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誰？”

“捉妖者——柳毅！”

“原來是柳大俠，晚輩失敬了。”鄭恒終于開口了。

“公子節(jié)哀。”

“既然是柳前輩，那晚輩就放心了，我雖然被姑姑捧為掌上明珠，卻如此不肖，連姑姑一生所愿都不曾知，希望姑姑下一世得償所愿，幸福平安。”鄭恒言畢，沖著鄭夫人的遺體磕了三個響頭，秋月和在場的倚云閣姑娘們也都跪下來，嚶嚶哭泣。

這般模樣，張羽實(shí)在不忍，這里已經(jīng)和十年前的崔府相去甚遠(yuǎn)了。母親竇氏曾說過，小娥姐的死自不關(guān)崔府，小娥姐也對崔府無半點(diǎn)怨念，可是十年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才能讓這個本應(yīng)昌盛的家族走向頹敗？

“鄭兄，你可知十年前發(fā)生在這里的事？”停靈于金玉堂后，張羽環(huán)顧四周無人，就向鄭恒問道。

“你如何知道這事？”鄭恒略有警覺。

“我母親竇氏曾是這里的乳母。”

“是竇氏乳母？”鄭恒聽到這個名字，心下也是一陣唏噓，“我年幼時從不進(jìn)相國府，每次來訪都是呆在織繡坊。只是常聽小姑姑說起竇氏，知道是歡郎和鶯鶯的乳母而已。”

“那么十年前？”

“十年前的那晚，我并不在這里。只是記得有一天，小姑姑疲憊不堪的回到家里，跟祖母哭了一晚，次日便收拾行囊回去，我賴皮跟她去了。那次踏進(jìn)織繡坊后，大姑姑就成了倚云閣的新閣主，閣里的白衣姐姐少了許多。大姑姑繼任那天典禮上，又招募了許多年幼的小姑娘，就是現(xiàn)在倚云閣的這批女孩。之前的那些白衣姐姐漸漸的脫離了織繡坊，或嫁人，或遠(yuǎn)走。只是關(guān)于為什么大姑姑突然繼任，沒有人說一個字。”

“那么崔府里的人呢？”

“他們不是都死了嗎？”

“但是，究竟是因?yàn)槭裁床艜谝灰怪g死去那么多人？”

“那一夜是發(fā)生在你姐姐之后的，也許跟你姐姐有很大的關(guān)系。”

“你是指小娥姐的夫家？”

“我并不知道，那些年我才九歲，在家里用功。”鄭恒淡淡說道，“現(xiàn)在外面都在傳言是崔府大爺崔研帶回來一個狐貍精，那個狐貍精害得崔家?guī)缀鯗玳T的，當(dāng)然，還有你那個姐姐。”

“你也這么認(rèn)為？”

“我原來不相信有狐貍精。但是，秋月說過，少夫人她……是龍女，還有小娥的存在。我真的不知道該相信什么了。”鄭恒苦笑道，本次蒲郡之行，不過是提親罷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不僅親事吹了，連自己的世界觀都被蹂躪了。

“我之前也不信，但是自從柳前輩帶我們?nèi)ツ抢镛D(zhuǎn)了一圈……”

“柳前輩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我去淮南的時候常聽人說起，那一片人都叫他‘捉妖師’，很俠義從不收取分文，口碑很好。當(dāng)時我只當(dāng)他是江湖騙子之類的，一笑了之，誰想真是個高人。”鄭恒扯下了頭上的素縞，“我不是個墨守陳規(guī)的人，我只求盡心，現(xiàn)在大姑姑去了，我要去南海尋小姑姑，保護(hù)她！我不能再失去一個親人了。關(guān)于十年前的事，我就知道這么多，崔府的事大姑姑也向來不許我問。你若是還想了解，就去問別人吧。”

鄭恒毅然轉(zhuǎn)身，走出去。

庭院中的石階上，柳毅懶洋洋的躺得四仰八叉，愜意的享用著人世間的陽光。剛剛從陰曹地府回來的人，一定會將這明媚的陽光銘刻于心的，難怪人多貪生，哪怕就為了這點(diǎn)陽光。

正瞇著，就看見一款款身影移到身前，原是崔家的外親鄭恒。

這個剛氣十足的公子有禮道：“前輩，晚輩有一事相托。請前輩無論如何都要答應(yīng)！”

說著就要跪地，柳毅一個骨碌做起來，順便將他也拎了起來。

“說吧，我就喜歡管人家家的煩心事……尤其是跟我徒弟有關(guān)的。”柳毅得意的瞥了一眼金玉堂門口的張羽，心下滿意十足。

“晚輩今日趕往南海尋小姑姑，只是崔府的小姐崔鶯鶯還被捆在石梅庵，想勞煩前輩前去搭救鶯鶯回來。”

“這好說，妖怪都不在話下，更何況人！你自放心去吧！”柳毅擺擺手，又懶洋洋的躺倒在石階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

“請前輩務(wù)必早點(diǎn)去，并保證鶯鶯安全！晚輩這就告辭了！”

柳毅瞇著眼，余光中瞧著鄭恒提著劍步出相國府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