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恨極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一黑衣男子厲聲對著樹叢喝道。

一紫衣女子跳出，對這男子嬌笑道：“黑風(fēng)護(hù)法，別來無恙了。”

“青鸞姑娘？”黑風(fēng)驚詫，思量著要不要立即動身稟告教主。

“徐欣貝被楚玉帶回皇宮了你知不知道？”青鸞眸中紫光閃現(xiàn)，有些驚訝地道：“真不知那位徐姑娘有什么好的，值得一個楚皇和一個魔教護(hù)法圍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只可惜……那個徐欣貝偏偏愛招惹我青鸞的男人。”

“你別想挑撥我教與楚國的關(guān)系！”黑暗中都能看清黑風(fēng)瞬間黑下來的臉。

“好！那蠱夢教聽誰號令？”她一臉媚惑的笑容。

黑風(fēng)看了身后一眾教徒一眼，不屑地哼了一聲，“當(dāng)然是教主了！”

青鸞把手一橫，一塊刻有“追夢”兒子的令牌便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那令牌在暗中閃動著詭異的光芒。“我乃公孫前輩親授的第二十三代蠱夢教教主，爾等難道不應(yīng)聽我號令嗎？”

眾人嘩然，而黑風(fēng)的臉更黑了一層。

“教主千秋不敗！教主千秋不敗！”一個紅衣女子自暗中走出，帶頭喊了起來，接著眾人一致應(yīng)和。可見這追夢令在蠱夢教的重要，蕭紅在蠱夢教的權(quán)勢威望也不小。

婉月軒。

上官婉兒如往常一樣拿鋪滿各種草藥的篩子出來在草地上曬太陽，平時空曠孤寂的山腳下卻多出了一個人。

“君大哥？”對寒月的出現(xiàn)，她很意外，距上次一別已經(jīng)快四年了。

“多年未見了，上官姑娘。”

眼前的人風(fēng)采依舊，而她早已是人老珠黃了。她配不上他了。她手中的篩子落地，手情不自禁地?fù)崃藫嶙约旱哪槨?

寒月瞥了她一眼，蹲下身，撿起了幾味藥，“上官姑娘，給我配幾幅奪明的藥吧。”

她慌了，忙問：“你是又犯眼疾了？”

“不是。”他將那幾味藥放在她手上，淡淡道。“我自有用處。”

“四年了……”她想轉(zhuǎn)移話題。

“嗯。我女兒也快四歲了。”

聞之，一怔。她抬頭，只覺頭目暈眩，他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她自嘲，自己何苦呢？他恐怕自己都沒意識到流露出的微笑吧。

蠱夢教大殿中，一紫衣一黑袍執(zhí)劍對立著。

青鸞是一路殺上來的，不愿站在她這一邊的教徒不少，那么為了接下來的事情，她也沒必要心軟。都是一些吃硬的家伙，不給他們一點(diǎn)顏色，是不會服的。

帶鬼面的男子氣勢分毫不讓面前的女子，他眸色一冷，不禁回想起方才她殺人的情形，滿目無情，冷酷的劍刃貪婪地吸食鮮血，將死之人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梁子傲。”青鸞先打破了殿中壓抑的沉寂。

鬼面下的唇在話音落時勾出了一個優(yōu)美的弧線，“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從我在你的皇宮里醒來看見香雪海時我就懷疑了。”她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他身前，挑落他的面具。

他臉上更多的是失落，“你終究沒有信過我。”

“我信過。在地冥谷，在風(fēng)云閣的時候。”她只道。

“你怎么就確定是我？”

“火燒唐家堡。”她低眉，“我在小淺身上感覺到了你的氣息，她……”

“沒錯。我在夢里花上加了我的血。”

她猛地抬頭，瞪大了雙眼，“為什么？”龍血是大補(bǔ)，小淺那么虛弱，定會受不了。

“因為我要你永永遠(yuǎn)遠(yuǎn)把我記在心上。”他冷笑，“每想一下，就痛一下。”

“你……無恥！”她恨極，舉劍便朝他刺去，劍卻在即將穿透他胸膛的前一刻停住了，再也進(jìn)行不下去。她怎么能殺了他？她怎么能夠？梁子傲是他，可敖子健也是他。無論哪個他，都深愛著她，都愿意為她付出生命，不惜為她受傷。心一陣絞痛，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

“你恨我？”忽然，他笑了，如十年前初見時那么陽光、溫暖，“阿鸞，你可曾愛過我？哪怕只是片刻的心動？”

仿佛又回到了曾經(jīng)，他將她從阿鼻地獄帶入了天堂。“在我是風(fēng)小染時，沒遇到寒月前，因為你的笑，我曾動過心。”

他笑了，那般燦爛。

“在我出嫁楚國你問我愿不愿意跟你走時。”

彼此都沉默了一會，他問：“你要這教主之位？”

青鸞頷首，“沒錯。”

“好。”他笑了，再次轉(zhuǎn)身時已是一臉漠然，他朗聲道：“這教主之位本該歸青鸞所屬，眾教徒聽著，青鸞乃第二十三代蠱夢教教主！”

他轉(zhuǎn)身，又問：“阿鸞，你還要什么？只要你想要的，我能給的，我都可以給你。”

“……”她愣住。

“還是說，你要的是我的命？”他苦笑，握住了青鸞的劍身。

她大驚，想要抽出劍，怎奈渾身無力，是軟骨散……！她眼生生地看著他將劍身挺入胸膛，直入心臟，血沿著黑袍流下，涼夕劍發(fā)出了詭異的紅光。

“傻瓜，這是上古神劍啊！”青鸞吼他，眼眶中淚水打轉(zhuǎn)。

“那又如何？能看到你為我流淚，我死也知足了。”他臉上滿是笑意，伸出手抹去了她滑出的淚珠。

“沒用的東西！”一個黑影一晃而過，反應(yīng)過來時，梁子傲已經(jīng)抽離劍身，離了青鸞數(shù)丈遠(yuǎn)。

她的臉上是他濺出的血。

一個令人驚艷的女人。“后會有期。”那女人只是這么說道，然后帶著梁子傲消失不見。

君寒月趕到時，看見的便是青鸞跪在大殿中央，滿身是血，雙目無神的一幕。他的心一緊，飛身上前將她擁入懷中，生怕晚了一點(diǎn)，她的魂魄就會離體似的。

“鸞兒……”他喚著她的名字，運(yùn)足內(nèi)力道：“教主有令，撤回對任何國家的幫助，從此蠱夢教不得插足皇族之事。”

“教主英明！”

青鸞被殿中回聲震到，這才有了反應(yīng)，她緊緊抱住君寒月，“我的心好痛。一切都是梁子傲計劃好的，小淺也是他害得，可是，他也是敖子健，我要怎么辦？我好恨啊，我好恨……”淚水浸濕了一片。她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忍受著心痛，讓淚水慢慢滑落，血在他肩上暈染開來。

他的心也在痛，他心疼她。

“我該怎么辦？”良久，她抬了頭，滿臉的淚水，“他救過我，那么待我，我承受不住他的愛，還一次次傷害他。”

他吻住她，“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他怎么樣才能讓她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