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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在水一方(A)

A

聶勇最近有點不是很好受,他的驚雷和他分手了。其實他一直對驚雷很一般,可有可無的。但由驚雷提出來分手倒讓他心里有點沮喪。驚雷拋下話,十個博士九個壞,再也不找博士了。后來,聶勇發現了驚雷的秘密,在校門口有一輛豪華閃亮的小轎車停在那里,司機席上坐著一個男人。雷蕾和那個男人說了幾句話,很熟練地拉開車門,坐到了旁邊的位置。車子一溜煙地跑了。聶勇咬著牙,把手握成拳頭在墻上擂了一下,好個你雷蕾,找了大款,就把我拋在腦后。我也去找個女大款,氣氣你!

聶勇要找個女大款并不是說著玩的。他在周末晚上換上名牌的休閑衣服,挺昂貴的T恤和休閑褲,到三里屯酒吧一條街去碰運氣。那條流光溢彩的街上泡吧的女人很多都是富婆,說不定就會遇上一個。他還帶著張浩和任慧來開開眼界,可這兩個家伙感情生活飽滿、學業進展順利,來玩了一次就再也不來了。聶勇是有企圖的,所以還是每周從學校趕到三里屯來。他固定時間固定地點在同一個酒吧,在酒吧里混個眼熟,連跳艷舞的女郎都認識他了。

有一天,真讓他遇見了一個女人。女人獨自一人,穿戴得珠光寶氣、艷光四射,手里握著杯粉紅瑪麗,不時懶懶地喝一口。她慵懶的神態、顧盼左右的動作正顯示出她內心的寂寞和孤單。她有望著不遠處的聶勇,用她那茫然的目光。聶勇注意到她了。他已經是第三次看見她坐在相同的角落里喝悶酒,沒有同伴,一個人。聶勇終于在第四次看見她時走了過去,和她搭訕。在昏暗的燈光下,聶勇打量著女人,女人擦脂抹粉,濃妝艷抹,看不出年齡,可能只有20出頭,但濃妝把她顯得有點老態。聶勇叫過侍者,給女人要了一份小點心。女人拈了一塊桂花糕,想想,沒有吃,又放下了。聶勇很瀟灑自如地介紹自己,他打出他高智商的博士頭銜。女人聽說后果然有點傾慕,她的眼光柔和了許多,告訴了不少自己的事。

原來這個女人叫劉艷,是個被香港富商包了的“金絲雀”。富商每年來個一月半月的,剩下的時光就是她一個人過。富商是個精力充沛的老頭兒,待她很好,為她買了豪宅名車,還按時給一筆寬綽的生活費。她原先是個歌廳里走場子唱歌的女郎,現在沒有工作了,一天到晚也比較無聊。這個女人的情況出乎聶勇的預料之外,但看著女人眼里對他頗有點好感,他不知怎么又不忍心離她而去。他和她呆了一晚上,談得很投機。劉艷說自己也想來上大學,用老頭兒的錢鍍鍍金,以后和他分開后也好找一個好點的工作。她喜歡看小說,想學中文、文秘之類。

談到讀書,是聶勇的長項。他說一切包在他身上,去問問R大的成人教育學院,劉艷可以去讀。聶勇喜歡愿意讀書上進的女孩,他們一下拉近了距離,兩個人親熱起來。

晚上劉艷開車送聶勇回學校。她記下了聶勇的電話。女人對他還是有點防范,他們彬彬有禮告別了。女人就宛如在水一方,看得見卻摸不著。

聶勇想這樣的女人不過是個二手貨,輕佻地認為玩玩她還是可以的,不動真情就得了。有了劉艷,他的BJ生活又多了一層內容,他一向喜歡百花叢中偎紅倚翠的感覺。有一陣因為忙沒有去酒吧了,過了一陣,劉艷找上門來了。她來學校,換了裝束,看起來真像個女學生。頭發拉直了,用了一個白色的發箍。一身淑女屋的白色夏裝,腳上是一雙平底白皮鞋。她素凈又大方的打扮,看起來如同出水白蓮花般清麗,又如校園里小白楊一般亭亭玉立。張浩和任慧眼睛都看直了,聶勇很自豪。劉艷是個很能出彩的女人。

劉艷迷上了R大的學習氛圍。她是認真來學習的,不是來釣帥哥。她就讀文學院的成教班,還申請了一個床位,正式住了下來。學習古今中外的名著,讓她的生活充滿了菩提樹、夜鶯鳥般的詩情畫意。她喜愛圖書館,如饑似渴地讀著自己喜歡的書本。她其實很聰明,也有幾分才氣。她以前自學聲樂,還會彈鋼琴。她和聶勇熟識了,聶勇去看過她的家。她的家里充滿了她傍的那個老頭兒的氣息。老頭兒的大幅照片放在客廳里,臥室里,衣帽間掛著老頭兒的衣服,連浴室里都有一塊男用的大浴巾。聶勇覺得很不舒服。他不可能在這個環境和心愛的女人發生關系。他極力勸說劉艷離開這個老家伙。

劉艷說,他畢竟對我有恩。他為我花了不少錢,說好要陪他幾年的。劉艷沒說是幾年,其實老頭兒是個狡猾的老狐貍。他為劉艷買的這房子,是用貸款方式的,十年,劉艷得陪他十年他才把房子錢付清,贈與劉艷。而給劉艷的車,也是他公司里眾多車輛中用得半舊的一輛,說來還是輛寶馬,送出來也有面子。聶勇是個沒有經濟實力的窮博士,他怎么能和老頭兒抗衡?劉艷垂下了眼簾,她對聶勇的愛是一份無望的愛。她賣了自己十年的青春,而今只才過去了一半。

她不敢想將來。眼前讀書帶給她一份新的生活。她埋首于小說中,獲得很多樂趣。她愈來愈沉靜了,眼眸里帶著沉思的色彩。她和楊蘇、李小冉比起來也差不多,不比這些R大的正牌生差什么。聶勇找到了這么一個寶貝,把她移植到R大的土壤里。她就像一支扦插的植物,在適宜的地方煥發出新的光彩。她想,自己讀書,等待聶勇畢業工作,兩年后就和老頭兒分開,接過他的房子自己付貸款。其實,要開始一份新的生活真的很難?,F在連正規本科生在BJ城都找不到工作,何況她這種成人學歷?沒有老頭兒的生活費,自己只能是餓肚子。

回她的家鄉湖南嗎?已經出來闖蕩這么多年,漸漸淡忘了故鄉。何況聶勇也不會去那種窮地方。劉艷實心腸地愛上了聶勇,倒在聶勇身邊很莊重,沒有一點親昵的表示。她覺得如果不能和老頭兒徹底分開,給聶勇一個完整的自己,那么一定不能去引誘聶勇。聶勇和她就好像普通的談得來的朋友,卻并沒有突破男女的界限。

聶勇漸漸愛她愛得深了。她很乖巧的性格,她動人的歌喉,她看完《復活》、《茶花女》這樣的小說后眼睛里含著的晶瑩的淚光,這一切都說明她是一個多么可愛的姑娘,只是誤入歧途而已。聶勇沒法負擔她的一切費用,只得讓她這么過著。而劉艷也在變化,她開始變得節儉了起來。她不再買貴重的衣服和化妝品。她跟著楊蘇她們學,去西單淘便宜也好看的學生裝,用網上推薦的成本便宜的自制面膜,她和楊蘇、李小冉成了朋友,但她始終保持著一種神秘感,楊蘇她們并不知道她的“金絲雀”身份。她也諱莫如深。聶勇只簡單地告訴別人她爸爸供給她生活,讓她來R大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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