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和尚，李芬驚喜交加，小燕子似的撲上去，一把摟住師父的大腿，仰臉喊道：“老衲師父。”

“李三。”

老和尚樂呵呵抱起李芬，掄兩圈兒放在地上。

“老衲師父，我叫李芬，不叫李三，上次我不該糊弄你老人家，徒兒在這里給師父賠不是了。”

李芬誠實地仰臉看著師父，連珠炮似的道出原委：“老衲師父，我上次沒告訴你老真名兒是怕你老告訴我爸媽，要是我逃學的事兒被他們知道了非打斷我的腿不可。可是，你老走后，我很后悔，不管怎么著也不該說謊是吧？學堂里先生說過，說謊的孩子是壞孩子，師父你老千萬別不認我這徒弟了啊！”

“呵呵，李三啊，你這么聰明懂事兒怎么是壞孩子呢？再說了，你本來就是老三呀。”

“你老怎么知道的？我跟兩個姐姐排行是老三，可在小子里面我就是老大呢。”

李芬老實地糾正。

“你這娃兒，真是一根筋，老衲我天天在你們這里轉悠，村里誰家門口朝哪邊開，家里幾口人，啥事兒瞞得過我呀？”

老和尚點著李芬的小腦瓜，親昵地說。

李芬看著老和尚，忽然一臉認真地問道：“老衲師父，跟你老商量個事兒行不？”

老和尚低頭看著孩子天真無邪的小臉兒，笑著問：“啥事兒啊，你說吧。”

李芬想了想，摸著后腦勺上的小辮子，小聲說：“求求你老把我的頭發也剃光了吧，我也想出家當和尚。”

“為啥呢？”

這回輪到師父反問了。

“好一心一意跟你老學武功啊，嗖嗖地在水面上跑，刷刷地上樹，刀槍棍棒啥都會耍，就誰也不敢欺負我了。”

李芬極認真地回答。

“哈哈哈……”

老和尚看著李芬，笑得前仰后合。孩子被師父給笑毛了，不知道是自己說錯了什么，還是師父本來就愛笑。

等老和尚笑夠了，不笑了，李芬這才怯生生地小聲問道：“師父，我這樣兒不對么？”

“對，對。當然對啦。可以跟師父似的一天到晚無憂無慮的，想干啥干啥，想去哪兒去哪兒，自在的很吶！”

“那……那，那你老還笑啥呀？”

孩子忽閃著大眼睛不解地問。

老和尚一本正經地說：“傻孩子，學武功不一定就非得當和尚。你如果真當和尚，你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肯定不同意。”

“為啥呢？”

李芬還是不明白。

“嗨，嗨。你這孩子，咋還一個勁兒刨根問底兒呢？再刨，我可又走了哦。”

說完，就做出要走的架勢。

“別別別，師父，我不問了還不行么？你老這就教我功夫好嗎。”

李芬拉著師父的衣襟，可憐巴巴看著老和尚那張陰晴不定的臉。

“好，好。你這小鬼頭，忒能粘人咧。不過……徒兒啊，你跟我學武藝，必須約法三章。”

“行。你老說吧，別說三章，十章八章都行。”

李芬仰臉看著師父，眼睛一眨都不眨。

“好。你聽著啊，這第一，學會武功不許恃強凌弱，欺軟怕硬；第二，為人要謙卑，不許夸夸其談四處炫耀。要記住天外有天，強中自有強中手，到啥時候也不能爭強好勝逞能；這第三呢，就是做人要行俠仗義，多做善事，不做壞事。記住了么？”

“記住了。老衲師父。”

“都記住了？”

“都記住了。可是……”

“可是什么？”

“不懂啥意思！”

“不懂沒關系，只要記得就行，等你長大了自然會明白，徒兒將來不管你有了多大的成就都要記得這三個要求，知道嗎？”

“嗯！知道！”李芬鄭重地點點頭。

“那好。你重復一遍我聽聽。”

“哎。”

李芬老實地答應，扳著手指頭，一二三點，竟然復述得一個字都沒錯。

“行啊李三，一遍就能記住，你小子挺神啊！”

老和尚還是喜歡叫這個古靈精怪的徒弟李三。李三嘿嘿直笑，自己也奇怪，平時念書時好像真沒有現在記得準記得快呢。

李三小大人兒似的雙手抱拳一揖到地，“謝老衲師父夸獎。”

“師父就師父了，怎么還整出了老衲師父？”

“你老不是老叫自己老衲嗎？”

“哈哈……”

老和尚被李三逗得前仰后合的：“你這孩子太鬼頭了，我們出家人，稱自己都是老衲，那哪是名字啊，你這孩子可逗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