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還有一種可能。

或許，七少對那個女人也從不曾用心，僅僅只是利用。

利用她，對付那個男人，以及我。

他在試圖將我徹底變成他的工具，而我卻沒有將那個男人殺掉。

難怪他要生氣。

不能控制的工具，最好的辦法就是毀滅。

只不過，即便是毀滅，我也寧肯毀在他的手里。

這條因他才能存活下來完成復仇的性命，交付到他的手里也好。

可惜……

我并沒有因此而真的死掉。

心臟停止跳動不過短短的一分鐘。

等我在疼痛中清醒過來時，首先看見的便是他惑人的眸子。

“你的命是我救的，以后你的命也只能是我的。”

他邪魅地挑起我的下巴，絲毫沒有顧及我的傷口，狠壓過來。

我睜大了眸子看著他。

盡管傷口滲出的血水染紅了他雪白的襯衣。

盡管我疼得嘴唇蒼白，擰緊眉頭，直打哆嗦，卻沒有喊一句痛。

在他的面前，我連痛的資格都沒有。

他卻是冷冷一笑，再沒有別的動作，只是起身，摟著身邊的女人走掉了。

自此，再沒有人來看過我的傷勢。

我只能掙扎著嘗試自己給自己療傷。

我不能死。

因為他說，我的命是他的。

因為再一次重生的我，這條命依舊是他給的。

后來，我才知道，他只不過將本該屬于組織調遣的我消弭了。

在世人眼里，我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而在他這里，沒有煙花，更不會有岸汀蘭，只有一把殺人的利器。

我不停地幫他把基地里可能威脅他的人物一個個除掉。

不停地幫他執行原本應該他接下的任務。

直到有一天……

他接下的任務，超過了我的底線。

這個任務，并不是在我能力之外的事情，但是卻是我無法動手的。

因為，他的任務是，殺了他自己。

我神色如常地與他面對面站著。

手中的槍早已經對準了他的頭顱。

只要一秒鐘的事情，他就會死在我的手中。

可是，一個小時過去了，我依然這樣站著。

我在等。

等他動手殺了我。

一個殺手任務失敗的話，只能是死。

我站在這里一個小時。

他可以讓我死上一百次了。

但他卻根本沒有將這一切放在眼里。

他早已經篤定，我不可能對他下得了手。

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動手，將任務失敗的我解決掉。

我閉了閉眸子，苦澀地笑開。

我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工具了。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我不能狠心殺掉的人。

而七少要的，從來都是最好。

“你對我已經沒有任何的用途了?！?

“我從不需要沒有用途的人。你走吧！”

他輕輕搖晃著手中的紅酒，邪笑著說道，然后仰著脖子，一口飲盡。

我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在他面前，我不需要說任何話。

從來都不需要。

我知道。

只要一出了這道門，我就真的再無生還的可能。

不是因為外面早已經布滿了仇家的狙擊手。

而是因為，我再沒有繼續生存下去的支撐力。

為仇恨而活的我，早已經死掉。

為七少而活得我，也已經不再被需要。

也許，這就該是我的最后一段路。

我只是沒想到，他連親自取了我的性命都不屑。

關門之前。

我最后一次抬眸看向他。

那個瞬間，我好像產生了錯覺。

覺得他在注視著我，眸中的神色極為復雜。

但我還來不及辨別那是不是錯覺，也來不及笑一笑，便被外面的槍林彈雨打倒在地了。

倘若不是這樣……

我又怎會來到這個世界？

回憶至此斷了線。

我微微彎起嘴角，睜開眸來，望著眼前的人，無聲地說道：“謝謝你?！?

謝謝你，長得和七少一模一樣。

謝謝你，重新讓我回憶起那么多的關于七少的事情。

可盡管如此，你永遠不會是他，永遠也不可能替代了他。

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沒有人能夠替代他。

就算不是愛，不是恨，他于我而言，也是最特別的那個，無可替代。

他頓了頓，雙手劃過我的臉頰，認真問道。

“你哭得很厲害，是不是我讓你想起了誰？”

“還有，你身上的毒很厲害，我還沒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暫時替你壓制住?！?

我斂了斂眸，自失一笑，然后抓過他的手，替他把了把脈。

我將銀針射進他的體內。

他強行運氣，已經傷了自己的內臟。

這個時候，與其關心我這毒能不能解，不如先想想怎么治好自己的傷。

“我無礙。”他奪回自己的手，又問。

“倒是你怎會闖入這林子？沒有人告訴你這里是禁地么？”

我搖了搖頭，緩緩一笑。

我感覺身上已經好很多了，他雖無名，但醫術比起幕離也絕不遜色。

如果他都不是那幕后之人的話，誰才是？

他眸光一閃，淡淡道：“我已經派人去讓他來接你了。他好像一直在找一種很神秘的毒的解毒之法。我想，是因為你吧！”

他？

我挑挑眉。

他是指……毅王爺么？

毅王爺在找無解的解毒方法？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解了我身上的毒，對他有什么好處？

還是說，因為路也？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

他淡淡一笑，解釋道：“我差點忘了，你和他早在公子墨的桃林中便見過了，應該不需要我再介紹?！?

他是指……路也？！

我的心跳忽然一頓，有種隱隱的絕望瞬間包圍了我。

我感覺到，他似乎要說出什么我一直在找答案，卻又有些不忍面對的事情。

果然，他的話瞬間擊中了我。

不僅僅因為這話的內容，也因為他所使用的詞匯。

他聳聳肩道：“路也和毅王爺，其實就是一個人。用個學術點的詞匯就是——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

我看著他肯定的神情，無奈一笑。

這個結果，我早就猜到了。

只不過是一直抱著一個希望，希望事實不是如此罷了。

而眼前這個人，不過是打破了我的這個希望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真正讓我意外的是……

他竟然也來自于現代。

長著和七少一模一樣的臉，他們之間會有怎樣的關系呢？

我斂斂眸，忽然之間有了很想說話的欲望。

只可惜這個欲望并不是真實的。

我能說些什么呢？

問他什么呢？

問路也什么呢？

人格分裂的情況，自己見得還少嗎？

不，基地里多得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