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坤慈宮內斗勇堅
- 權傾天下
- 康夢茹
- 3981字
- 2013-06-27 18:32:04
曲沫看著綺舞離開的身影,多日來的陰霾瞬間消融在那個淺笑之中,優雅地端起方才綺舞所倒的卻已經涼透的茶水,一仰而盡,似乎,這是人世間最至美的良藥。
綺舞收拾好了東西之后,陸榮軒也已把一切安排妥當,綺舞帶著筱竺和熟睡的卿卿奔向后門,那里有盧恒駕駛的馬車在接應她們。
端坐在馬車里,漸行漸遠的綺舞看著被夜色吞沒的整個府邸,周圍的空氣似被綁了鉛塊般,只呼吸著便覺著壓抑難耐了。
可是行路便宛如下棋,落了一子,接下來縱是風起云涌也要堅韌不移地走下去,毫無退路可言。
綺舞緊握著手中的包裹,盯著窗外的茫茫夜色,只希望他們,可以相安無事,等到自己把救兵搬到。
“姐姐,我們是要去哪里?”卿卿稚嫩的聲音帶著朦朧的睡意輕盈響起。
綺舞把卿卿接來抱在自己的懷中:“姐姐帶你回姐姐的家好不好?”
“那里就沒有人會欺負卿卿了是不是?”
“是的,姐姐會保護好卿卿,沒有人會欺負卿卿的。”
綺舞又把卿卿哄睡了之后,方看著筱竺說道:“事出緊急,我們必須快馬加鞭,路上就不休息了,你可以嗎?”
“我沒事,只是我們還得再找個馬夫才行。”
綺舞撩開了車簾:“盧恒,等下我們再去找個馬夫,然后你進來歇會吧。”
“好,待會我再去買些干糧備著。”
趕了一晚上的路,一直到天光見曉的時候,綺舞見沒人追來,才敢昏昏睡去,這一醒來,卻已經日曬三桿了。
綺舞起身,身上卻抖落了一件物什,卻是筱竺的罩衫,淺淺的芳草氣息。
看著熟睡的筱竺和卿卿,綺舞把罩衫輕輕地披在了她們的身上,伸手去推車門:“盧恒,我們到哪了?”
“我們現在在云落鎮,至少還要趕四天的車才能到。”
綺舞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照這個速度下去,只怕他們便會多一分危險,遂說道:“有沒有近路?”
“有是有,不過那里四處環山,而且森林眾多,想來占山為王的賊匪也不再少數。”
綺舞了然盧恒的顧慮,略一思忖,綺舞隨即把身子向前移了移:“盧恒,等下先找家客棧吧,你幫我買匹好馬,我先騎馬趕回去。”
盧恒詫異地看了綺舞一眼,隨即疑惑道:“你會騎馬?”
綺舞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坐在了盧恒的身邊:“你知道的,我父親是撫軍大將軍,我父親就我一個孩子,所以小時候一直是把我當成男孩子來養的,騎馬射箭我倒也不生疏。等下我先騎馬回去,你回府之后先把她們安置在我的聽雨軒便好。”
“即便如此,可是你一個姑娘家的,我陪你一起。”
“不可,她們我只有交給你才放心,我們在路上多耽誤一天,主子他們就多了一份危險,我必須要在兩天之內趕到。”
“要不這樣,我替你進宮,你和她們一起回府。”
“若是可以的話,主子就會直接讓你騎馬回去了,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任何危險。”
“可是如果你一直在宮中沒有回府怎么辦?”
綺舞看著盧恒眸中的憂色,想必他定是也猜到了那些叛賊的事情可能是和太后有關系的,否則無論是相國還是王爺,都可以直接從附近的都城調兵支援,附近都城對于在咸寧發生的事情一直無動于衷,不可能是沒有受到上面的指令。
“我留在宮中也好,正好為相國府節省開支了。”綺舞淡然地看著盧恒打著趣。
盧恒還是充滿了憂色,綺舞隨即拍了拍盧恒的肩膀:“相信我,一定會沒事,我把她們交給你了。”
到了一家客棧之后,盧恒高價買了一匹可以日夜兼程的千里馬,綺舞簡單地和筱竺交代了幾句之后便策馬離開了。
盧恒看著綺舞離開的身影,隨即迅速地籌備好了干糧之后也跟著上路了。
馬兒果然是匹好馬,如旋風般不知疲倦地奔騰著,一種久違了的屬于兒時的記憶蜂擁而至,綺舞仿佛覺得,這一年之余的光景不過是夢魘一場,只要這馬兒不停下去,那么她便還是那將軍府中的小姐阮矜兒,她那俠義心腸的父親阮袁森依舊會在落幕十分去考察她白天與夫子所學習的知識。
塵土飛揚,滾滾直上,綺舞舔舐了一下干澀如懨菊的唇瓣,白晝儼然顛倒,不辨今夕是何年。
終于,遙遙有巨大的城池高墻聳立著威嚴,綺舞快馬加鞭,不眠不休了兩天一夜,終于在落日前趕到了祥龍宮的紫云門外。
綺舞渾身疲軟的翻身下馬,把馬兒交給了門外的一名侍衛,再三告知定要好好照看馬兒。
遂摸出陸榮軒的腰牌一路直沖金鑾殿,內侍把綺舞攔在了門外,綺舞摸出幾片金葉子放與其中一人手中:“麻煩公公幫我通稟一聲。”
“不是我不給你通稟,只是皇上身子欠佳,現在已經安寢了。”
“那麻煩公公幫我通稟一下李公公,”綺舞正說著,驀地看著遠處緩緩走來的李瑞,用力推開阻攔自己的二人向前跑去:“李公公,李公公……”
“皇上正在安寢,作死了嗎?叫嚷什么!”
“公公,你還記不記得我?先皇的法式……”
李瑞打量了綺舞一眼,聽到了后面幾個字之后立刻捂住了綺舞的嘴巴,四下謹慎地掃了幾眼,遂把綺舞拉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作死呦,被旁人聽了可是被殺頭的!你怎么還敢進來?”
“公公,主子在咸寧有難,還請公公把這封信交與公公,還有這個。”綺舞摸出信與玉佩一并交與李瑞。
李瑞見狀,面色一厲:“我這就去交給皇上,你隨我進去。”
“不行,公公,你知道現在是太后在垂簾聽政,我現在必須去坤慈宮一趟。”
“你這是要去送死!”
“公公且放心,主子既然能讓我回來,我便是有對策的,還請公公務必把這信交與皇上。”
李瑞看著綺舞堅定的神色,遂深深地看著綺舞:“那你且去吧,一切小心行事。”
綺舞走出金鑾殿,西光殘照,一片薄暮冥冥。
典慧初見綺舞略覺眼熟,在聽了綺舞自報了姓名之后,眸中閃過一抹驚異,唇角卻含了幾分冷笑,她沒有想到綺舞竟然還會來祥龍宮,確切的是,竟然還敢進坤慈宮!
綺舞摸出陸榮軒的腰牌放與典慧眼前:“還請姑姑幫忙通傳,奴婢是從咸寧而來,卻有要事要告知太后。”
典慧怔了下,但見綺舞風塵仆仆之態,遂直接領了綺舞進去。
綺舞看著八仙桌前一襲深紫色錦服逶迤拖地,威嚴而華貴的馬慕夏,遂跪了下去:“奴婢拜見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多日不見,這傷倒也好的迅速。”太后睇著綺舞那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縱是眼底淤黑,膚色稍霽,倒更添了一絲病若西子的惹人憐惜。
綺舞斂眸,神色如常:“有勞太后記掛,只是奴婢覺得現在有件事情更值得太后放于心上。”
接著綺舞便把在咸寧以及中途所發生的事情盡數告訴了太后,太后的眸底閃過一抹冷然,遂淡然地看著綺舞,輕啟朱唇:“你先起身吧。”
綺舞兩日來未曾歇息分毫,現在又因久跪,腿腳已經麻木到沒有任何知覺,遂依舊跪著說道:“奴婢通稟來遲,更讓相國與王爺等人陷入危難之際,奴婢有罪,不敢起身。”
“本宮自會讓人前去查探事實,若是證實你所言非虛,本宮定會告知皇上,調兵支援他們。”
綺舞心中一涼,跪直了身子,抬眸緊盯著太后:“太后,等到您派人查清楚了事實,只怕咸寧等地早已不保,最怕周圍各國虎視眈眈多時,正好會趁著這個機會發動禍亂,置百姓于水火之中啊!”
“混賬!”典慧猛然上前狠狠地扇了綺舞一記耳光,疾言厲色道:“你竟然詛咒我盧奇國!”
綺舞本就虛弱,這一記重力讓她口中腥甜,猝不及防的一口鮮血已噴涌而出,神色暈眩,卻依舊目光灼灼:“太后,皇上剛剛繼位,若是這洪澇之災久治不愈,反而折損了一位相國與王爺,更讓百姓生靈涂炭,只怕會更加動搖民心,還請太后三思!”
太后早已在見到綺舞的第一面就已決定調兵遣將,她派人暗中挑唆那些叛賊多時,現在也是該收手的時候了,綺舞求見了太后之后,這場洪澇之災才得以治愈,太后就是要讓相國公等人知道,這皇宮之中,究竟是誰說了算!
自然是她,惠珍皇太后!
現在殺威棒已過,太后自會審時度勢,遂緩了神色:“你說的有道理,是本宮過于憂慮謹慎了,本宮這就去找皇上,讓他調遣附近都城的兵隊前去支援相國與王爺。”
“不用了,”驀地,一個清寒的聲音襲來:“兒臣拜見母后。”
綺舞用余光看著眼前一襲藍色紗底繡金龍袍的軒轅旭堯,漆黑沉靜的雙眸宛若死水,似無論何事都泛不起一絲波瀾,如雪肌膚看上去更似大病初愈之狀,和外界傳聞果是沒有任何出入。
“母后,兒臣無事想來見見母后,卻不想聽到了有關洪澇之事,此事事關重大,朕想現在就想飛鴿傳旨,調兵遣將,定要盡快平息這場洪澇之災。”
綺舞看著太后眉間的那抹清冷,立刻轉向皇上:“皇上恕罪,事出突然,奴婢一心擔憂著咸寧之事,來不及梳妝換衣,如此殘敗之狀恐侮了皇上尊眸,遂直接來告與了太后,懇請皇上恕罪。”
皇上不動聲色地看著唇角含血的綺舞,只攜了太后的錦袖:“這等大事,縱是你先告知了朕,朕也會前來與母后商議的,你又何罪之有?李瑞,先把她帶下去吧,朕還有事情要與母后商量。”
綺舞一直被李瑞攙扶著走出了坤慈宮,才終于松緩了一口氣:“公公,主子有救了?”
李瑞看著綺舞眉間的喜色:“你倒是對主子上心!你且寬心,主子身邊的隨從可也不是吃素的,只是,你怎么會有王爺的玉佩?”
李瑞看向綺舞的目光多了絲探究,他現在竟不清楚,這綺舞究竟是相國還是王爺的人。
綺舞揉著酸澀的雙腿,淺笑道:“說來公公不許笑話,不過是我覺著那玉與眾不同,遂借著給皇上書信沒有物證之事向王爺索要了觀賞一番的。”
“然后,王爺,就直接給你了?”李瑞詫異地看著綺舞。
綺舞不明其意,只是疑惑道:“對啊,只是我答應了事后就還給王爺,王爺才給我的,公公,這玉佩,有什么問題嗎?”
李瑞盯著綺舞的雙眸,確定了她是真的不知其意才淡然道:“青龍宣主。”
“青龍宣主,”綺舞喃喃自語,遂似想到了什么立刻說道:“王爺給我玉佩的時候像是也讓我把這句話帶與皇上。”
劉瑞剛沉靜下去的心思又不淡定了,無奈地瞅著綺舞:“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是聰慧之人,可是這事怎么又犯糊涂了,也罷,許是王爺只是想保你性命罷了,皇上讓你在這偏殿先休息著,你只管在這殿里待著,切莫到處亂走。”
“那公公,我何時才能回府?”
“等到相國回宮之時再說吧,綺舞,你且記住了,無論日后皇上問了你什么,你都只說你僅是相國府中的一名舞姬罷了,切勿多言!”
“多謝公公教誨,綺舞一定銘記在心。”
綺舞看著這金碧輝煌的宮殿,縱是偏殿,卻也雕梁畫棟的美幻絕倫,綺舞只憑了一塊玉佩便能獲得此殊榮,想來皇上與王爺到底是手足情深的。
沐浴之后的綺舞淡坐在窗前,天光漸暗,月影星稀。
黃昏獨立鏤窗前,滿室斑斕曼空潺。
身在金鑾心離苑,不知牽縈許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