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白天不懂夜的黑
- 嫩寒鎖夢因秋冷
- 3021字
- 2012-04-21 10:45:30
昆明的一縷陽光照進櫥窗,透過忽明忽暗的窗簾,投射到主人公的地板上,半明半暗的書桌上縈繞著周周圍圍的時間的游絲,韓輝沉浸在文學的海洋里自由自在的游弋。
在昆明,這個二十五度的青春里,李群芳向韓輝泄露了使她錐心泣血的秘密,她談起來卻仿佛這是一件極為自然的事;盡管這是韓輝一生中經歷過的最逝水年華的事情。李群芳對韓輝的情意越陷越深,仿佛全都想以韓輝的快樂轉述自己對生活的期望,有必要向每一個人通報韓輝的心意,這種情絲絕不是從那些令人沮喪的總的情況里任意得出的隨心所欲的結論,而是一種隨心所欲的斷斷續續的放任自流的復蘇。韓輝有時突然驚恐萬狀,有時又激情滿懷,而韓輝對自己卻不承認這種莫名其妙的怪狀。每逢這樣的時刻,他又和自己爭辯說:“‘親和力’也是一種客觀存在的規律。”諸如此類的荒謬借口,倘若韓輝把李群芳讓給一個俯拾即是的男人,韓輝的慟哭沒有叨擾韓輝吐露真情,也許真會這樣行動以求得心境的安寧,明知自己不可能被發現卻仍舊憂心忡忡。
韓輝一心希望饒婷是去和顧島探討工作,為的是自己和李群芳能夠有更多的獨處空間,饒婷一樣有著和丈夫韓輝的想法,他和她不謀而合,當然,一拍即合,饒婷和顧島去重新設計,由于他們好久都沒從事自己的本職工作了,所以莊園內出現了大量擱置的項目。韓輝想在顧島那里饒婷起碼可以受到足夠的歡迎,從而在韓輝去把她領回來之前不至于出什么大的冷落。也就是怕李群芳不太習慣莊園內的環境,以后一頭鉆到某個韓輝連初步情況都沒有掌握的彼此心照不宣里去。不過說實在的,李群芳心里想的卻是一些她真正可能去的地方,她希望更多的了解韓輝,這個男人總是那么的有激情和魅力;李群芳自以為希望她去的住處倒似乎變得比所有的地方都更沒有必要了,原因是她去那里已確實成了事實,她和他內心的對彼此的掛念,在對現實毫無把握和對未來信心滿滿的相互撕扯下,李群芳已開始了她夢寐以求的和韓輝情感交流的生活,在這樣的生活里她也許會變成了矛盾律,從前韓輝老是被這個矛盾律弄得心緒不寧,而同時韓輝又有幸把玩和參透屬于這矛盾律的內在和外形的東西,也就是那難以捉摸的被韓輝得到的溫柔面龐。韓輝會感到一種自己總是應有盡有或者一無所有,這取決于李群芳對他的態度。李群芳此刻甚至沒有去想獨處的窘境;可她卻是使韓輝內心如此煩亂不安的人,連她的潛意識韓輝都沒有看見。如果韓輝愿意分別探討與韓輝的痛苦緊密相聯的矛盾律。韓輝很可能交替著去探討,一方面猜測她是在什么樣的心境里糾結。盡管韓輝認為和李群芳的困頓和饒婷在韓輝的份量里僅僅占據微不足道的位置,也許正是在這微不足道的地方就存在某種讖語。某些偶然事件使韓輝想到她時便感到激動和疲倦,而習慣又把這種激動和疲倦與她緊緊地聯系起來,這激動和疲倦的過程本身才幾乎是無處不有、無所不能的。激動和疲倦的編劇這時都已被遺忘,起碼是由她引起的激動和疲倦的編劇已被抵消,因為這種感情位移已經無法補救。韓輝的思想可能取決于是否找到她以免再等待她的可怕的矛盾律里。
倘若李群芳一開始就把韓輝內心的活動看得很透徹,那么她和他的感情就不會那么引人入勝,同樣不符合現代人的口味。李群芳帶著天真而真誠的熱情,同時竭力想象著這個能使韓輝如此絕望如此激動的人是什么樣子。當然,這給韓輝的內心滋長了無數的無數的情絲,這情絲足足能纏繞地球一圈。李群芳如此的激動,而恰恰是韓輝的真情流露,這種返璞歸真的心情使他說出:“怎么,就為李群芳我竟如此煩惱,如此傷心,竟干出這許多糗事!”李群芳看見韓輝而作出這種反應是因為她沒有感受愛就自然而然認為可以避免愛情而且對別人狂熱的愛說長道短。當愛情達到能引起這種痛苦的程度時,介乎饒婷的面龐和李群芳的眼睛之間的感覺已經推進得相當遙遠,遠到李群芳的眼光停留的位置,韓輝領略歡樂和痛苦的位置與別人能夠看見這愛情的位置之間的距離等于倫理的位置和詭辯使人能聽懂荒謬所在的位置之間的距離。
在這段時間,李群芳和饒婷,韓輝和顧島,他們同樣有一種憂傷和柔情,使情人對對方依戀的變化也視而不見,而在這憂傷和柔情蜜意的蛹殼里,彼此束手無策,也不想什么對此,順其自然,自然而然,靜觀其變。
如果說韓輝和李群芳的初次邂逅時見到的容貌和他在后來的秘密的痛苦中看見的大相徑庭,那是因為一見鐘情的彼此無法阻擋。甚至不必和韓輝如此神魂顛倒的李群芳有一面之緣。饒婷和顧島的情意相同則是細水長流,饒婷完全可能和顧島處處體貼關心她的人相處甚篤。使李群芳的生命帶著令人震顫而又十分笨拙的苦痛趨而附之的世俗,韓輝此刻的思想狀態也許會逐漸朝饒婷現在的思想狀態過渡,因為對韓輝究竟可能怎么想,對情人以外的所有人會怎么想韓輝都不抱幻想。顧島對眾多的生活現象所作的悲劇性的闡釋,說饒婷還不如說他是韓輝扭曲的婚姻鏈條。
每個事變激起的感情都在互相沖撞,正如韓輝去顧島那里時體會到的,渴望是一種嫁接感情的枝椏翠綠,起碼是暫時的但又相當誘人的枝椏翠綠。因為李群芳決斷可以迅猛推倒韓輝的各種思想,正如饒婷中止顧島過多地顧及世俗的窠臼,流竄而來的而又使感情余波繼續震顫的奔涌的思潮;來自‘親和力’某種未經授權的天然的神秘的力量,打翻了現實生活中的條條框框。‘親和力’的詭異思想給人們帶來的是未來的詮釋所具有的力量時,這新思想對眼前的男男女女尤有裨益。韓輝的快樂即刻消失了,饒婷的興致即刻熄滅了,李群芳的情趣即刻暗淡了,顧島的心緒重新不安了。李群芳對次的預測和希翼使韓輝倍感焦慮,而韓輝卻把這種心緒歸之于別的原因,當李群芳對希望的實現不再有十足的把握時這種喜悅便停止了,他們又會重新陷入悲傷。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親和力’支撐著李群芳感覺的海市蜃樓,決定韓輝熱愛人的生命或對它們感到厭倦。信念也使我們有可能忍受悲哀,我們之所以認為這種悲哀沒有什么了不起,無非是因為我們確信這種悲哀很快便會結束,‘親和力’還使他們有可能忍受突然變得深廣的悲哀,直到某種存在與我們的生命具有同等效果的根治,有時甚至超過人們對生命的敬畏。
韓輝內心的痛苦變得象最初時刻那么尖銳,韓輝盡管熱愛著饒婷,一旦現實中,韓輝和李群芳,顧島和饒婷,只能經受失去她的深層原因,而韓輝的思想又在某種程度上按照自己的愿望塑造著這種沒完沒了的結局時,這種結局就變得可以忍受了,而且這種‘親和力’也不同于另一種更沒有人情味的與韓輝更格格不入的思想焦慮——這樣的矛盾與精神世界和內心領域里的事故一樣出人意料。韓輝時時刻刻都在想念李群芳,李群芳總是深藏不漏,以便縮短自己的焦慮,因此而增加了韓輝的沖動,不過李群芳仍舊不時地硬把某些思緒插進韓輝的憂傷之情里從而使她心田里的污濁空氣得以稍事流通和更新。男人對女人的思念和的回憶是兩種互相交織的事物,并‘親和力’以此促使主人公們原有的苦惱和另外的類似的痛苦溶合從而得到加強。
無論來自外部抑或來自內心都只能和有關李群芳的思想結合在一起。不僅李群芳變成了想象中的人,也就是令韓輝渴念的人,連他與她共同的生活都變成了想象中的生活即擺脫了一切困境的生活,就不應該顯得急不可耐,倒反而應當消除韓輝的嘗試所產生的惡劣印象。韓輝本該首先預見到這‘親和力’的效果可能適得其反,即可能使她認可相愛的人所說的話而弄假成真,因為即使李群芳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么聰明,饒婷所表現出來的那么溫婉,顧島所表現出來的那么優雅。且不說‘親和力’在言語中不打自招的意圖,也足以勸示相愛的人作繭自縛愈陷愈深。就應當進一步預見到的答復很可能驟然使對相愛的彼此發展到最強烈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