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魔王之?。?)
- 隱●堇之藍
- 雪名
- 2980字
- 2011-10-25 15:12:56
“睡著了?”貔貅惶然問,“不可能,薔薇大人把他帶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這樣了。”
樞梁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臉上滿是疑惑,“你的意思是,是薔薇對付的他?”
貔貅以為樞梁要說什么,沒想到樞梁卻說了這樣冒犯薔薇的話,他一下子就氣急,“不許你誣蔑薔薇大人!”
樞梁無辜地聳聳肩,眼神間卻滿是輕蔑,“是你自己說的。不然,我要如何理解——他在這里睡著了?!?
貔貅正欲辯解,卻被玖蘭阻止。玖蘭上前摸了摸那人的額頭,便在心里有了眉目。
“是蟲蚚。他被蟲蚚附身了。”
玖蘭的話讓樞梁猛地一怔,因為蟲蚚乃是苗地慣用的蠱咒。苗地位于隱城之西南,地處偏遠僻靜的山區(qū)。苗地的人擅長蠱術(shù),幾乎人人是好手。但隱城和苗地來往稀疏,加上兩國相隔遙遠,基本上不通往來。苗地的蠱咒怎么會出現(xiàn)在隱城?
“薔薇送進來之前,還有什么人接近過他?”樞梁問貔貅,他以為貔貅應(yīng)該知道的。
貔貅卻也迷茫,他甚至連蟲蚚是什么都不知道。
玖蘭見狀,便明白了一件事。
有人要置這個人于死地,卻要借助苗人之手,目的便只有一個。
“蟲蚚是苗人甚少用的蠱術(shù),一般苗人是不會用的,只有苗人中的高手才會用。蟲蚚不會立即置人于死地,但卻可以通過日夜侵蝕人的五臟六腑,導(dǎo)致人最后不明不白死亡?!?
玖蘭說完,便靜默下來。他知道,那些人只是想要這個人的命,卻又費盡心思地借用苗人之手,無非是想掩藏自己的真實身份。
樞梁好笑地揚起一側(cè)的唇角,玖蘭的話讓他在瞬間想到了一個人。
“玖蘭,你在想什么?”樞梁問,心里卻已經(jīng)有了答案。
玖蘭笑了笑,只是說:“沒錯?!?
樞梁再次取下右手的手套,魔王之印在黑暗里發(fā)出森然可怖的陰光。樞梁朝那個人伸出右手,掌心朝向那個人順時針轉(zhuǎn)了九十度。接著,魔之右手上綻放的陰光將關(guān)著那個人的鐵門緩緩打開,那個人被陰光慢慢托起,他整個人被平放在陰光上面。
樞梁將那個人帶到自己身邊,放得近了,樞梁才第一次真切地看到那個人的臉。
堇月曾經(jīng)說過,她們的殿下——澤司,有著讓堇族所有人都嫉妒的姣好容顏,傾城且傾國。堇月說話時眼里眉間傳遞出的溫暖,讓樞梁永遠都難以忘記。
一個人要擁有怎樣的美麗,才會讓另一個人念念不忘?
此刻,這個或許就是“澤司”的人出現(xiàn)在樞梁面前,樞梁近距離地看著他的臉,卻找不到他心中期待的那個答案。
這張臉或許還算不錯,但實卻難讓人產(chǎn)生一絲的觸動。
玖蘭被樞梁的表情吸引,他好奇地問:“你在看什么?”
“我只是在想,這張面具下,是怎樣一張美麗的臉?!睒辛赫f著便要去揭開附在那個人臉上的假面,只是,他的手在即將揭曉真相的時候驟然停了下來。
“害怕了?”玖蘭哂笑,金色的瞳孔忽閃過一絲狡黠的暗光。
樞梁收回手,重新給右手戴上手套。
“不,我只是覺得,我的好奇心好像還沒重到這個地步而已。”
玖蘭了然,卻不點破。
“要去找鳳九么?他最擅長這個?!本撂m奕奕往外走去,忽轉(zhuǎn)身問樞梁。
樞梁揚眉,似不以為然,“無所謂,誰都行?!?
玖蘭鎖眉,笑,“隨便你。天快要亮了,我要回去了?!?
樞梁將那個人用陰光罩好,輕松地抗在肩上,“你都要睡覺了,估計——鳳九這家伙,也累得要睡了吧?”
“為什么不去看看——他就在萬花樓。”
樞梁看了看玖蘭的背影,眉宇間飄過無奈。
萬花樓,鳳九。
鳳九,萬花樓。
樞梁望天,天黑漆漆一片。
樞梁出了寒牢,玖蘭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剛才的一切,飄渺地就像一場夢。純血統(tǒng)的玖蘭,真的只是因為聞到了血的味道才在這里等他的?樞梁想,可他并沒有見到任何血的東西。
玖蘭,你到底在干什么?
樞梁挑了挑眉,他無法猜測別人的心,縱然他能看到這世上任何他想看到的東西。
“樞梁!”
有人叫他的名字,樞梁并沒有回頭看。他知道是誰,除了薔薇,還能有誰。
樞梁選擇忽視,他扛著肩上的人頭也不回地繼續(xù)走,將身后那個人自動忽視。
紅衣紅裙的薔薇氣急敗壞地一把上前扯住樞梁燕尾服后的扣子,她想讓這個人回頭看一眼自己,可這個人為什么這么狠心,連看她一眼這么小的事情都吝惜去做!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樞梁,我說過的,我不會讓你帶走他的。你休想——休想找到你的堇月!”
在別人的話里聽到“堇月”,樞梁覺得很不舒服。
“那是我的事,和你無關(guān)?!睒辛罕M量克制自己的語氣,他忍著沒有出手。
誰都知道,只有堇月,只有堇月的名字,是樞梁唯一的禁忌。他討厭從任何人嘴里聽到堇月的名字,聽到關(guān)于堇月的任何消息。
就算是花族的長老薔薇,也不可以。
薔薇繞過樞梁走到他面前,她很驕傲地看到樞梁眼里冷郁的光。
“樞梁,我真討厭你??晌蚁矚g看到你隱忍著憤怒發(fā)不出來的蠢樣子,簡直太好看了——看你受到這種折磨,真是天底下最大的享受!哈哈哈……”
薔薇帶刺的話并沒有如她所愿那樣刺激到樞梁,樞梁反而異常輕松地笑了笑,說:“我喜歡你討厭我。”
“你不可能從他嘴里知道什么,他已經(jīng)死了。”薔薇看著樞梁的眼睛,他那雙色的瞳孔是那樣妖嬈那樣嫵媚,讓她只一眼便陷進去???,這個男人的心不在她這里。她永遠無法得到,盡管他們近在咫尺,中間卻早已隔了太多天涯。
樞梁點點頭,他沉默著,他知道薔薇會自己說出答案。
“那些人送他來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這樣了。只是那些老百姓并不知道而已——他可能是被蟲蚚附了身?!?
樞梁聽完薔薇的話,繞過她徑自往前走去,“告訴你的萬花樓,我要找鳳九?!?
自己已經(jīng)如此低聲下氣地告訴他實情,他竟然還是這樣冷漠無情,薔薇很難過地自嘲地笑了一下,哀傷爬滿額頭。
“她現(xiàn)在是女人。”
樞梁頓了一下,貓唇咧出一絲無奈的笑,“她在那里么?”
薔薇不屑地哼了一聲,她捻起一朵薔薇花放在鼻端輕嗅,“無可奉告?!?
“謝謝?!?
走了十幾米的距離,暗夜才從黑暗中現(xiàn)出身形。
微涼的夜風(fēng)讓樞梁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他沒有停下腳步,命令暗夜道:“夜,鳳九現(xiàn)在在哪兒?”
暗夜在影子里躊躇著要不要告訴自家主子,他只是浮光掠影地一帶而過,“萬花樓。”
樞梁不禁皺眉,他笑道:“不要告訴我我已經(jīng)知道的消息?!?
暗夜語氣未變,道:“一個男人……身下?!?
樞梁啞然,他是怎么了?他早該猜到的——讓暗夜難以啟齒的,無非只有這檔子事。
“……好。他、他還真是好興致?!?
暗夜不知道說什么,他別過臉,語氣微涼,“他是九爺,什么事都做的出來?!?
樞梁冷哼了一聲,眉目淡遠,不露痕跡。
樞梁明白暗夜的心意,暗夜有多希望自己可以帶著魔族回到故鄉(xiāng)——邛崍,可以在新的地方重新?lián)碛性?jīng)奢望中的快樂。樞梁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更期望。但希望終究只是希望,它像月兒一樣掛在天邊遙不可及,它像夢兒一樣晶瑩剔透地仿佛一碰就會碎。
越是期望得到便越是害怕失去。
琉璃塔內(nèi),唯有時間永恒不變。
鳳九是這里的例外。
羽族的長老鳳九,天生放蕩不羈,從他出生的那刻起,他便用無盡的叛逆對抗著刻在命運輪盤上的羈絆宿命。他被所有羽族的子民唾棄,他被所有的隱城人恥笑,甚至連兒時的玩伴——都紛紛離他而去。
可,鳳九是不在乎的。鳳九在乎的,似乎只有一個自己。
樞梁曾試圖在鳳九面前擺出一副正義者的姿態(tài),卻被鳳九嗤笑著絕塵而去。
鳳九說:“可笑紅塵,無聊癡情,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已無所擾,只想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愛恨一筆勾銷。
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保ù颂幓谩缎t塵》歌詞)
羽族人從出生之日起便有男女兩種性別,成年之后,由羽族人自己選擇成為男人或女人。沒有選擇性別的,仍然擁有男女兩種性別。因為性別不定,羽族人經(jīng)常受到外族的指手劃腳。羽族一直是琉璃塔內(nèi)的弱者,羽族人的生活也如浮萍一樣上下起伏,飄忽不定。
時間久了,羽族的長老們便不再做無謂的努力,任憑這樣不妙的態(tài)勢繼續(x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