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桃園記3
- 白狐
- 稀爾云娜
- 2249字
- 2011-10-21 13:50:46
第二天,寧俊杰就告別大師,進京去了。
接下來,寧俊杰面臨的是一連串艱苦的、奮斗的歲月。對任何一個讀書人,考場都是最大的目標和最大的挑戰。首先,是餐風露宿,仆仆風塵到京,然后,寄居在會館中,苦讀,苦讀,苦讀!時光在書本中緩慢的流逝,在筆墨中一點一滴的消失,日子近了,更近了,更近了,更近了,終于,到了考試的那一天!
一個讀書人要面臨多少次考試?首先要通過地方上的考試成為秀才,再參加鄉試成舉人,然后是會試,殿式……一個讀書人要經過多少的困苦?多少的挑戰?多少的煎熬?誰知道?誰了解?時間流逝著,一天,一天,又一天。春來暑往,秋盡冬殘……時間流逝著,永遠不停不休的流逝著。這樣,三年的時間過去了寧俊杰怎樣了?成功了?失敗了?通過了那些考試?還是沒有通過那些考試?是的,寧俊杰是個幸運者。沒有辜負那位“貴人”的賞識,沒有辜負妻子和凈修大師的期望,他竟像神跡一般,連連通過了鄉試、會試與殿試的三關考試!寧俊杰成功的連破三關,當三年之后,寧俊杰搖身一變,已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窮秀才,變成新科進士了。
一旦中了進士,就再也不是從前寒苦的日子,名譽、金錢、宅第都隨之而來。瞬息間,寧俊杰已買奴置宅,初嘗富貴榮華的滋味。于是,這年冬天,他披著一件狐皮大氅,帶著仆從,騎著駿馬,來到了一別三年的蓮花山,來到了山上的蓮花塔門前。
蓮花塔別來無恙,依然是桃花盛開,紅白掩映。依然是游客如云,香火鼎盛。當寧俊杰出現在凈修大師的面前時,沒有一句話,凈修大師已一切了然了。寧俊杰一語未發,就已雙膝點地,凈修大師一把拉起他來,含淚說:“施主,你真守信!三年之約,你果然不負所望!白雪施主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白雪!”寧俊杰驚呼:“她怎么拉?她在哪里”
“助你赴京的那位貴人呀!你的妻子白雪施主!”
“是她?”寧俊杰的臉色瞬息萬變,似驚,似喜,似意外……接著,就倏然間轉白了。“怎么?你說‘泉下’嗎?難道她……難道她……”
“施主,你先坐下來,喝杯茶,聽貧僧慢慢的告訴你。”凈修大師把寧俊杰延進書齋,坐定了,寧俊杰已迫不及待,只是焦灼的追問著。凈修大師看著寧俊杰,眼眶里不由自主的溢滿了淚,長嘆一聲,他喃喃的說:“天下事真難預料,你已衣錦榮歸,而那白雪施主就與你天隔一方!”
寧俊杰面如白紙?!皫煾福∧氵@話可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走后的第二年,白雪施主因為在村感染病毒,一直不見好轉,半年之后就去了!”
寧俊杰深抽了一口氣,咬緊了牙,他垂下頭去。撫摸著身上那件狐皮大氅,他頓時淚盈于睫,物在人亡,此景何堪!他半晌無語,失望、傷心、感慨、悲痛使他心碎神傷,好一會兒,他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抬起頭,他喘息的,顫聲的問:“請問我妻葬在何處?”
“阿彌陀佛!”凈修大師合掌當胸:“半山的百花園中!”
“施主,你也別傷心了。須知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人生際遇,皆有天定。有時,說是有緣卻無緣,又有時,說是無緣卻有緣,生命都是這樣的!”
寧俊杰凄然垂首,片刻,又猛的一昂頭,用力的捶了一下桌子,堅決的說:“無論如何,我也要去見她!”站起身來,他看著凈修大師:“我以前住的那間屋子,還能借住嗎?”
“只怕委屈了你?!?
“你以為我和三年前完全不同了嗎?”
“還是一樣,”凈修大師點了點頭?!澳闶莻€有心的好男兒!去吧,愿菩薩保佑你!”
“謝大師的指點。”寧俊杰留下來了。并一連十天,他都帶著仆人來到了白雪的墳前,但每一次他的到來白雪的墳前都會有一只很有靈氣的白狐,白狐的眼睛總是很深情很深情的望著寧俊杰,就像白雪望著他一樣,讓人們不禁想起往日他們的一片情深,現在只剩下了荒煙蔓草!真給人一份人生如夢,何時夢覺的感覺。寧俊杰站在這座孤墳中,可以想像白雪當時驟臨病變的慘痛。墳前他時?;貞浿翘彀籽┡锥放瘢殖痔一ǎ驹谇槿藰蛏系哪欠萑崛跖c嬌怯,他就不能不泫然而欲涕了!呵,天乎天乎,佳人何在?
重新走在桃花園的桃園中,重新來到那片花海,前情種種,如在目前。園里桃影參差,落花繽紛。他佇立久之,依稀見到那白雪天真的神韻,俏麗的身影,還有當時那雙眼對自己的含情脈脈,畫卷現今仍在懷中??墒牵旌跆旌?,佳人何在?
夜晚,剪燭燈下,取出那幅畫卷,在燈光照耀下,里面的佳人,傾城傾國。那手上的一枝白桃花,依然栩栩如生。閉上眼睛,那女子的衣香鬢影,恍惚可聞。呵,天乎天乎,佳人何在?
經過十天的傷心欲絕之后,寧俊杰不能不回去,黯然的告別了凈修大師,帶著一只白狐和一群隨從等人,回到京城。
京都中繁華滿眼,歌舞升平。寧俊杰以年少成名,官居要職,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墒?,他始終不肯再娶妻,潔身自守,在他的官邸中,多少的朝朝暮暮,都在他那寂寞的書齋中度過了。許多同僚,幫他紛紛作媒,許多大官貴爵,愿得他為婿,都被他所婉拒了。白雪,白雪,他心中只有一個白衣勝雪白雪仙子!可不是嗎?那應該是他命定的妻子,當初那幅畫和數不清的情數不清的愛,豈不是雙方的最好信物嗎?她雖已故,可他怎能舍她而再娶?但是心已碎愛人為何天隔一方,為何心中總是吶喊:玉人何在?玉人何在?
日復一日,時光如馳。寧俊杰在朝中的地位,漸居顯要。眨眼間,離開他中進士,又已三年了。他已經成了京中著名的人物,官邸豪華,仆從如云,每次出門,車水馬龍,前呼后擁,他再也不是一個等閑人物了。而且,隨著時光的流逝,他的年紀一年比一年大。中國古訓,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他開始明白一件事,那白雪,只是個夢中的影子,他已經永遠失去她了!惋惜著,嘆息著,他勉強自己不再去思念那白雪,而開始議婚了。就在這時候,就在他已完全放棄了希望的時候,一件意外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