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一聽他一直苦苦尋找的云際師叔竟然被抓坐牢,心中非常難過,一再追問石敢當:“大師叔師父,您會不會看錯人吶?”
石敢當安慰他說:“我也希望那布告上的人不是云際法師,咱們到天津打聽打聽再說吧。”
倆人心急火燎一路疾行,到了天津城,他倆馬不停蹄徑直奔了大悲禪院。跟院里的僧人們一打聽,證實了那布告上畫著的正是云際法師。僧人們還告訴他倆說:“云際法師此次被抓實在是太冤枉了,就因為枕頭底下有一只燕子飛鏢,就被誣賴成紅巾軍首領,聽說還要押送京城開刀問斬,這也太不公平了,天理何在呀?我們準備聯名上書總督府,為他老人家洗清冤屈。”
幾個和尚還在你一言我一語絮叨著,可石敢當和李三已經無法平靜了。尤其是李三,小臉一紅一赤的,緊咬著嘴唇,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石敢當輕聲叨咕一句:“如今這官府濫殺無辜,真是太可惡了。”
“可不是,昨天謝干爹說,滄州府連鐵匠鋪的鐵匠都給抓了去,說是要找那打制燕子飛鏢的人呢。”
李三這么一說,石敢當立時顏面一凜,幽幽地說:“不知道為咱打制燕子飛鏢的謝大叔被抓了沒有?”
李三沉默著,沒言聲兒。石敢當又重復一遍,他這才‘激靈’一下,緩緩地回答:“應該沒事兒吧?早晨起來我還看見謝大叔在對面兒小吃攤喝老豆腐呢。”
“哦,沒事兒就好哇。”
“可眼見這些狗官們這么折騰也不是個事兒哦。”
李三低著頭,耷拉著眼皮,一臉愁云慘霧。石敢當看他一眼,安慰道:“別擔心,咱們再想想辦法。”
“不。大師叔師父。”
李三抬起頭,又恢復了往日的無憂無慮,目光灼灼地看著石敢當,異常平靜地說:“大師叔師父,這一路上我都想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就該拿得起放得下,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已經長大了,這事兒既然由我而起,我就該把這件事兒的后果擔當起來。師父,把那個破官印給我吧,我這就給那狗官李鴻章送回去,讓他放了云際師叔和那些無辜的老百姓。”
“你……”
“我是說真格兒的呢。”
李三說的是一字一板,一本正經。石敢當訝異地看著他,忽然感到這個孩子似乎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成熟了,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石敢當贊許地看著他,心中頗感欣慰。李三見大師叔沒有反對,越發底氣十足。自信滿滿地說:“大師叔,您真的不用為我擔心。我都這么大了,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石敢當疼惜地拍拍他的肩膀,幽幽地說:“嗨,我倒不是擔心你,我是怕那些狗官說話不算數,咱把官印給了他,他不放人,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真要是那樣的話,咱可就白瞎了。”
李三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攥緊拳頭說:“放心吧,大師叔。反正東西在咱手里攥著呢,他不放人我就不撒手。我早想好了,那些當官兒的都惜命,大不了我就跟那李什么章同歸于盡。”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就算你不怕死,我還不干呢,不用說一個直隸總督,就是皇帝老子的命,也不如我的李三值錢,孩子,千萬別著急,咱爺倆再好好琢磨琢磨。”
石敢當擺著手,不讓李三再說下去了。拉著他蹲在墻根下,倆人頭抵著頭,認認真真商量起來。行動方案定一個推翻一個,反反復復幾個來回,最后決定還是師徒倆一塊兒去總督府。
到了總督府門口。沒等倆人走到跟前,就過來四個背著長槍的看門衙役。四個人一邊稀里嘩啦擺弄槍栓一邊圍上來,厲聲喝問:“溜溜唧唧,干嘛的?”
石敢當斜乜他們一眼,慢條斯理說:“找你們總督大人。”
打頭的那個衙役一聽他們要找總督大人,立刻把嘴一撇,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著他們,陰陽怪氣地說:“你說嘛?見總督大人?就你們倆這小樣兒?”
“我們倆樣兒不好么?可我聽說,你們那個什么總督大人盼我盼得眼都綠了。”
李三胸脯一挺,一邊說著話兒,撥開擋在身前的長槍,抬腿就往里走。
“站住!”
領頭的衙役大聲嚷嚷著,順手把槍托橫在李三胸前,兇神惡煞威脅道:“小子,我看你真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哈,再往前走老子可就不客氣了!”
李三沒理他,抬手輕輕一推,那人猝不及防‘撲通’一下坐在地上,摔了個大屁股蹲兒,手里的槍也甩了出去。李三趁機一跳就從那人身旁跳了過去。其他那三個人見勢不妙,叫著號兒蜂擁而上掄起槍托就朝兩人打來。石敢當不慌不忙從上面用兩臂左右一擋,李三則在下面來一通掃堂腿,幾個人立時都趴在了地上。屋里面那幫衙役一聽外面打起來了,也一窩蜂地沖了出來。此時石敢當和李三背靠著背,握緊雙拳,馬步蹲襠站定擺好迎戰的架勢。
正在這時,就聽樓上傳來一聲威嚴的喝問:“何人在門前喧嘩呢?”
接著,就聽一個娘們兒唧唧的聲音說:“回大人,樓下有兩個鄉下人,說要見您。”
“是么?讓他們上來說話。”
“喳。”
石敢當小聲囑咐李三:“三兒,小心他們耍花招。”
李三答道:“放心吧大師叔,我這兒盯著他們呢。”
師徒倆說著話兒,眼睛始終警惕地梭巡著四周的動靜,李三還下意識地摸了摸懷里的燕子飛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