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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和聶勇學習了一年的循環經濟，卻總是感覺這個經濟學的分支像一個蒙住面紗的女郎，看不真切。女郎是美麗的，充滿了魅力。但要登堂入室，取下面紗看個究竟，他們卻感到乏力，感到困惑。

王根生老師為他們教授《生態經濟學》這門課，指出，循環經濟本質上就是生態經濟，就是運用生態學規律來指導人類社會的經濟活動。經濟活動包羅萬象，形形色色，但生態學規律有其自然科學的特性，是可以進行研究和總結的。王根生的話讓張浩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但這生態學的規律研究起來，應用起來也是浩繁復雜。每一種社會應用，都是一門學問深厚的科學。就單說將廢舊的鋼鐵重新加以運用，這里面也有說不清道不盡的技術難題和應用技巧。如何能使廢物利用和生態學結合起來，變廢為寶，保護環境，讓環境清潔，讓人類獲利。在技術上美國和歐洲處于領先地位，就連王根生、黃源淵這樣的經濟學泰斗都只能跟在別人屁股后面跑，學習別人的先進經驗，更不要說像張浩和聶勇他們這種中國的年輕學子了，他們要在研究上有創新，簡直是不可能的。張浩沉浸在循環經濟的海洋里，日復一日地修煉。就像武俠小說里一個練武功的人琢磨深厚的武學秘訣一樣，練功者也許還有一本獨到的功夫秘笈，而張浩卻只能是抓住一本算一本了。他讀王根生推薦的美國同行的文章資料，研究美國如何將廢物垃圾用來發電，獲得清潔能源。可是，技術上的關鍵環節、最緊要和關鍵的步驟資料講得含糊，實際操作起來肯定是不行的。如果不能運用到實踐，那么循環經濟便是一堆草稿紙，毫無用處。

因為這是一門新興的科學，政府是加以扶持的。中國要在本國循環經濟上做出成績，必須政府主導、企業參與。張浩他們所在的研究室迎來了一個政府代表團，他們的要員下來參觀考察，考察實驗室的凈化環節。實驗室里有一個研究模式是利用廢舊鋼鐵生產可用鋼鐵，工具是一個模擬的小型電弧爐，整個工藝過程是按照美國標準，其中一些環節是中國自有技術。小王老師是這套設備的負責人。如果要投入工業生產，可能還是要進口美國的設備，但如果我方科研人員能摸索出技術細節，對掌控生產、生成合格優質成品鋼也是非常必要的。小王是這方面的專家，張浩是追隨他攻關的得力干將。這次是張浩準備了PPT資料給政府的人員進行講解。

張浩侃侃而談：要中國像美國和歐洲一樣對廢棄物回收形成產業鏈，成為國民經濟的重要一環，必須由政府干預。政府根據本國實際情況制定相應的法律法規，強制企業實施，企業類型包括國企和民營企業。而對一些立法也不能夠解決的問題，政府可以采用一些政策獎勵、稅收優惠的調節杠桿，對新產業企業進行扶持和發展。新產業是一個世界性的發展趨勢。中國在過去一張白紙，雖然起點低了一點，但一張白紙上可以描繪更好的圖畫。可以跟蹤學習國際最先進的方法和技術，一開始就采用高科技新方法。而和國外學者進行交流，派遣我方人員去美國和北歐一些循環經濟發展得比較好的國家考察、學習也是必要的。

張浩的講解獲得了政府代表團的一致好評。小王科研能力強，但他的口才還不如張浩。張浩對一些問題自己也不是摸得很透，掌握得也不是很好，但他“半壺水晃蕩”，講出來還是那么頭頭是道。王根生介紹說這是本研究室的應屆博士生，才加入團隊一年。政府團里一個年過半百的資深人士走過來拍拍張浩的肩，說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張浩很謙虛地笑笑，他抬出小王的名號介紹給這位老師，生怕自己搶了小王的風頭。他這樣做是對的。聶勇在一旁看得心癢癢，他于是也出動了，對張浩沒有談到的問題作了一個比較全面的補充。他的表現也很好，王根生投來贊賞的目光。

經濟學的繆斯之神向張浩他們展開歡迎的懷抱。本土的土博士要向洋博士們發起進攻，學習他們，超越他們。張浩的研究一遇到瓶頸，他就多方尋找資料，在網絡上尋求高人指點，力圖把難題攻克。他知道，學問的彼岸永遠在水一方，自己“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學問和愛情一樣有多種境界。自己一個年輕博士生，目前只能算作“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斷天涯路”的初級階段罷。就連王根生老師，他也不會認為自己已經達到“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層次。一生窮經皓首，卻見學問的殿堂里幽深曲折，越研究似有越多不解，越知道得多就發現自己還知道得太少。“人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師徒相傳，輩輩代代，無窮盡也。

少年張浩初生牛犢不怕虎，昂首走在求學的道路上，一路看著美麗的風景，一路欣賞。他有時還文學氣地寫一點詩篇，用漂亮的美術字謄寫下來，作為花絮貼在實驗室后面的文化墻上。引得眾人觀看、評論。王根生有一回看了，竟然也興趣盎然地續寫了一首。也是按照《玉堂春》的格律，有點類似于“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的意思。上了年紀的中國知識分子，對國學都是十分推崇的。而對年輕學子的要求也希望學子能天真爛漫、生動活潑地學習，而不是讀死書的“苦大仇深”者。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詩歌固然和循環經濟學沒有什么直接聯系，但詩歌的意境足以精妙到可以形容經濟領域。經濟領域也是人的活動，凡人的活動，都可以成為一門藝術。而是快樂地、按照自己興趣地鉆研學習，就能成為一名藝術家。藝術家是不會浪費時間在無聊的地方，全身心醉心于自己的研究中。春華秋實，是自然規律，藝術家們也一定能收獲到自然賜予的果實。

R大的賢進樓是一棟氣派的建筑。張浩經常到里面的報告廳聽學術講座，本專業的知名人士講座他當然不會放過，有時也和楊蘇一起聽一點文學講座。楊蘇認識了劉艷后，也伙同她來聽過講張愛玲的講座。女生都喜歡張愛玲，而講張愛玲的這個男人，他稱自己是張愛玲的男朋友，不知夠不夠格，但足以見其癡迷程度。一個大男人談起張愛玲的細致入微，真讓人感動。劉艷聽得聚精會神，賢進樓洋溢著的書香氣息讓她激動得落淚。老師講《更衣記》，她脖子伸得老長，看著投影出的張愛玲身穿改良旗袍的倩影。她覺得她也懂一點張愛玲了。而讀懂她是文學院學生必備的功課。

R大博采眾長，尤在文科中見長。到處可見的留學生身影，由于經常有而變得很普通的和國外著名大學的交換學生計劃，讓這個大學飄揚著人文之美，充盈著薈萃中外的豐富內涵。而由于地處祖國的首都，更多了一份各種文化的混搭之感。身處其中的學子都愛它，以它為自己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