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秋天越來越深，都快趕到冬天的腳步了，又似乎就是冬天已經來了。冷風灌進人的身體，煞是冷。離上次羅茗倩的生日聚會已經整整過了一個多月了。過去的這一個月鄒斯宇都呆在廣州，陪著羅勝楷談生意。所以，羅勝楷的沒有在上海，羅茗倩就沒有人能管住了。這一個月就是羅茗倩和蘇宜曼撒野的日子，她們倆找各種借口逃課。兩個姑娘或是去看最新的電影，或就是呆在羅茗倩的房間里聽音樂，更或是百無聊奈地走在上海灘的大街上......就是不想上晚自習罷了。不過，這種幾節課再玩幾個小時的舒服日子在羅勝楷回來的那天就結束了。

那天羅茗倩知道羅勝楷會回來，便在上課的時候提前跟蘇宜曼打了招呼。“宜曼，今天的馬戲表演我不去了。我爸爸回來了。”

“哦，真的不去？陳麟遠送了兩張靠前的票給我們呢。”蘇宜曼有些小遺憾。

“哎喲，不去啦，我要是被我爸爸發現，我就死定了。”羅茗倩不快地說。

“嗯，那好吧。我一個人去看。”

“嘻嘻，和陳麟遠一起去嘛。”羅茗倩對蘇宜曼壞笑著說。

“不才不嘞，他只是送我兩張票而已，又沒有那個兩個人一起看的意思。”蘇宜曼對羅茗倩這些煽風點火的話并不敏感了。因為這類的情況太多了，也就是說經常有人跟蘇宜曼送點小禮物，說直接點就是表達愛意的人很多。一般蘇宜曼都會拒絕，偶爾也會手下一些什么禮物。比如陳麟遠送的兩張電影票，陳麟遠是上海灘公安局副局長的少爺，性格開朗，總是以很喜歡蘇宜曼寫的文章為借口送蘇宜曼各種小禮物。蘇宜曼有時候心情好的時候也會收下。

蘇宜曼上完最后一節白課，就一個人去看馬戲了。剛到了馬戲團附近，蘇宜曼就看見搭建起來的馬戲團帳篷上那些閃閃發光的小燈，也聽見了門口小丑們的呼叫：“馬戲馬戲，真有趣。孩子大人來看戲......”蘇宜曼聽見那些滑稽的聲音便邊走邊忍不住笑了。蘇宜曼到了馬戲團門口，剛準備掏出票。

這時旁邊響起了一個聲音：“今天不上課么？”

蘇宜曼感到奇怪，扭頭一看，竟然是鄒斯宇。蘇宜曼有些小驚訝，蹙一下眉，不過只有一秒鐘就恢復了自然表情，說道：“今天不用做生意么？”

鄒斯宇顯然對她的回答感到好笑，笑出聲來：“哈哈，我剛談完生意回來呢。”

蘇宜曼眼睛朝鄒斯宇斜了斜：“喔，你怎么在這？”

鄒斯宇照著蘇宜曼的語氣，說：“你也怎么在這？”

蘇宜曼聽罷，也忍不住身子向前傾了一下，肩微微一聳，笑了：“我逃課來看的。”

鄒斯宇見蘇宜曼這樣笑得開心，就乘勢說道：“一起進去看吧。”

蘇宜曼想了想：“嗯？你一個人？”

“對啊，就我一個人。”鄒斯宇回答得很坦率。

“你怎么回來看馬戲呢？”蘇宜曼用不太理解他的語氣說道。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鄒斯宇看著蘇宜曼那張有些疑惑的小臉，突然腦海里就浮現服了上個月，他抱著懷里的那張酣睡的臉。

“得，你能。”蘇宜曼顯然是不想就這個問題在論下去了。

“那，我們一起進去吧？”鄒斯宇試探性地問道。

蘇宜曼沒有回答，只是朝鄒斯宇看了一眼，嘴一歪，笑了。接著便大步走向馬戲團的入口。鄒斯宇也沒管太多，亦是跟著蘇宜曼走了進去。

二人走進去，馬戲大約還有十分鐘才會開始。蘇宜曼找了座位坐下，鄒斯宇也跟著坐在旁邊。蘇宜曼看了看鄒斯宇，也沒有說什么。不過，蘇宜曼曲著手臂，一只手托著臉，靜坐著。呆看著入口的人一個個地進來，癡看著馬戲舞臺上的道具。她那雙眼睛上的睫毛似乎比上次鄒斯宇看到的還要長，也許是今天看到側面的緣故吧。蘇宜曼那雙眼睛即便現在是癡看的狀態但是偶爾眨眼睛時都是忽閃忽閃的。鄒斯宇就看著她這樣，也沒說話。他總感覺蘇宜曼是在想些什么的，他不想打擾她的思考。他甚至覺得她好靜好靜，在這么個喧鬧的地方，她的這種靜讓他覺得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宜人，讓人的心里感到安心。沒多久，馬戲就開始了。旁邊的觀眾吹著口哨，拍著巴掌，好不熱鬧。蘇宜曼回了神，竟然也跟著站起來，拍著手，脖子還不由自主地伸長了看。鄒斯宇陡然覺得蘇宜曼像換了一個人，不是剛才那個坐著的蘇宜曼了。于是，鄒斯宇也站起來，跟著拍手，跟著喊。馬戲很精彩，并且都是經典的節目，什么滑稽小丑啦、什么大跳板啦，什么高空飛人啦，戲猴啦，等等。蘇宜曼像個小孩子不停地叫喚著“好！好！”。不過她偶爾也會和鄒斯宇的眼神撞上，她便會有意收斂一點，似乎是不好意思了，但是沒過多就在狂歡氣氛的感染下，她又會恢復到那個孩子氣的樣子。

鄒斯宇越加搞不懂，蘇宜曼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姑娘了。好像和她越熟，相處得越多，就會覺得她的一眼看不透的東西越多。就像一個鉆石原礦一樣，你挖得越深就越覺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