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樓梯，李冉躡手躡腳地往上走，生怕驚動了什么。她又轉念一想，這么小心翼翼干嘛，樓里又沒有人。跟白天一樣，走就是了。陰森森的辦公樓里回蕩著李冉的腳步聲。

田新的辦公室不大，門虛掩著，窗外的月光在辦公室的地上投射出一方斜長的影框，李冉輕輕推開辦公室的舊木門，感覺到門后有一種力量在抵抗著，發出了“吱吱呢呢”磨擦聲，“咚”的一聲，碰倒一件不重不輕的什么東西。李冉用手電照了一下門口，門后干干凈凈，什么也沒有。奇怪了，明明感覺什么東西倒了。

屋里靜地出奇，墻上的石英鐘“咔咔咔”地記錄著每一分每一秒，時間指向11點22分。李冉找到門口的電燈開關，“啪”按了一下，停電了？不會吧，下午來的時候還用插座給對講機充過電呢，晚上怎么跳閘了。李冉苦笑一聲，轉念又想，這樣也好，或許能發現白天搜不到的有用的線索。

李冉再次觀察這間來了無數次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以前是萬方總經理的，后來總經理搬到一樓，這間辦公室就調給銷售部了。辦公室內整潔有序。辦公桌上擺放著很多靈巧的裝飾物，還有一支創意筆筒，一打文件或書本樣的東西還堆在一側。旁邊的黑色書櫥，透著櫥玻璃的反光，里面整齊地碼著大大小小的書，使整個辦公室里多了一片文學氣氛。沒有任何異常情況。

李冉發現桌上的鼠標下面壓著一張白紙。李冉湊過去，用手電照了一下。白紙上用黑筆赫然寫著一個“惡”字，筆跡很拙劣，像是出自小學生之手。白天沒注意到有這個紙啊，李冉正在思忖間，忽然“咕咚”一聲，一串氣泡從墻角的飲水機里躥騰上來，半桶純凈水一陣翻騰。在這樣靜謐的環境里，任何聲音都能讓人驚出一身冷汗來。一排的沙發下面，還有一雙拖鞋，看來田新就是在這個沙發上過夜。

李冉覺得有點累，打開旁邊斜放著的一個收縮椅，慢慢坐了下來。

在這個角度能看到窗外的明月，隱隱約約的星星。周圍還是死一樣的寂靜，坐在這里仿佛置身于一座遠古的城堡里，到處是四通八達的門，門上栓著厚重的鎖鏈，一切被城堡的國王控制著。氣氛有點壓抑。

墻上的鐘擺噠噠噠地走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正想著，忽然，頭頂的日光燈亮了幾下，徹底地黑被光一照，就象夜空中的閃電一樣刺眼，李冉忙用手擋了一下光線，燈亮了，哦，來電了。

辦公室里一切鮮活起來。

日光燈下，李冉面容嬌白，眉頭緊縮，一條牛仔褲更顯得細腿修長。如果不做警察這個行當，李冉說不定真的能當上職業模特。美麗可以改變氛圍，四周的一切也因為李冉的到來，不再那么冰冷，顯得溫暖俏麗些。

李冉欠起身子，重新打量四周，燈光一照，膽子也大了起來。她看了看案發時田新的死亡位置，就在辦公桌前面的挨著沙發的一塊空地。李冉努力地猜測案發時到底在這間辦公室里發生了什么。各種假設，各種猜測，各種懷疑，在李冉面前像放電影一樣重現了一遍。

睡夢中，田新被人從沙發上揪住頭發拖到地板上，被害人拼命掙扎反抗，但不是兇手的對手，不對，不對，現場沒有搏斗痕跡，兇手也沒有使用過兇器。田新是因為極度的恐懼，可是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李冉正沉思默想著，忽然聽到樓道里傳來箱子磨擦地面的聲音——“呲呲呲……”，聽起來是用力推著一個很沉重的箱子前行，在空空的樓道里回蕩著。

李冉忽然覺得額頭一陣發顫，誰在這里啊？她呆在那里，努力睜大眼睛向看到辦公室外光線照不到的地方，又生怕會有陌生而恐怖的面孔突然出現面前。

聲音忽然停了。說停就停，樓道里再沒有任何聲響。

作為一名警校畢業的高材生，李冉很快理清了自己的思路，自己告訴自己，我是來破案的，難道就這樣被嚇到嗎？想到這里，李冉一個斜步就靠在門旁邊，探頭往外張望，樓道里還是黑咕隆咚的，樓道的東側和西側的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其他的辦公室門都緊閉著，看不到一絲光線，沒有任何可疑的聲音。

“誰，出來，我是公安局刑偵處的。”李冉喊話的嗓門很大，也是想通過聲音來給自己壯壯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