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媽媽離開時夏至和顏雙可兩人的懲罰也定了下來：禁足半月，壓腿三天。

教私坊懲罰不講打罵，講懲罰的同時也練功。因此這壓腿三天指的便是三天三夜一直壓著腿，不許吃飯，不許休息，更不許把腿放下來。

顏雙可習舞，壓腿本是每日基本功，但那也是一天至多一個時辰，若是三天連續壓下來，顏雙可想，接下來十多天她怕是都別想下床走路了。

于媽媽離開時將夏至和顏雙可兩人也帶走了，于是一時間屋內便只剩下初之和程棲二人，而照顧程棲的任務也自然落在了初之身上。

初之看著程棲包著紗布的那半邊臉，心里難過的直掉眼淚。

“阿棲，你說阿搖姑姑那兒會有上好傷藥嗎？”初之哭著問，心中卻知多半是沒有的。阿搖雖為教私坊四大首席之一，但鮮有出堂，比清倌還清，哪里有得到上好傷藥的機會，且若非她琴技實在了得，恐怕早已被人奪去首席之位。

程棲與顏雙可比試時本就有許多人在場，因此不到半個時辰，她受傷的消息便傳遍整個教私坊，眾人也很快便知道了她將毀容這件事。

秋舞在得到確切消息后便敲響了姚媚的門，彼時姚媚正斜靠在軟榻上，手中拿著一本棋譜，旁邊茶幾上則擺著一盤殘局。

“姐姐都聽說了吧？”秋舞走到茶幾另一邊坐下問道。

聞言姚媚抬頭看了秋舞一眼，卻未答話，秋舞也不在意，坐下后便繼續說道：“說來姐姐最近還真是倒霉，身邊的兩人，一人死一人毀容，像是招了煞似的。”說罷掩唇一笑，后又作擔憂狀繼續道：“姐姐，這霉運纏身可不是好事，不若明日妹妹陪你去廟里上柱香，讓菩薩與姐姐化解化解？不然煞到姐姐可就不好了。”

秋舞在說這話時姚媚正捏著一枚棋子，她看著棋盤上那些錯綜復雜的棋面，勾唇一笑，道：“你說，我這子，該落哪里方為最好？”

聞言秋舞低頭看了棋面一眼，嗤笑道：“姐姐真愛說笑，妹妹我素來不愛這些東西，也不會，哪里會知道下哪里為好，還不是看姐姐樂意。”

姚媚一笑，唇角高高勾起，隨她手中之子一落，棋盤上之殘局立即得解：“是啊，可不就看我樂意。”

水汵自從程棲四人院子回來后便一直關注著此事動態，因此也很快知道了這事，她耐著性子等到天黑，又確定了今日于媽媽有事時便動身去了內院。

水汵先是去看了顏雙可，對她再三安撫后才去看夏至。

“姑姑？”夏至看到前來探望的水汵時著實一驚。

“我來看看你。”水汵笑著走進屋。“說來慚愧，今日之事若我多加注意點的話，程棲便不會毀容，你也不會因此被罰。”說罷氣餒一嘆。

“姑姑莫要自責，這事本就與姑姑無關。”夏至連忙道，說完頭一低，悔道：“要不是顏雙可那蹄子處處挑撥，要不是我性子急躁與她可動手，阿棲便不會答應與她比試，也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都怪我，要自責的人該是我才對。”

“其實這事夏至你也無須自責，你與棲娘她情同姐妹，自是不愿看到發生這樣的事的。況且夏至你向來懂事，那日若不是看顏雙可罵欺人太甚，你又怎么會貿然動手？”水汵走近撫摸著夏至的頭嘆道。“相信姑姑，便是棲娘醒來，她也會知此事與你無關，不會怪你的。”

“阿棲是不會怪我，但我會怪我自己。”夏至悔恨地搖頭道。

“你這孩子。”聞言水汵無奈一嘆。

“姑姑，我能跟你討樣東西嗎？”

“你說。”

“盜顏。”夏至道。“那大夫說這藥是宮中圣品，非常難得。姑姑你認得七皇子，能勞煩姑姑幫我向七皇子討些嗎？”

“這。”聞言水汵先是一愣，后為難的搖了搖頭。“夏至，不是我不愿意幫你，只是你也該知，我與七皇子不過見過幾面，且身份擺在那里，哪里是值得七皇子記得心上的，恐怕他早已忘了我水汵這個人。”

“如此，是夏至讓姑姑為難了。”聞言夏至沮喪道。

“不過我那兒倒有盒傷藥，雖藥效比不上盜顏，但聽說也是極好的，不若我讓人給棲娘送去？”

“真的嗎？謝謝姑姑。姑姑今日之恩德，日后夏至定當重報。”夏至驚喜道。

“不用，就當抵我心中愧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