吸一口氣,手臂微伸開來,亮出鶴形仙蹤,踩在鐵鏈上飛躍而過??斓綄Π?,發現鐵鏈竟然是嵌入了石壁之中,青陽子一躍而起,抓住了伸出來的一截樹根。那兩只白猴一點也不怕生,抓起一把石子向青陽子扔了過來,呲牙利嘴地吱吱直笑個不停。

“這畜生倒也頑皮的很!”青陽子自言自語道。手上一使力,腳踩石壁翻身上了白猴所在的地方,卻是一個有十來見方的平臺。白猴見青陽子上來了,噌噌地跳上了旁邊的一棵大楓樹上,樹高冠大,足要十來個人才能合抱。

“如此大的樹生長在這懸案峭壁上,卻又是一奇?!闭腴g,感覺頭上一陣水淋了下來。抬頭一看,兩只白猴正在沖著他撒尿呢。青陽子用手一摸,一股強烈的騷味兒撲鼻而來。

“這兩只猿猴實在可惡,非好好教訓下不可?!鼻嚓栕邮蛛S心想,飛身便上了楓樹分叉處,分明看見白猴剛才還在,突然卻不見了蹤影。不等青陽子多想,腳下一空,似有什么東西抓住了雙腳,掉進了樹洞之中,身子不停地往下沉。樹洞中一團漆黑,腳下兩團白白的東西飛速地往下飛,不是那兩只猿猴還有誰?兩只猿猴一左一右牢牢地抓著他,伸手抓也空空如也,半點也動彈不得。越往下慢慢卻明亮了起來,看的也真切了不少。來不及細看,突然白猴松開了手,抓住了旁邊的石壁,手舞足蹈地吱吱直笑,看著青陽子跌落下去。青陽子忙運氣內力抵御摔下去的重力,卻也結結實實給摔了個痛。

青陽子吃力地爬起來,心中暗暗慶幸:“幸虧及時運氣內力,不然這么高掉下來,受傷自然不輕?!痹賹ふ夷莾芍辉澈铮膬哼€有蹤影,只留下幾聲猿嘯聲消失在了山林里。青陽子望了望剛摔下來的洞口,洞壁全是堅硬的花崗巖石。青陽子觸近洞口,用手摸了摸,巖面有整齊的開鑿的線條,借著微弱的光線往洞里看,往上一丈處有一小坑,斜上方數丈遠也有一坑,再往上便是黑洞洞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想著剛才掉下的時間,青陽子便打消了從洞口上去的念頭。環顧四周都高山林立,樹木繁雜,中間卻藏著一塊盆地,一條小河穿流而過,兩岸綠草如茵,茂林修竹,別有洞天。青陽子落下的地方正是在河岸邊緣,一條小徑引著他走進了一片竹林之中。竹子卻不同于苗嶺山中的粗壯高大的山竹,分明是生長于荊楚一代的斑竹,青陽子卻也認得,斑竹也叫湘妃竹,雖然在青城山也有生長,但從來沒有看到如此壯闊的竹海。竹林中有一條小徑,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處。青陽子順著小徑進入了竹林深處,樹木漸多,都是參天古樹,樹干筆直,華冠如蓋,遮天蔽日,只有幾絲陽光偷偷地溜了進來,斜照在林間空地上。小徑到此也到了盡頭,青陽子便撿著樹木間的空地走,越走卻越是陰氣逼人,樹木也不像之前那般規整,多是奇形怪狀的樹木,更奇怪的是這一林中的怪樹都多類似人形,有奔走狀、有呼叫狀,徑直地朝著一座高高的山而去。

青陽子正準備順著樹林往石山一探究竟,不想肩頭一痛,似被蚊蟲叮咬了一下,眼前一黑,晃了兩晃,便倒在了林中。

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已是在了一間大屋內,抬頭只見一雙碩大的牛角掛在墻上,牛角下的藤椅上坐著一個枯瘦的老頭,正盯著他看。老頭穿著鑲邊青色無領襟袵,,頭纏青色牛角長巾,一雙深奧凹進顴骨中的眼睛卻分外犀利,看的人不敢直視。

青陽子顫巍巍地勉強站起來,兩邊都是穿著對襟大褂的彪形大漢,手捉鬼頭大刀。一看他醒了過來,便使勁地搖晃起刀來,刀背上的鐵環叮當作響,口里嗚嗚的低聲叫著,很是駭人。

老頭用手擺了擺,兩邊的兵士便停止了叫喊。起身仔細地觀察了青陽子一番,用苗語大聲問道:“你是哪兒來的?好大膽子,竟敢擅自闖入祭祀圣地!”

青陽子在安心家養傷的時候,也學了些苗語,便用苗語回答道:“我是山外排吾寨的,到苗嶺來采藥,沒想到闖到了圣地?!?

老頭走下臺階,仔細看了看青陽子,滿臉疑惑地問道:“你是排吾寨的人?我怎么不曾見過,叫什么名字?”

“我是排吾寨的灌郭,迷了路,才誤闖了圣地,實在該死。”青陽子想起了和安心閑聊時說到的附近苗寨風土人情,,就隨口說了是排吾寨的灌姓。

“既是排吾寨的灌氏,如何不知道這里的規矩?把他的包裹拿過來!”一個低沉陰深的聲音說道。說這話的是坐在上首的一位駝背老頭,掛著黑披風,帶著一頂寬沿帽,壓得很低,看不清長相,卻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氣場充塞整個大廳。說話的聲音很低沉,卻讓青陽子不寒而栗。

一個苗族武士帶著青陽子的包裹飛快地來到大廳,交給了駝背老者。駝背老者接過包裹冷笑了兩聲,突然將里面的東西全部都倒在了地上,道袍、寶劍等物灑落了一地,分明卻是漢人的物件,引得在場的人一陣驚訝之聲。駝背老者依然很淡定地站在那兒,上下打量著他。轉過頭去,對著臺上的老頭說:“寨老,自從我們祖先來到這個地方,就從來沒有漢人來過,進來的路也沒有外人知曉,這個漢人竟然能闖進來,決不能留?!闭f著移步就到了青陽子跟前,輕手在兩肩一拂,便封住了青陽子的要穴。數丈之遠以青陽子的修為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連怎么到跟前的都沒有看清,便被駝背老者給制住了。

青陽子心下大驚,臨行前師父歸元子曾對他說過,在苗疆之中,有一種步法叫疑蹤幻影,能身形分離,飄忽莫定,遇到會這種武功的人一定要倍加小心。

寨老答道:“自我祖先入此谷以來,已歷上千年時間,從不與漢人交通往來。此賊有心刺探也好,無心闖入也罷,不論緣由,一概殺掉。來人,把那漢蠻子拉出去砍了?!?

青陽子自知此行兇多吉少,但師父臨行前交代的任務不見頭緒,反而白白丟了性命,心想縱然身處絕境,絕不能束手就擒,也要拼死一搏。便試著運用內力沖開穴道,一運氣便痛入肺腑,半點氣力也提不上來,心下暗暗著急。

只見那駝背老者上前一欠身道:“寨老,此人已經中了我的一指毒,控制了周身脈絡,武功盡失,絕難逃出寨門。鼓藏節馬上就要到了,不若再押過幾日,到時將他拿來做祭祀之用?!?

寨老沉思了下,說道:“好,就依鬼師的意思。再過幾天就是鼓藏節,剛好用這個漢人的血來告慰祖先的英靈。”說罷擺擺手叫道:“蚩杰把這漢蠻子押到宗寺大牢去,好好看管?!痹捳Z剛落便上來了一個彪形大漢,對開衣襟,滿面絡腮胡子,惡狠狠地盯著青陽子,重重地給上了鐵索,招呼了幾個人將青陽子抬了出去了。

青陽子此時全身脈絡都被鬼師的一指毒所制,不能施展,只得任人擺布。被鐵索拉著轉過了多重回廊,下了四五次臺階,卻來到了一段斷崖邊,斷崖不高,下面卻是一潭碧水,水面霧氣蒙蒙,深黑不見底,離水面尚有丈余,竟也冷氣逼人。上面只有一條木橋連到對岸,沿路石巖洞穴之中都有明崗暗哨。對岸卻是山巖,并不見有什么宗寺,隱約只見有一段凹進去的石塊。青陽子被拖拽著搖晃地過了木橋,幾個大漢拉著他站在橋頭,蚩杰在石頭上描畫了一下,凹進去的石塊轟然向上收起,竟是一扇石門。石門后面卻是一條棧道鑲嵌在堅硬的巖石上,彎彎曲曲地引到了山體中的一塊平地上,青陽子被連拉帶打地拖了上去。

平臺上也有四五人看守,沒料到現在竟有人來,正觥籌交錯地吃喝著,整個平臺杯盤狼藉。看見蚩杰上了平臺,個個臉色煞白,站在原地呆若木雞,一動也不敢動。蚩杰看著石桌上杯盤狼藉,滿地的零骨碎肉,叫嚷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在宗寺大牢里也敢喝酒吃肉,看來是在外面待著不舒服,要到里面去待幾天了吧!”說完便是一鞭子甩向了人群。其中一個年歲稍大像是這幾人頭兒的人趕緊出來圓場道:“蚩總管,我們兄弟也是很多日都沒有沾點肉腥味了,今天剛開齋就被你老人家逮住了。我們也是在外面吃的,天大的膽子也萬不敢在寺內造次,犯下靈魂不得歸宗的事情。不知道你老人家有什么大事,竟親臨此地?”

“我有要事在身,這次就不追究,下不為例。尤二,快打開寺牢石門,這個人要嚴加看管,三重枷鎖?!闭f罷使勁地將青陽子推了過來。尤二趕緊支呼著手下將青陽子看管著,也在石壁的一角比劃了下,石壁便緩緩向兩邊張開,露出了一棟樓宇來。蚩杰帶著青陽子并不往里走,進入石壁之后便通過右邊的一段甬道進入了地下。甬道內昏暗陰沉,只隔著數丈遠點著一盞燈,也難以阻止甬道很快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這人犯了什么罪啊,上這么重的枷鎖?”尤二緊跟幾步上前問道,卻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問題。

“這人看著身段眼生,不是寨子里宗族的人吧?”尤二不甘心接著問道。除了鐵索拖地發出的鐺鐺聲和腳步的聲音,仍然沒有其他多余的回復。

尤二仍然不死心,在沉默了半柱香的功夫之后,強烈的好奇心催使他接著不識趣地自言自語說道:“該不是跟老寨老一樣,是新寨老的又一個大私生子吧?”

眾人愣了一下,啪啪的兩記耳光結結實實打在了尤二肥厚的臉頰上,頓時在臉頰兩邊各留下了五道指印,在火把的照射下,更顯得血紅。蚩杰狠狠說道:“誰要再胡說八道,在臉上留下的就不是五道手指印了?!?

尤二再也不敢亂問,一路跟著到了地下二層的一扇石門前。打開石門,連兩邊的朦朧火光也沒了,傳來一股刺鼻的臭味,夾雜著嗆人的灰塵味道。眾人忙用袖子捂著口鼻,蚩杰在前面大叫道:“快點上火把,小心腳下,別掉下去了?!表樦鴦傸c上的火把的光,青陽子才發現原來所謂的地下,竟是一間建在地下河之上的懸空水牢。十數根鐵鏈掛著鐵籠從屋頂垂下,一直入到了河水之中。

“拉過河中間的那個鐵籠來,把他關進去!”蚩杰指著河中心的一個鐵籠說道。

幾個大漢便打開了靠門一側石壁上的一個盒子,里邊藏著一排的機關,對著中間的一個轉盤使勁地旋轉,河中間的鐵籠便緩緩地滑了過來。押著青陽子的幾個武士強按下青陽子的頭,將他推了進去,使勁地在他背后給了一腳,青陽子重心不穩,一個趔趄撞在了鐵籠上,霎時間水光四濺。

尤二使勁地朝著緩緩回到河中去的鐵籠吐了一口,向蚩杰諂媚道:“總管盡管放心,有這恢恢地牢,加上我們眾兄弟把守,縱是天神下凡,再借他一雙翅膀,也逃不出去?!闭f道緊趕幾步,靠近蚩杰低聲問道:“蚩總管要看下那個野種嗎?”蚩杰回過頭狠狠地盯著他,一個巴掌打向了尤二的另一邊臉,比前一次的更快更狠,根本不容尤二有任何反應便留下了血紅的指印,雙手揪著尤二的衣襟口將他提了起來,說道:“難道你忘了你哥哥的事了嗎?可要給我好好看著,有什么好歹,你就連進去嘗嘗地牢的滋味的機會都沒有了。”說罷便轉身往外走,在經過一個鐵籠的時候,稍微一頓,快步出了牢門。

隨著一聲沉重的石門關閉的聲音,地牢又恢復了寂靜,連微弱的腳步聲也消失在了回聲里。青陽子稍微調整了下身體的坐姿,好使整個鐵籠保持平衡,不因多了他的體重而向一個方向傾斜,冰冷的河水便不能侵進來。此刻穴道也是自然解開,青陽子便順了一口氣,慢慢提起周身的真氣,卻弱如游絲,分散在全身各處,雖能保住沒有沖出體外,但始終不能匯成一股力,消不去那老頭下的奇怪毒藥。

“師命未了卻身陷囫圇,這可如何是好?與其屈死于蠻族之手,不如自行了斷,也好保全顏面?!毕氲酱饲嚓栕硬唤@了一聲,舉起手正欲自戕,轉念又想:“此行責任重大,豈能空死異鄉?個人生死是小,天下蒼生為重,歷經千辛萬苦方到此地,未完成使命便輕言身死,怎么對得起師父所托?”想到悲痛處不經意用四川方言小聲念叨了出來:“青陽子呀青陽子,糊涂啊糊涂,你差點就成了天下罪人!不行,無論如何我也得想法逃出去!”

“哈哈……進來容易,想逃出去可就難上加難咯!”一個幽冥般的聲音從空洞黑暗處傳來,回蕩在整個水牢之中,氣量之強非常人所能。青陽子暗暗叫苦:“怎么這么不小心呢,人在屋檐下,竟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此間甚是奇怪,不光風土人情與中土大異,武功聞所未聞,其中更不乏頂尖高手,自己遠遠不是對手。聽聲音似乎是一個女性所發,但內力純厚,自己不中毒尚且可以一搏,但如今身中劇毒,卻如何是好,此番命必休矣!。反正一死,何不一搏呢?”想到這里便大聲問道:“不知是何方高人,藏在暗無天日的水牢做什么?”

那聲音不急不慢地從水牢的黑暗一角傳來:“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更知道你來這兒做什么!”話音未落一個佝僂的背影鬼魅般飄了過來,定在青陽子所在水牢的正前方石道上。

青陽子這一驚非比尋常,暗想:“自己在大廳之內已暴露了身份,猜出是誰不出奇,但這老婆子怎么知道我來此地目的,莫非是來詐我話?”便只抬起頭來,默不作聲地斜眼一瞥,原來那聲音竟是眼前滿頭如瀑白發的老嫗所發,駝背將本來就矮小的身子拉得成了弓形,更貼近地面了。

“白婆婆,白婆婆,你終于來了,剛才來了好多人,是那個惡狠狠的大胖子把這個人帶進來的?!币粋€稚嫩的聲音從旁邊的水牢籠子里傳來,青陽子借著微弱的光線發現原來自己并不孤單,旁邊竟然有一個孩子也被鎖在了這里。兩個水籠離得不遠,因而能看得清楚,籠子里邊的孩子裹著一層單薄的黑衣,站起來抓著鐵籠也不過車輪高,如毛猴般瘦弱,靠在一角也只不過讓鐵籠微微傾斜。

“小主人,老奴來遲了,讓你受了驚嚇。這是老奴帶來的彩米,請小主人嘗嘗。”白婆婆忙轉過身去,從懷里拿出一包用白布包裹著的食物,飛身而起,輕聲落在那小孩所在的水籠上,將包裹遞了進去。

那小孩興許是許多天沒有遲到這么好吃的飯食,拉開白布便用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白婆婆忙說道:“小主人,慢點吃,別噎著了,可千萬節省著吃,不要被他們發現了,老奴下次來看望小主人還不知要什么時候了,你可要千萬機靈點,保護好自己,拉蒙和盤神保佑啊!”說罷竟低聲抽泣起來。那小孩卻也懂事,趕緊收起包裹,按平了藏在水牢的地板下面,拉著白婆婆的手安慰道:“白婆婆,你能來看我就很開心了,這個世界上就你對我最好了。你放心,你的話我會記住的,不會去惹他們的,他們除了罵我也沒有再打我了。”

“哼,罵你也不成!他們是什么人,下賤貨,也配罵你!他們要再敢打你,看我不把他們全部都扔進活死人谷去。”想不到那白婆婆武功高強,心腸也這般剛硬,青陽子當下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一不留神便又遭偷襲。

那白婆婆松開拉著小孩的手,說道:“小主人,我不能呆太久,把頭伸過來,我教給你最后一段?!闭f罷轉過頭來對著青陽子吼道:“臭道士,轉過身去!聽說你也懂苗語,我今天說的每一句話你都不許對任何人講,后面說的每一個字都不許聽,不然休怪老身挖去你的七竅?!?

“我堂堂中原武林之人豈貪圖你們的便宜,請盡管放心,我青陽子雖不敢稱正人君子,卻也不是雞鳴狗盜之徒?!鼻嚓栕觿C然答道,哼了一聲便轉過身去,索性盤腿打起坐來。

白婆婆看著青陽子轉過身了,方才放心在那小孩子耳邊用苗語低聲的念出一段話來,邊念邊給小孩子解釋比劃著什么,一來二去竟費去了一個時辰之久。

青陽子也沒有興趣去聽那些難懂的苗語,一門心思的想著解毒的辦法。這幾日的疲勞加之大病初愈,讓他集中不了精神思索,不一會兒便昏昏沉睡了過去。

青陽子熟睡正酣之時,突然“啊”的一聲叫著跳了起來,原來是臉上被一顆硬物擊中,鉆心的疼痛讓他瞬間睡意全無。定睛一看,不是那白婆婆還有誰?那老婆子磨磨蹭蹭地走到跟前,用一根七彎八拐的木拐杖指著青陽子譏諷道:“臭道士,想不到你還挺能將就的,能在這深谷暗室中睡上一覺也是你的造化,多少苗人連進都不成進得,就這么便宜了你一個漢人,睡得可香???”

青陽子看著眼前這個不懷好意的老婆婆,反唇相譏道:“哼,你們這么好的地方我一個區區道士怎么能受用的起呢?只是貧道聽說上善之地必有賢良,窮山惡水多出刁民,以前不信,這幾日看來,此言確之矣!”

“哈哈,想不到你這個看著忠厚老實的道士口齒倒還挺伶俐,漢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善茬!”白婆婆仔細打量了青陽子一番,接著說道:“也不跟你一般見識了,你來了我家小主人就有一個說話的人了,只要你能照顧好我們家小主人,你中的毒我自然會幫你解了?!?

青云子聽到白婆婆能幫他解毒,心中一喜,還沒來得及答話,那白婆婆便一閃身消失在了黑影中,卻將一粒藥丸扔進了青陽子的籠子里,不偏不倚正打中胸口。

“我給你一半的解藥,照顧我家小主人周全,自會將另一半交給你,老婆子說話算數,不像你們漢人奸詐。記住,要照顧周全!小主人,老奴先走啦,你多保重,牢記剛才所說的話?!蹦前灼牌旁缦г诹撕诎抵校曇魠s如剛來時一樣清晰。

青陽子撿起定在胸口的解藥,仔細看了看,不過是一團黑乎乎的還帶有草根殘枝的藥膏,想必也是這山間之物,心想:“我也對中藥略有所知,如果真是解藥,可得一點點試著吃,要是能品出藥方來,也不用受制于人?!?

正想之間,卻聽見石壁走廊傳來腳步聲,隨后哐啷一聲整個石室鐵門打開的聲音,一束光照了進來,直照的青陽子忙用衣袖遮住眼睛,原來是看守兵丁送飯來了。這幫大爺本來就閑著無事,每日送飯總少不了譏諷幾句,今日又添了新的調侃對象,自然不肯放過:“怎么著,咱們再來比比?”一個穿著黑布短衣的高個兵丁問道。

“比就比,昨天你輸的還不夠,想贏回來不成,門兒都沒有,這回我要是贏了,你可得把秋花乖乖讓給我了,哈哈……”一個矮個子的兵丁說話口氣甚大,看來是常贏那高個子,今日也是成竹在胸。

那高個子也是急性子,自然經不得這番挑釁,回應道:“好,你贏了秋花就歸你,我要是我贏了,你也不能再糾纏,咱們一言為定!你說怎么比吧?”

“好!我們倆一人挑選一個籠子,看誰能將這些糍粑團打在每一個鐵柱上,打的多的算贏。”矮個子兵丁看了一眼青陽子的水牢說道:“我就選這漢狗的籠子吧,要是輸給了你,也沒便宜他。”

“好,那我就給這小畜生多扔點?!?

這高矮兵丁一通扔,把本來就沒多少的糍粑全給糟蹋了。這苗疆的糍粑卻是當地糯米制成,粘性很強,那矮個子兵丁明顯身手更好,有一小半是打在了水牢上,而那高個子卻只有三五個打在了范圍內。

“得啦,便宜你小子了,趕秋會我就不去參加了,秋花算你的啦。”那高個子很不心甘的認了輸,一把將掉在地上的糍粑撿起來砸向青陽子,狠狠地說道:“讓你這漢狗得了便宜!”

“行啦行啦,咱們早點回去復命吧。等到鼓藏節一完,這兩顆鬼頭就搬家啦,我們也就解脫咯!我還得要參加鼓藏節的排練,走,走,走,趕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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