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見黃蓮圣母也支持自己在這塞外蠻荒之地種植蕎麥、莜麥和大豆的主意,頓覺心中有了主心骨兒。想自己孤身一人來到這里,真要把這里的老百姓都帶動起來種糧食,不但山寨衣食無憂了,老百姓都吃喝不愁更會念自己一個好兒,這樣一來自己就徹底在這里站住腳跟了。想到這里,李三心里充滿了希望,但隨即又擔憂起來,這么大面積的播種,這種子到哪里去弄呢?當地老百姓是不是認可?還有購買糧種的錢也不是個小數目。
千頭萬緒,剪不斷理還亂,李三思來想去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了。躊躇之中,他覺得還是找個當地人商量一下為好,于是下山去找吳老爹。畢竟老人家祖祖輩輩都是在這里土生土長,又有多年在當地種莊稼的經驗。
到了吳家,往土炕上一坐,李三開門見山把自己準備從關里運來一批大豆和蕎麥、莜麥種子,幫著這一帶老百姓度過饑荒的想法一股腦兒說了出來。他動情地說:“大叔哇,我在老家也是種地的出身,我知道種啥不長啥的滋味兒有多難受。我觀察著咱這塊地方土質干旱缺水,冷的時間長,最適合種這些生長期短的莊稼了。”
吳老爹一聽李三要幫這里的老百姓籌集糧食種子,非常激動,立刻伸出大拇指,顫抖著聲音說:“大侄子,你真是個大好人吶!俺們這疙瘩去年莊稼歉收,甭說糧種,連稀粥都喝不上了,你要是能給大家淘換一點糧食種子,那可幫了俺們的大忙啦,遇到你這個大恩人,老百姓就得美得家家燒高香啊!”
李三笑了笑說:“大叔言重了,李三只不過是想為老百姓辦點事兒,再說也給我自己找點兒事兒干,只要大家伙兒都樂意我就挺知足了。”
吳老爹聽李三這么一說,心情更加激動:“大侄子,難得你這么留意,把俺們這疙瘩的土質都琢磨透了,其實俺也體會出來了,今年,俺們這疙瘩方圓幾百里內都受了蝗災,秋莊稼顆粒無收。還就是蕎麥和莜麥有收成,大豆也行。俺仔細看過,每次過蝗蟲,蕎麥地里很少有動靜,俺估摸著蝗蟲那玩意兒可能是忌諱蕎麥。”
“對呀,那不是更好了么?只是我不知道這老百姓愿不愿意種呢,因為那蕎麥面不怎么好吃呢。”
“哈哈,好吃,那大米好吃,可咱這地里長不出來呀。”
“也是哈。”
“大侄子,這種地的事兒啊你就不用操心了。俗話說,人勤地不懶,只要肯吃苦,勤鋤勤耪,別讓草把莊稼苗吃嘍,肯定能獲得豐收的。”
李三聽吳老爹這么一說,心里立時有了譜兒。倆人又聊了一會兒別的,李三遂告辭回了山寨。
到山寨以后,李三把自己的擔憂以及糧種運輸等,一樁樁一件件應該做的大事小情兒,又跟黃蓮圣母在一起認認真真地計劃了一下。說到買糧種的錢,黃蓮圣母說:“這點兒錢還真不用犯算計。”
李三疑惑地看著黃蓮圣母,剛開口要說啥,黃蓮圣母微微一笑,說:“春天的時候,我回了趟滄州老家,把你謝干爹的客棧賣了,再加上我自己的一些積蓄,買個萬八千斤的糧食種子應該不成問題。再說了,實在不行咱還可以找幾個大戶人家,讓他們出點兒血,這樣一湊吧老百姓那點兒糧食種子還算個事兒么?”
李三點點頭,看著黃蓮圣母,心里翻江倒海又回憶起當年自己在滄州學藝,謝干爹夫婦真是把自己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的,千般照顧,萬般寵愛。只可惜,自己尚未回報,干爹干娘就雙雙命喪洋人和清軍的槍下。唉——,李三鼻子一酸,趕緊扭過臉去,用手背抹去悄然滑落的淚滴。
此時此刻,想想一個個逝去的親人、朋友,再想想自己眼前的處境,李三心里越發地糾結郁悶。細想那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啥時候能夠自己想干啥干啥,想去哪兒去哪兒,自由自在地出一口氣兒啊。啥時候這窮苦的老百姓能夠不為吃穿發愁,不被惡人欺負,那天下可就太平了。此時,他比任何時候都向往過幾天太平的日子。
黃蓮圣母見李三低頭不語,知道他又想起了過去的事兒傷心了,這個李三也太重感情了。想到此,黃蓮圣母笑了笑,說:“三兒啊,啥事兒該放下就放下吧,如今這社會就是個這德行,朝廷腐敗的就像個大爛倭瓜,早晚有破的時候,但那不關咱的事。眼下咱們老百姓就是魚幫水,水幫魚,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讓窮人少受點兒罪比啥都強。”
“媽。”
李三感激地看著黃蓮圣母,感覺她每句話都說到了自己的心里頭,她就是自己的主心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