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谷中一夜
- 劍霄
- 苦M瓜
- 2328字
- 2013-09-01 12:51:08
云翳一時間不知所措,自他記事起,雖然也常被山莊里調皮的弟子欺負,但是從未被人這樣打過。一時間,胸中一股無名火起,云翳雖然天性安靜,但是外柔內剛,只不過習慣了隱藏自己而已。丟下水袋,云翳也是不由分說的一掌扇了回去。
“啪-”一聲脆響,女子也怔住了,此時她身受重傷,本來就毫無反抗之力,剛剛情不自禁的做法,自己也沒有想過。女子心中也是泛起了驚濤駭浪,自她記事起,從來沒有人敢打過她,何況年少成名,武功卓越,更是欺負人的份。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重傷,還被一個孩子打了一巴掌?俏麗蒼白的臉上多了火辣辣的五個手指印,女子不顧自己還靠在云翳的腿上,嘩的一聲大哭出來。云翳又愣住了,他從來沒有看到女孩子哭過。他一向是極有主見的孩子,要不然也不會閉著眼睛在山莊里度過了十年,讓人人都以為他只是個盲童。可是今日見到這個女子,他只是覺得自己腦中一切思維都遲鈍了,好像冰清訣的真氣都遲緩了下來,屢屢手足無措。
看著靠在他腿上大哭的女子,云翳絲毫沒有辦法,于是伸出右手,輕輕的覆在了女子的臉上,那個五個鮮紅的手指印處。女子閉著眼睛大哭,突然發現自己的臉被蓋住了,剛想掙脫,可是重傷之下,根本沒有力氣,就要發作的時候,發現一股清涼的感覺從臉頰上傳來,臉上紅腫的指印有漸漸消腫的勢頭。女子漸漸止住了哭泣,細細打量這個近在咫尺的男孩。男孩子的眼神清澈如山泉,可是瞳孔周圍卻隱隱泛著陰白,臉型瘦削,鼻梁高挺,長相清秀,還帶著幾分女氣,明顯是一張半大不大的孩子臉。
云翳心中有愧,他聽師兄弟說過,男人是不能打女人的,此時看到這個女子的側臉安安靜靜的靠在自己的腿上,不哭不鬧了,他的心又軟了下來,柔聲問:“還疼嗎”女子搖搖頭,柔順的像只小貓,也許她自己也沒有想過,一生中還會有如此依賴一個人的時刻。
云翳看著被自己空空如也的水袋,想到是自己錯在先,女子的身上的白衣本來就滿是凝結的血塊,這時候被水一澆,更加不像樣了。于是翻出自己的包裹,拿出他自己一套干凈的衣物丟給她,說:“換身衣服吧。”女子接過衣服,卻看云翳絲毫沒有移動的意向,不禁又想發火,可是眼睛看到這一張孩子氣的稚嫩臉龐,想起他剛剛一番好意,于是又壓下了。女子不是不明事理,只是平日里囂張慣了,這時候知道自己毫無反抗之力,也放得乖巧了。于是女子細聲問:“你不出去?”云翳又愣了一下,不禁罵自己笨,暗想今天是怎么了,事事不順,低著頭也不敢看女子,悻悻的走出山洞。
女子看著云翳滿臉木然的表情,噗嗤笑出聲來。她功夫底子極好,此時調息一陣,雖然重傷未愈,但是已經勉強可以行動。云翳坐在洞外的山泉邊上,又接了一袋水,然后摸起地上的鵝卵石,百無聊賴的打著水漂。水花四溢,山泉倒影著天上一彎新月,蒙上月光的薄紗,顯得優美而夢幻。
良久,身著雜役裝的女子踉踉蹌蹌的走出山洞,身子斜斜的倚靠著山洞旁的大樹上,玫瑰色的眼眸里倒映著一個孩子瘦削的背影。女子嘆了一口氣,心道撿回一條命,對這個少年涌起感激之情。云翳聽到她的嘆息聲,回過身來,把水壺遞給她,面無表情的說:“給你自己喝。”女子下意識的接過,云翳即快步走入洞中。女子只以為他還在生自己的氣,剛剛想說兩句好話,只看見云翳懷抱著她剛剛換下的衣物,就走到了水邊,蹲下身軀,替她清洗衣服上的血污。女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望著她平日里喜歡穿的白衣,在水中如同水草一般微微招搖,水流涌動間,衣袖在月光下溫柔的舞起,說不出的美麗。凝結的血痂被流水融化,化作一縷縷猩紅,向下游流去。空氣中那濃郁的血腥也被山谷中的清風吹散,云翳和女子都覺得精神一震。
女子也沒有了喝水的想法,顫顫巍巍的走到了云翳邊上坐下,眼睛看著流動的水波,柔聲說:“我叫付雪晴,從陸北來的。”云翳暗自吃了一驚,眼神凝固在付雪晴雪白的脖頸上。他知道這片疆域的些常識,陸北國在北方,靠近極北之地,終年苦寒,一年中據說有十月大雪紛飛。而玉劍峰所在的區域被稱為東海,在東邊臨近海洋,氣候宜人。陸北和東海之間遙遙相隔,陸北的人在這里并不常見,這個女子是怎么孤身一人流落至此的?
相傳北方的男子遠比南方的男子生的高大威猛,南方的男子相比之下則是顯得俊秀。北方的女子也是如此,身材高大,少了南方女子小家碧玉的秀氣。但是陸北的女子不同,在一個冰天雪地的國度里,每一個女孩都生的欺霜賽雪,所謂一白遮百丑,陸北多美女的傳聞一下就廣為流傳。
整個天下分為數塊,東部沿海,北方多以山川大河為界,雄壯的雪峰山以東是陸北,以西則是天下第一大河白河。之間山脈崎嶇,除了這兩個天下第一的雪峰山和白河之外,還有數不清的大山大河,皇朝在其間修建了一系列關隘,最為著名的是橫跨白河的鎖河關。鎖河關被譽為帝國命脈,關外即是一望無際的草場,歷代為蠻族占據。鎖河關以南的區域分封給了鎮守鎖河關的諸侯,再往南是疆域中心的王域,由皇室統領。皇室以西是無邊荒漠,稱為西荒。王域南至南方第一山脈天南嶺,山脈以南的國土被稱為嶺南。
云翳還想再說什么,可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一字一頓的念道:“付雪晴。”似乎想要將這個名字深深記在心底。付雪晴兩手抱膝,像一個小女孩一樣天真的坐在水邊,玫瑰色的眼眸里眼波蕩漾,不知道是不是在思念陸北的漫天風雪。
突然,一聲兇猛的吼聲打破山谷里的寧靜。云翳驚的驀然站起,自小在山中長大,他自然認得是野獸的吼叫。可是云翳覺得奇怪,自己在這里這么多天從未見過野獸,為何今日突然出現?接著剛才一道嘶吼,又有幾聲吼聲響起,緊接著一群群的吼聲此起彼伏,寧靜的山谷一下子殺機撲面。云翳像是被人澆了一桶水一般感到全身冰冷,他駭然望著手中已經快洗干凈的衣衫,目光投向流動的水面,那一縷縷猩紅是那么刺目。
“吼-”這一陣的嘶吼已是極為駭人,從聲音判斷已經極其靠近他們了。云翳此時的臉色就如同重傷的付雪晴一樣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