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看路也這身“粽子”扮相，我想起了另一個問題。

“對了，你怎么會在陵府？又怎么受了那么重的傷？”

“真是的，氣氛剛剛好，怎么就問出這樣大煞風景的問題呢？”路也不由失笑。

“怎么？你不想告訴我？”我挑挑眉，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凌厲。

路也連忙搖搖頭：“哪能呢？我巴不得你多了解我一點。”

他一邊將我輕輕地扶下床，一邊細細地說起了這段時間的經歷。

“我來陵府是為了見尹前輩。”

“那天在龍門客棧，我看見你窗前飛過一個黑影就追了上去。沒料到，對方功夫極高，竟然還給我下了極其陰狠的毒。”

“恰好先父與尹前輩是多年的好友，我知道前輩在陵府，所以就連夜趕路，悄悄潛進了陵府，想讓前輩秘密治療。”

“但沒想到，這一個陵府別院竟是高手如云。”

“我中了毒，又不慎被重傷，無意識闖進了這個房間，然后就昏倒了。沒想到竟是歪打正著，恰好撞進了尹前輩的房間。”

說的挺簡單。

但其中有多少的兇險，我經歷過，自然清楚。

“看來，在你進來后沒多久，我就進來了。”

我失笑著搖搖頭，跟著他來到了桌前坐下。

不過，這還真是奇怪的緣分。

分開頂多才半月，我們竟然就都淪落到這步田地了。

路也正在給我倒茶。

聽了我這話，當即把杯子往我面前一放：“倒是你，明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那么糟糕，為什么還不要命似的往陵府里跑？”

我聽不見他的語氣。

但看他微擰的眉頭，應該不怎么高興。

我笑著拉了拉他的手。

隨即，卻是一臉認真地答道。

“為了玄音。”

“玄音對我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玄音？”路也疑惑，“玄音怎么會在陵府？”

我微蹙著眉頭，同樣不解地搖了搖頭：“我不是很清楚。”

“當日，我不過在陵府門口站了一會兒，就引來了幾個暗衛。恰好那時我毒發暈倒了，被他們帶回了陵府。等我醒過來的時候……”

醒過來的時候，什么都沒穿。

這個說出來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也就不細說了。

看我只把話說了一半，路也主動將話題繼續了下去：“醒來就發現玄音不見了么？所以你懷疑玄音被陵府的人藏起來了，就想探查一下陵府？”

我斂去瞬間的尷尬，笑問：“你是在笑我自不量力么？”

他寵溺地搖搖頭，滿目溫柔：“當然不是。我只不過是在想，我們該怎么做，才能安全地在陵府找到玄音而已。”

“你……”我看著他溫柔的神色，心跳有些加速，“你不問問我，為什么寧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回來找玄音嗎？”

“你自有你的道理，我不過問。”

他的眸光瀲滟成一湖春水，似乎要將一切都融化其中。

“我要做的，就是幫你做到你想做的事情而已。不過你現在身子太虛，今晚就別行動了。我先在陵府里給你探探路。”

我心頭一頓。

總感覺……路也變了。

現在的路也似乎不像是我初見時的路也了，也不像是在龍門客棧的路也。

改變他的，是我嗎？

正想著，路也的手突然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我回過神來，隨口打趣道：“你就差沒包成粽子了，還想要自己行動？”

他卻瀟灑一笑：“你覺得我江湖第一劍客是浪得虛名的嗎？你放心，我身上的毒已經完全解了，肯定會平安回來的。”

我勾勾嘴角，不再回答，只默默垂眸喝著茶水。

但他偏不讓我安靜一會兒。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不過一寸。

我臉上一紅。

他溫熱的吻就落到了我冰涼的唇上。

我微微一擰眉，狠狠將他推開了去。

雖然現在我們算是在交往了，我也沒有古代女子那種避諱這種事。但任何時代都好，沒有經過對方的同意，便做這種親密接觸，不就是登徒浪子嗎？

他是自由灑脫。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可我不習慣這樣的接觸。

尤其，是和這個一眼就能看透我的男人。

路也臉上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但很快，又恢復了瀟灑肆意的笑，隨手從腰間掏出酒壺，痛飲起來。

我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壺，“你為什么那么喜歡喝酒？”

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好。

這么不顧忌地喝下去會傷了身體的。

他看著我手里的酒壺，卻并不搶回，只道：“因為它是我唯一的朋友。”

臉上憂傷的神色，讓我不忍。

“可現在不是有我了嗎？”我看著手中的酒壺，嬌蠻一笑，“現在，只有一個選擇。有它沒我，有我沒它，你自己選吧！”

喝酒，只是偽裝一層完好的表皮。

他的內心一定有過很深的傷，甚至至今仍在潰爛流血。

只不過，他的瀟灑落拓，將一切的不快都埋在了很深很深的地方。

他以為痊愈了。

其實，一碰就痛得撕心裂肺。

但他不愿說，我也不直接問。

不想，路也卻笑得開懷。

“我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樣一面。”

我微愣。

那話是脫口而出的，也沒考慮太多。

但現在想想，真不像我。

我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說出那么幼稚的話來。

可是說不上為什么。

那一瞬間，我就是有種想要拯救他的沖動。

即使，我可能連自己都拯救不了。

“這算是你的答案嗎？”

我挑挑眉，冷冷清清地看著他，“那給你。”

言罷，將手中的酒壺往桌上重重一放。

結果，又是引得他大笑不已。

下一瞬，他就將我緊緊攬入了懷里。

我抬頭看著他。

他一本正經道：“小傻瓜，這世上，我本該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可是我遇見了你，所以一切都不同了，我也有了想守護一輩子的人。”

我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揚了起來。

這種感覺，意外的……

還不錯？

這是有人在乎的感覺。

這是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感覺。

我好像看見了夢中那光明深處的人影漸漸清晰起來，幻化成了路也的模樣。

這……就是愛嗎？

我斂下眉，將手放在心口。

如果這是愛，那么，我對某人又是什么心情呢？

或者說，兩者都是愛？

也或者，兩者都不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