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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阿花阿果

  • 亂世飛紅
  • yuxue850211
  • 5330字
  • 2011-09-08 15:50:33

返京官道上,一輛四輪馬車緩緩前行。車外雪虐風傳,車內卻溫暖如春。虎皮軟榻之上,躺著一個銀白衣衫少年,身覆銀狐大麾,櫻唇微張正自酣睡。對面一個黃衫女子,眉間英氣逼人,也斜倚著打瞌睡。馬車中間點著一個火盆,里面木炭燒得通紅,暖的二人盡皆雙頰泛粉。

“吁——”馬車一個疾停,晃得二人紛紛從睡夢中醒來。葉紅飛睜開惺忪睡眼,啞聲道:“去看看。”翻了個身,繼續夢會周公去也。

燕九娘推門而出,不遠處一男一女兩個少年正慌張逃跑,官道一側的小路上,十余個家丁打扮的漢子各自操著家伙,越過馬車,狂追不舍。

車夫見她出來,歉道:“姑娘,那兩人突然沖出來,擾了車馬。”

九娘點點頭,“無妨,你駕車等在此處,我去看看。”說罷運起燕子掠,交睫之間已來到兩少年近前。

一眾家丁已將二人擒住,抓住少女,不由分說掄起棍棒就向少年招呼。少年憤視眾人,一聲不發咬牙堅持。少女邊哭邊求:“不要打了!放過我哥哥,我和你們回去,不要打了……”

九娘見狀毅然出手,幾個尋常家丁豈是她一合之敵,三招兩招便躺了一片。一個家丁喝道:“你可知道你得罪的是誰?我們可是馮家的人,京城第一皇商馮老爺子,那是我們老爺的兄弟!”

“老娘管你馮老爺還是瘋老爺,今兒這事我是管定了,不想死的,趕緊滾吧!”

家丁見這人不賣馮家的帳,打也打不過,一眾人罵罵咧咧從小路返回,再去找幫手去了。

九娘低咒一句:“一班惡奴!”回頭見一雙少年少女正怯生生看著她,說道:“趕快逃命去吧!”旋即轉身向馬車走去。

沒走兩步,身后撲通一聲,只見少年跪地道:“女俠,救救我們兄妹吧!我兄妹愿意為奴為婢,做牛做馬,求女俠救我們脫離魔掌!”

少女也跟著兄長跪下,低垂著頭抽噎不語。

少年見九娘不語,哀求道:“我兄妹二人自幼被買入馮家,多年為奴為婢受盡欺凌,哪知馮家的老不休,竟看上了阿花,硬要納她做二十八房小妾,我才拼死帶著阿花逃出來,只求女俠給我們一個安身立命之所,阿果和阿花,給女俠磕頭了!”說罷磕頭不停。

九娘忙拉住二人,見二人額上均見血色,心中觸動頗深。她亦是自幼喪親的孤兒,幸運的是得師父收養,傳行事之德授一身武藝,是以深知那種孤苦無依身處絕境之感,當即不假思索道:“阿果阿花,你們便隨我們上京吧!”

葉紅飛正兀自美夢,夢見和前世的父母弟弟正聚在家里吃火鍋、喝啤酒,互相夾菜、講笑話,好不溫馨。一貫憊懶淺笑的櫻唇勾出一抹真心開懷。忽覺冷風卷面,迷迷糊糊的知道是九娘回來了,仔細一聽卻不對勁,前前后后竟有三人上了馬車,后兩人腳步沉重雜亂,應是不諳武藝之人。

葉紅飛心里猜了個七七八八,九娘這丫頭,招呼都不打四處留人,把這兒當善館了。她索性閉目假寐,不理她三人。

多了兩人,車內立顯局促。九娘和阿果阿花擠在一側長坐上,可憐巴巴看著對面舒服酣睡的某人,大氣兒也不敢出。

阿果阿花紛紛打量對面的俊俏公子,心中均是驚訝,竟有如此神仙般的漂亮人物。阿果看神仙哥哥拉了拉銀狐大麾,見地上的火盆似要熄了,四下一掃,起身抱過角落炭盆,往火盆里添了些木炭,重又規規矩矩坐好。

星眸微睜,葉紅飛打了個哈欠,坐起伸個懶腰,目光似有似無掃過二人。

九娘對二人道:“還不見過公子?”

阿果拉著阿花又要下跪,九娘忙拉住他,笑道:“坐著便好,公子不喜人跪他。”

二人怯生生道:“阿果(阿花)見過公子。”

葉紅飛“嗯”了一聲,再打量二人,少年濃眉大眼面有傷痕,目光卻清靈堅毅,少女長的也是清秀可人,卻有些怕人模樣,半掩在少年身后目有畏怯看著她。

九娘道:“元寶跟著廣進去了桑梓,我看府里沒人打掃,他倆也像勤快爽利的,不如留下來,侍候侍候宅子。”

葉紅飛點點頭,一路無話。

待到傍晚,馬車終于行進天京,一眾人下車接受城檢,遠遠見城門內一襲青衫容顏清雋的風棲梧朝她揮手。四人過了城門,風棲梧朗笑上前,“紅飛,此番你回鄉辦事,可要為兄好生惦念。”

葉紅飛打趣道:“不知你是惦念小弟多些,還是九姑娘多些?”

風棲梧俊臉一紅,忙岔道:“墨云昨日已回京,昊軒在朝鳳樓定了酒席,就等你一回來,好為你二人接風洗塵。”

“有勞各位兄長。”葉紅飛轉向九娘道:“如此,九娘你便先帶他二人回府安頓。”

葉紅飛和風棲梧一路說笑,來到朝鳳樓。樓中一眾文士望著笑談而入的二人,目光多落在身披銀狐大麾風韻自成的葉紅飛身上,有羨慕、有鄙夷、有妒忌……葉紅飛似渾然不覺,談笑間上了三樓。

昊軒三步并作兩步,上來就是一個熊抱,“紅飛,你可不知,你不在這段時間,整日無趣得緊,可讓我好生相念啊!”說罷扶著她肩,上下打量一番,點頭道:“不錯,路途奔波,不現憊態,這身段反而愈發風流了。”

葉紅飛笑啐一聲:“你這潑猴兒,一回來就打趣我。”轉向桌前的文墨云:“聽說墨云也是昨日才返。”

“正是,比紅飛早了一步。”

“師門可無事么?”

文墨云頷首,“嗯,此次浮楬山之變,前去之人多有死傷,我派幸得銀月公子相助,得以保全。”他看看葉紅飛,又問:“不知紅飛可曾聽過此人?”

昊軒笑道:“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書生,哪里識得武林中人?”

葉紅飛白眼一翻,“喏?這潑猴兒都知道。”

文墨云道:“那銀月公子一直相助摘星門燕九娘,是以為兄有此一問。”

葉紅飛知他深意,笑道:“呵呵,吾之九娘可非彼之九娘,此‘九娘’乃‘酒娘’是也,自幼千杯不醉,以酒代水飲的‘酒娘’。”

風棲梧聞言來了興致,“九姑娘竟如此海量?”

“棲梧你日后試試便知。”

風棲梧想起一事,“紅飛,你的戶籍已在戶部備案,你大可安心準備開春大考了。”

葉紅飛謝過昊軒、風棲梧,一眾人小酌一陣,恐她初歸疲憊,各自早早散了。葉紅飛吐著白氣,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抬頭仰望,天上一輪圓月高懸,不覺有些想念前世的父母。她不由自主哼唱出聲:“離家的孩子,夜里又難眠。想起遠方的爹娘,淚流滿面。春天已百花開,秋天落葉黃,冬天已下雪了,您千萬別著涼。月兒圓呀月兒圓,月兒圓呀又過了一年,不是這孩子我心中無掛牽,異鄉的生活實在是難~”

“葉兄多才多藝,在下佩服。”

一個陌生聲音在背后響起,葉紅飛唇角上揚,她早知這人從朝鳳樓便跟著出來,一路尾隨,便索性不回家,在街上閑逛。這人出言招呼,倒不似別有居心的江湖中人。葉紅飛帶著親和笑容轉身,“兄臺謬贊了,不過是些粗劣的鄉下小曲兒。”

“自古大藝出民間,哦,忘了介紹,在下陸凝香,鳳翔人士,和葉兄一樣,都是預備明春大考的士子。”

“陸兄,幸會幸會。”葉紅飛忍住笑,一個大男人取了個女人名字,還帶著那么點粉紅氣息,這要是被二十一世紀的腐女見了,那還了得。

“那日葉兄在朝鳳樓一展詩學,才驚四座,凝香心中欽服不已。苦于葉兄貴人事忙,一直不得相識,今日見葉兄月下散步,才冒昧打擾,望葉兄見諒。”

“陸兄過謙了,紅飛不才得陸兄看中,本應主動拜訪才是。”

陸凝香見她全無倨傲之色,心中一喜,搭上了這位,便是間接搭上了文侍郎、風員外郎,還有那位身份雖不明,但一看就知是皇親貴戚的少年。想到此處更是大獻殷勤,“不瞞葉兄,在下詩才乏乏,唯恐明春大考有所缺失。葉兄高才,若能偶為在下指點一二,相信必大有進境,只是學生愚鈍,不知可有幸得先生相授?”

葉紅飛心中感嘆,這人的馬屁功夫真是一流,面上不動聲色,“指點是萬不敢當的,你我本同屆考生,相聚皆緣,陸兄若不嫌棄,可多互相走動探討學問,紅飛也好多向陸兄請教。”

陸凝香大喜,“那學生便在此謝過了。”

告別陸凝香,葉紅飛回府,元寶竟已從桑梓返回。

元寶見了她喜上眉梢,迫不及待上前一禮,“公子,少爺讓我回來給您報喜。”

“讓元寶特地回來相報,定是大喜。”

元寶嘿嘿一笑,“少爺總共在汶州、保山、盈江、德宏四地各選了上千畝的地,開山建園。還說服了武王入股,如今各地均招了過百長工,植樹修園,元寶出來已有半月,這會兒咖啡樹應該已經移植栽種的差不多了。”

葉紅飛聞言笑道:“廣進做生意我倒是放心的。”

“少爺現下正操辦咖啡器具工坊的事,讓我回來,請教公子。”

“我本以為咖啡園子怎么也得等到明年方有著落,哪曾想廣進這般大手筆,倒是沒先準備。你若趕回去,新年就得在路上過了。索性多住幾日,過了年再回吧!”

“謝公子!桑梓氣候濕熱,我倒真想念京城爽利的天氣了。”

近來無事,葉紅飛只等著開春大考,閑時便畫些咖啡壺、咖啡杯的圖樣。陸凝香偶爾來府中坐坐,還是一口一個學生,名為請教實為拍馬。昊軒也來得勤,葉家美食多,這潑猴兒忍了一天是決計忍不過第二天的。大考在即,風棲梧和文墨云公務日漸繁忙,倒是來得少了。

元寶和阿果阿花早就玩在了一塊兒,這日三人正在后院園子清雪,清著清著打起了雪仗,來蹭飯的昊軒正好經過,四個人連打帶滾鬧成了一團。

后園本有個十丈方圓的淺湖,今年冬冷,湖上結了冰又覆了厚厚一層積雪。四人一路玩鬧,不知不覺移到了湖邊。昊軒哪知此處有湖,另外三人也早已瘋的忘了。

忽聞裂冰之聲,身處湖面的昊軒身形一矮,跌入水中。深冬湖水冰寒,身上襖子又厚,吸飽了水拉著他直往湖底墜。

三人大驚,阿果忙跑去前院叫人。另外兩個在湖邊急得又哭又叫。

正當此時,四名隱在暗處的錦衣護衛從天而降,兩人迅速除衣下湖,另外兩人拋繩救人。

葉紅飛和九娘趕到之時,昊軒堪堪被拉出冰窟。

四名護衛跪地齊道:“奴才救駕來遲,望太子恕罪!”

昊軒早已面無人色,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葉紅飛道:“外間風大,不是說話的地方。諸位大人把太子扶進屋說話。”

九娘和三個少年面面相覷,心中七上八下,這昊軒竟是天桓皇的獨子,天麟太子?

葉紅飛叫侍衛為天麟太子脫下外衫,扶他在床上坐好,以純正陽和的凌霄元氣入其經脈。不一時,天麟內衫有水汽泛出,不到一炷香時間,內衫已干,人也恢復常色。

天麟眨眨清澈的大眼睛,屏退四名侍衛,臉上露出兩個酒窩,“紅飛,你會武功?”

葉紅飛笑道:“我們這種粗生粗養的孤兒,不會點功夫,哪能長得大。”

“太好了!宮中的武功師父個個有所忌諱,教我的都是些花拳繡腿,不如我拜你為師,可好?”

“能當堂堂天麟太子的師父,當然是紅飛的榮幸。”

天麟面上一紅,“紅飛,你知道的,我的身份不能隨便暴露,但是,我和紅飛確是真心相交,除了身份之外,如有半分欺瞞……”

“好了。不逗你了,這樣吧,作為交換,我會武功的事情,不能告訴旁人。”

天麟調皮眨眨眼,“這是自然。等明年你高中之后,我便向父皇求請,讓你入宮,為武學太傅,當然,是秘密太傅。”

送走了天麟,九娘見葉紅飛不太高興,以為是天麟太子隱瞞身份一事,忙帶了阿果阿花退下,留她一人。

其實葉紅飛一直知道昊軒身邊有高手保護,再加上他生辰,她一早猜到昊軒便是當日李代桃僵的天麟太子。今日四人湖邊戲耍,她早在左近,見昊軒墜湖本欲立即上前營救,轉念一想又收了腳步,隱在暗處,果然引出了暗中侍衛。天麟剔透單純,對隱瞞身份一事定感愧疚,如此一來只要自己開口,一探皇宮便不成問題。哪曾想得來全不費工夫,天麟竟主動開口,邀自己入宮為師。她腦中突然閃現十六年前的紫煙宮女,若不是她心善救自己一命,葉紅飛早在穿越異世的當天,死于一場老套的宮廷戲碼。不知她相救一事,可被淑妃發現,如今仍還安好?

轉眼間到了新年,家家掛起了紅燈籠。爆竹聲聲辭舊歲,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煙火氣味。京城百姓大都團在家里貼春聯、包餃子。九娘也帶著三個少年少女包了豬肉餃子,讓阿果來請葉紅飛到前院吃年夜飯。

阿果叩門進了屋,低眉順眼道:“公子,九姑娘請您上前廳吃年夜飯。”

“嗯”葉紅飛點點頭,她觀察了月余,阿果這孩子不僅踏實穩重,且十分有眼力價,雖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卻能人前人后面面俱到,打磨好了,倒是美玉一塊,唯一的缺點,便是奴性太大,有些唯唯諾諾。“阿果,抬起頭來。”

阿果慢慢抬起頭,目中有一絲膽怯,卻不乏堅毅之色。

“阿果,你姓什么?”

“回公子的話,阿果和阿花自幼被賣,不知道自己姓氏。”

“嗯,你和阿花以前在馮家,想必規矩甚多。這里卻是沒這些規矩的,九姑娘敬我,叫我一聲公子,我卻是當她摯友家人一般。這府里自然也沒有主子和奴才,你明白嗎?”

“阿果明白。”

“一個人想要出人頭地,首先便要抬起頭來,正視自己,尊重自己。只有重視自己的人,才能獲得他人的重視。有時放低身段未必是壞事,但是要記得,放低的目的是為了將來走得更高,那樣的低,才有意義。”

少年眼中流動著異樣神采,似懂非懂,半晌應道:“阿果明白了。”

“過完年,我打算讓你學些本事,你自己可有打算?”

一直以來,公子對自己不甚掛心,阿果一直以為這神仙般的公子不喜歡自己,今日聽他一席話,心中既訝且喜,激動道:“阿果想習武,保護阿花,為公子看家護院!”

葉紅飛微笑搖頭,封建時代下層人民的奴性,不是幾句話就能改變的。她上下打量阿果,這孩子骨骼不錯,倒是個習武的材料,不過年紀大了一些,已過了最佳的鍛骨時期。忽然靈機一動,想起自己前世修習的情報學,他身子底子好,學習散打半年可成,為人又玲瓏剔透極懂顏色,沒有比這更好的情報員材料了。想到此處心中已有計較,“以你年紀,若修習內力,只怕有些遲了。”

阿果聞言目露失望,聽見葉紅飛續道:“不過,我可以教你一些散打功夫,只要不碰上內家高手,自保倒是沒有問題,另外,同時修習情報、偵查,我要你盡情發揮所長,成為一名出色的情報員、偵察兵。”

阿果目光閃動,激動、興奮、向往,種種心緒交錯,雖對公子所說半懂不懂,可如今能夠有所學有所長,不必寄人籬下淪為賤奴,心中感激,豈能為言語所道。

葉紅飛見他神色,倒真是害怕他又要下跪,忙先行出了屋,“吃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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