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相
- 嘆紅顏 今夕何夕
- 虞澀
- 2935字
- 2012-11-30 17:50:13
在菀茗去東苑之前,溫月寧先有了消息——有人來報,道是溫月寧發病后暈倒了。
這倒嚇到了菀茗,溫月寧并不經常發病,暈倒了更是頭一遭,自該去看看的,別的不說,溫月寧是菀茗的長嫂,于理上菀茗推脫不得,更何況菀茗還有事想問溫月寧。
菀茗到東苑的時候院子里靜悄悄的,一點聲響也無,靜的駭人,一走進去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菀茗讓婢子守在外頭,然后進了正廳,繞過屏風菀茗便嚇了一跳。
屋里并未焚香,水汽裊裊,茶香滿溢,溫月寧著一襲月白的衣衫,緩慢而優雅的往茶壺里注水。溫月寧這時候邀菀茗,又沒見大夫和幾位夫人過來,那多半就是溫月寧有話要告訴菀茗,這本沒什么,真正讓菀茗覺得驚訝地是和溫月寧在一起的人,蘇燁。
菀茗從未想過會在衛府里見到蘇燁,按理來說她與蘇燁的關系算是得到了自己夫君的默認,但在這個地方看見蘇燁,菀茗不管從思想上還是從道德規范上都讓她覺得有些接受不了。所以現在看到蘇燁時菀茗一點也不高興,準確來說菀茗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舒服感,這種奇怪的感覺讓她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溫月寧和蘇燁是怎么認識的?
蘇燁見菀茗進來起身便要迎上去,菀茗卻一側身子坐到溫月寧對面。蘇燁的動作有些尷尬的停在那兒,隨后無奈的打了個手勢回身坐下。
溫月寧卻像沒看到一般,倒了一盞熱茶遞到菀茗手里。菀茗輕晃茶盞,看著那一汪碧綠的色澤,嗅其清香,而后笑道:“是新下的雨前龍井吧?”
溫月寧贊賞似的點了點頭,復又笑道:“是了,你們在宮里什么沒見過,未必稀罕這個?!陛臆嘈Φ溃骸斑@便是真說笑了,這東西金貴得很,宮里也沒有多少,衛府也當真有幾分能耐,還是該說,是溫府有能耐?”
溫月寧聽見這話并未惱,只道:“公主高估我溫氏了,偌大一衛府,可有的是錢?!?
菀茗見溫月寧這樣淡然便也未再試探,只是仍摸不清虛實。她看了看溫月寧兀的笑道:“罷了,你既騙了我過來,有什么話便直說吧!”
原本還算淡然的溫月寧聽了這話竟顯出幾分局促來,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不如你問罷?!?
菀茗也不再扭捏,便長驅直入問道:“你為什么裝瘋?”
“為了保命,”溫月寧毫不忌諱的盯著菀茗,“衛府那些流言我都心里有數,但真實的情況遠比流言復雜得多?!?
溫月寧的思緒已然回到了幾年前,回到了那個她不想回憶,卻又不得不憶起的時候……
那年,溫月寧剛剛嫁入衛府,那時她還是個一無所知的小丫頭,抱著對大家族的憧憬和對榮華富貴的好奇踏入了府門。而后,她漸漸地感到有些失望了。這樣的失望感便是出自自己的夫君——衛之念。衛之念對她很好,但并不是她所想要的那種好。舉案齊眉也好,相敬如賓也罷,溫月寧并沒有從自己夫君的身上感到一絲愛意。
衛之念本就是紈绔子弟,新婚沒過多久便又開始流連于煙花巷,而衛府的其他人卻像是默認了一樣,漠然處之。溫月寧對這些感到難以理解和無措,溫月寧長于書香世家,衛府的見聞和她從小所受的教育相悖,這讓她的思想受到了沖擊。
溫月寧抱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期盼和熱忱來到這里,卻被當頭一盆涼水澆滅了,她感到了強烈的不甘和落寞,于是似乎是懷有報復心理的,溫月寧出軌了。這樣的發展似乎是荒唐的讓人難以理解,卻又極其的理所當然。然而便是因為溫月寧的行為,引發了另一件看似毫不相關的事。
衛府雖大,卻也是人丁興旺的人家,要找到不被人看到的地方實屬不易,溫月寧便想到了那處荒園,那時荒園還沒有現在那樣陰森可怖,門上被滕蔓纏住的地方依稀還可以看見匾額,蒼勁的筆法寫的是“擷芳園”三個大字,園內雖也是雜草叢生,但雜草間還是有幾樣并未移植的名花,也算是個好去處,因而溫月寧成了衛府禁地的???。
那日,溫月寧幽會完,又不想回去,便在擷芳園內閑逛,天色稍暗,兼之溫月寧有些心不在焉的,便沒注意自己往哪兒走了,待得回過神了已然走到了園子的深處。
一抬頭溫月寧卻看到三夫人和一個陌生的女子站在前頭,小聲的商量著什么,溫月寧好奇的湊了上去,待得聽清了二人所言后,溫月寧頓時變了臉色——三夫人要讓那女子假扮大夫人,并將大夫人送至九泉。
驚訝之中溫月寧下意識的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卻又不知所措,她側身后退了一步,踩上了個軟綿綿的東西,一時間溫月寧覺得自己腦子一片空白,她強忍著恐懼低下頭來。
溫月寧嚇得臉色刷白,只得死死的用手捂住嘴巴,卻還是忍不住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地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子,溫月寧踩到的便是她的手臂,女子的胸脯還在輕微的起伏,應該只是昏迷而已。而真正讓溫月寧感到恐懼,嚇得坐在地上的是這個女子竟然是大夫人!
在一片靜謐中,這樣大的聲響無疑是足夠讓三夫人那邊發現她的存在了。巨大的恐懼和不安全感緊緊地抓著溫月寧,溫月寧回身便跑,卻隱隱覺得腳踝有些發軟,然而才跑出去沒幾步,溫月寧脖頸一痛,便陷入了昏迷。
陷入昏迷的溫月寧只感覺有什么東西冰冷的灌入口鼻,頭沉悶悶的發疼。溫月寧死命的揮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卻還是阻止不了身體不斷地沉落。等她從惡夢中掙扎著起來時,自己已然回到了東苑的廂房,之前所經歷過的事像是一場冗長的夢境。然而一坐起身來她便感覺到不對勁,身上發酸,四肢無力,頭還有些隱隱作痛,這些無一不在訴說著她到底經歷了什么。
“我想,三夫人原本是打算殺了我的,可惜我命大……”溫月寧攤手笑道,帶著點苦中作樂的感覺。
后面的不用溫月寧再說菀茗就已經猜到了,之后溫月寧怕自己所知曉的事在此惹來殺生之禍,而要她反抗明顯是不可能的。于是,溫月寧便開始裝瘋賣傻,以此來保全自身。
菀茗聞言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她原先便猜了這是一灘渾水,卻沒想到竟是解開了一個黑暗的秘密,菀茗的臉上帶著些許不可置信道:“三夫人她……這樣做僅僅是為了將衛府的權利把持在手里嗎?”
溫月寧蹙眉道:“這還不夠嗎?對于女子來說,這就是她的全部天地……我以為你會了解的?!笨粗臆荒樀拿H?,溫月寧不禁搖頭嘆息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在爾虞我詐的后宮中生存下來的?”
菀茗聞言忍不住扯起一抹苦笑道:“你不是第一個說這句話的人,可能……我是被寵壞了吧!”聽到這里,一直沉默無言的蘇燁不禁抬頭看向菀茗,目光中帶著幾分疑惑,幾分了然,然而更多地還是柔情。菀茗卻渾然不覺,仍然在消化著溫月寧所言。
“這樣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看看,你會相信我的?!睖卦聦幩坪蹩闯隽溯臆莫q疑,又急于將菀茗拉入自己的戰線,便開口道。
其實從菀茗知曉這些事開始,幾乎就被溫月寧拉下了水,接下來要不要深究也由不得她了。而且蘇昱雖然沒有明說,菀茗也感覺到了幾分,皇兄希望她能看住衛氏,莫要讓其興風作浪是一點,而最重要的是在沈氏謀反時,衛氏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沈氏謀反是遲早的事,只是其根基太深,不可輕易拔除,因而不能輕舉妄動,只待其坐實了策反之名,便可一舉拿下。而若能控制衛氏與沈氏的交往,甚至將衛氏收為皇家的棋子,那勝算便可至少再增三成,菀茗,你可懂?
這是蘇亦說的原話,當時的菀茗還有些忿然,而心下卻也明了,這是她的責任,無法推托,也推拖不得。
對于菀茗這樣一個被衛府提防著的女子來說,要想影響到衛府的動向,從這些女眷間的事入手無疑是最簡單的。想到這里,菀茗便點頭道:“好吧,你帶我去看看?!?
溫月寧看了看準備起身的菀茗,又看了一眼蘇燁,而后道:“我想,在這之前,你們談談,我先回避。”
“吱呀”一聲,溫月寧掩門出去了,菀茗并未看蘇燁,垂首盯著已然涼透了的半盞茶,淡淡道:“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