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天山
- 輕染花落淺夢里
- 墨小鳳
- 2254字
- 2013-07-15 11:10:00
魯國是楚國西方的鄰國,青鸞一路西北,與寒月甚是寡言,途徑凌州、咸都,才到了魯國風云閣落腳。
風云閣畢竟是風靡大陸的茶樓,小道消息非常多,這兩天他們沒有繞官道,走的是小路捷徑,風餐露宿,根本來不及談些什么,青鸞剛抿了口茶想跟君寒月說點什么,一條消息就差點讓她噴出那口茶。
“三只老虎終于有一只伸出它的爪子了。聽說楚國要派兵攻打我們魯地!”隔壁盡管已經極小聲了,卻還是被他們二人聽到了。
“也不知楚皇怎么敢出手的,也不怕別的兩大國聯手?”
“可不是嘛!不久前楚地永昌和咸都一向神秘的谷地迷迭谷突然歸降魔教了,有蠱夢教這么大的勢力撐腰,你說楚國還用怕什么嗎?”那人大口喝了茶,繼續道:“我們魯國肯定是楚國囊中之物了,聽說皇上為了減少子明損失,決定歸屬楚國。”
“那定會引起騷動,我國被滅,也就只剩晉、齊、吳、陳、越五個小國了,就怕這吳國聯合起來。”
“反正就這楚魯事件引起下面的一場大戰,總會有一帝統天下的,總之又是生靈涂炭!”
……
青鸞和寒月面面相覷。
只不過他臉上多的是一份清冷,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情,而她則多的是一絲困惑,楚玉明明在蜀山,阿離被蕭老頭護著不可能受制于人,除非有什么人讓楚玉為他做了這些達成目的,究竟是誰有這么大的能力?魔教……難道是他!?
“寒月,你一定要聽我說。”她將手覆在了他手背上,“兩萬多年前青丘我就已經認識你了,那時我們都還是孩子。幾百年前,一十五重天是我們第二次相遇。他們說得不錯,我是九重天上的帝姬。”
她想從他臉上看出在冷漠之外的神情,然而沒有。她垂眸,寒月,究竟都經歷了什么才讓你慢慢變成如今這副樣子?我該怎么做?“紫蘇是讓我感受情之苦的一縷我的魂魄,其實她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將地冥星石帶走,但星石并非她所拿,你要相信。她愛你這是真的,也正因如此,她回歸我體內時,我患了心疾。”無法根除的病,便是我的報應吧。她手不知不覺撫上了心口,那種痛至今仍然能感受到,她抬頭,看著他,不放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終于,那一閃而過的心痛被她捕捉到了。她臉上浮現了三年未曾展見的媚惑的笑容,她的小心思得逞了,他一直戴著拒人千里的面具,雖曾對她摘下面具,但如今他卻不再拿下,不過寒月他還有救,他們之間還能回到過去。
她臉又沉了沉,做了一個深呼吸,道:“太上老君是我的師父,九重天是我家,天君是我外公。”太上老君是殺他父親的兇手之一,九重天上的規矩是毀了他家園的利器,而天君是下達這些的神。她終于說出來了,負荷不住這痛苦,她起身,退了一大步,喉嚨一甜,那口血卻硬是被她咽了回去。
寒月苦笑,“那又如何?”他早已不介意了。
她搖頭,面色痛苦,“你會報仇。”
“……”看見她牙齒上的血色,他心驚了一驚。
“報仇不但會傷了他們更會傷了你自己,他們是我的家人,而你是我所愛的人。你要我怎么辦?”她臉上換上自嘲的笑容,“就連在我面前你也帶起了偽裝……”
“鸞兒……”他早猜到了一大半,可當真正面對真相時,除了痛苦他還真不知道怎么辦,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在懷里,如擁珍寶,見她不反抗,擁得更緊了。“我在弄清當年的真相前不會報仇。”他松開她,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不管你是誰,我愛的只是你。在你面前,我可以放下一切。”
真相?這已經是沒法改變的事實。她在心里嘆息一聲,卻又被他的認真都笑了,手繞到他背后撥弄著他的長發,不管怎么樣,能做到這一步,她已經很滿意了。“我給你梳頭。”
她理著他一頭青絲,怎么也沒想到,這青絲有一天會變成滿頭銀發。
沿著白皚皚群峰的雪線以下,是蜿蜒無盡的翠綠的原始森林,密密的塔松像撐天的巨傘,重重疊疊的枝椏,只漏下斑斑點點細碎的日影,若有騎馬者穿行林中,只聽見馬蹄濺起漫流在巖石上的水聲,增添了密林的幽靜。在這林海深處,連鳥雀也少飛來,只偶然能聽到遠處的幾聲鳥鳴。
遠眺天山,讓人心胸豁朗。在藍天下,雪山閃爍著銀色的光芒,峻拔、圣潔、高傲、神秘。大地的精華,天空的靈性,仿佛都凝聚在它們晶瑩的銀光之中。它們是連接天地的橋梁。這座遠眺如神話般綺麗的雪山,登臨它的峰巔時,讓人無法睜開眼睛,那鋪天蓋地的積雪中似乎有無數把鋒利的芒刺和刀劍射出,刺得人眼睛發痛。在雪坡上,是始終無法睜大眼睛正視地上的雪的,只留下一片耀眼的白色,還有那萬針刺穿般的灼痛。
男子撫摸著躺在冰床上,早已沒了氣息的女子,“淺,外面的兩個人想進來看你,你說我該不該讓他們進來呢?”
女子面色蒼白,與冰床一角的血蓮形成了鮮明對比。
“你不說話,我便當你是默認了。”男子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如沐春風。他衣袖一拂,一層結界便瞬間消失。
“小淺。”青鸞站在玄冰旁,看著唐小淺,面色顯得有些沉痛。她未恢復仙身,受不住玄冰的寒氣,披了一件厚實的兔毛。三年了,你還沒有回來,那么你還會回來么?……我放下所有心結,已經決定把心交給寒月了,你會不會替我高興?這么想著,她本來握著寒月的手緊了幾分。
目光被角落一朵長在冰雪之中的血蓮吸引,她蹲下身,輕輕撫摸著它的花瓣,一股寒意襲來,這朵血蓮比她小了一萬歲,說起來,淵源還頗深。“血蓮,便讓你在這好生養著罷。”
她起身,一臉恬淡,“寒月,走吧!”
他點頭,看了一眼蘭卿,對她道:“你先出去等會吧。”
看著她慢步走出山洞后,寒月這么問男子:“你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顧了?”
男子仍坐著,無動于衷,若不是知道他是清醒著的,還以為他已經睡過去了。
“包括一切仇恨?”
聽到“仇恨”二字,男子僵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寒月,便又低下了頭,“你走吧。”
“也好。現在外面亂成一團,在這躲著也能避過一劫。”他拂袖離去。
男子哂之。良久,對著寒月離去的方向喃喃了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