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云際法師這一副愛答不理的態度,李鴻章顯然是被激怒了,收起飛鏢,‘啪’地一拍桌子,怒吼道:“老禿驢!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說,李三他人藏在哪兒?”
聽著李鴻章氣急敗壞的怒吼,云際法師眼皮都沒抬,嘴里邊嘰里咕嚕念著經,一只手五指并攏豎在胸前,另一只手繼續飛快地轉動著念珠,仿佛屋里就是他一個人一樣。
李鴻章見狀越發地生氣,大喊一聲:“來人吶!把這個老禿驢給我抓起來!先打二十大板!”
話音未落,就聽院門‘嘩啦’一響,瞬間從外面涌進來百十個官軍,領頭的正是那督查大統領劉七。幾乎與此同時,云際法師的禪房里也沖進來一個人,單薄的身子緊緊護住云際法師,沖著李鴻章厲聲說道:“慢著,李大人,我說你還講不講點兒天理呀,既然你要找的人是我李三,干啥為難我師叔哇?欺負他年老體衰是咋地?”
“燕子李三!”
見到李三,李鴻章一聲驚呼。接著,揮手喝退劉七和他的手下:“都給我退下!”
李三撇撇嘴,用仇視的目光看著李鴻章,淡淡地說:“我說李大人吶,我不是把官印已經還給你了么,咋還不依不饒哇?”
見李三對他這個態度,李鴻章并不生氣,反而微微一笑,用那種長輩對待小輩的口吻親昵地說:“你這孩子,別老用這種仇恨的眼光看著我好不好?我真的有許多話想跟你聊聊呢。”
“那就聊吧,李三我洗耳恭聽。”
李三一邊說著,還用手揪起一只耳朵對著李鴻章。這動作太滑稽了,逗得李鴻章哈哈大笑。心里邊對李三是越發地喜歡,這不整個一開心果兒么?如果能把他留在身邊,真是天上難找地上難尋的好事呢。這回呀,說什么也不能再讓他溜號兒了。想著,起身上前一步,伸手抓住李三的手腕,暗中單膀較勁,可臉上仍然笑模呵呵地說:“小李三兒,你敢跟著我再回總督府么?”
“嘁,有啥不敢的呢?你那里又不是龍潭虎穴吃人的狼窩。”
李三面帶嘲諷,嘴上說著話兒,胳膊上也是暗中運氣發力,那只被李鴻章抓住的手腕霎時堅硬如鐵,李鴻章頓覺虎口一麻,‘啊’地一聲松了手。為了掩蓋自己的失態,隨即吩咐那跟他一塊兒進來的貼身侍衛:“走,回總督府。”
李鴻章和那侍衛倆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禪房。到門口,回頭見李三一直站著沒動,李鴻章隨即嘴一撇譏諷地說:“怎么樣?小李三兒,還是沒那膽量跟我一起回總督府,對吧?”
“錯。”
李三面色一凜,兩眼盯視著李鴻章,只吐出硬邦邦一個字。
李鴻章見狀再次用話激他:“你敢跟我走為啥不動窩兒呢?”
李三看一眼門外,仍然冷著臉說:“讓我跟你走可以,必須先把你手底下那幫狗領回去,別咬著這寺廟里的菩薩。”
李鴻章一愣,看看侍衛又看看劉七,低聲問:“怎么回事?”
“我們怕大人您……”
劉七討好地看著李鴻章囁嚅著。
“滾!都給我滾!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李鴻章怒沖沖吼一嗓子,隨即就聽‘噗通、噗通’從墻頭上、房頂上跳下來幾十個總督府雇用的武林高手,加上院子里的官兵,一共有百十號人跟著劉七蔫吧溜秋兒撤出了大悲院。
“這回可以跟我走了吧?”
李鴻章急不可耐地催促。
“不行。”
“你還要怎么著?”
“我跟你走以后,你得保證我師叔云際法師不受傷害才行。”
“沒問題。”
“你敢保證么?”
“保證。”
“那就好,但愿你不要食言。”
李三還不放心,出了禪房前后左右又查看一遍,見確實沒有埋伏了,這才回禪房拜別云際法師。
云際法師戀戀不舍地拉著李三的手,再三叮囑他道:“李三吶,自己一個人到了那里一定要謹慎小心吶。”
李三聽了鼻子發酸,但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還故意咧嘴一笑,貌似輕松地說:“放心吧師叔,我知道該咋辦。”
云際法師還是不放心,但礙于李鴻章和那個侍衛在跟前沒法兒說別的,遂拉住李三的手把他送出禪房,到門口輕輕拍了三下他的手背,然后抬頭看了一下天,接著轉身背著手進了禪房。李三莫名其妙地看著云際法師,不知道老人家什么意思,追過去還想說句啥話,身后李鴻章的侍衛發話了:“李三,還磨蹭嘛呀?還不趕緊走。”
李三無奈,最后看一眼云際師叔的禪房,大聲喊一嗓子:“師叔,我走了,你老要多保重啊。”
說完,跟著李鴻章去了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