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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與兄重逢

  • 亂世飛紅
  • yuxue850211
  • 5396字
  • 2011-09-08 15:50:33

玄元575年,時天下四分:天桓、大氐、婁昂、浣月分別繼承軒轅前朝南北東西四方。天桓皇都天京,位處中原,是天桓乃至大陸最大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京都城高十丈,護河十里,人口眾多,可謂監淄之途,車彀擊,人肩摩,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

葉燕二人扮作趕考士子,于傍晚時分進入天京。只見十里長街華燈初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高樓林立鱗次櫛比,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九娘乃是首次進京,好奇的東摸西看,葉紅飛也不以為意,任她過癮。二人一路邊逛邊買,過了兩條街天已大黑。葉紅飛看著雙手滿滿的九娘,打趣道:“再買下去,九娘你就得手腳并用了。”

九娘鳳眼一翻,“公子,這可都是地道的京城美食。”

葉紅飛笑著搖頭,趕成這神偷還是個購物狂。二人就近找了間店住下。用過飯,葉紅飛喚過九娘:“去查查戶部的幾個員外郎。”

九娘應聲而去,葉紅飛心道閑時該在京城置辦坐宅子。且不說風家人一時半刻未必找得到,傅君舟和師父的下落更得著落在皇宮里。想起師父,葉紅飛不禁又陷入深思。這位赤焰左使雖為邪道中人,不論行事如何,對自己可謂傾囊相授期望甚高,葉紅飛是來自現代之人,一向沒有什么邪正之分,人對她好五分,她便對人好十分,同樣的,人惡一分,她便惡上十分,只求瀟灑自在隨心而已。傅君舟和師父都和皇宮有關,而棲梧哥哥三年前進京趕考,如若高中,想必已是朝廷命官,就算不中,以他的性子必定再考。天京雖大,文人士子的圈子卻小,只要自己一舉得中,便可登堂入室,進入朝廷,可謂一箭雙雕。但是,首要問題是身份問題。葉紅飛出身皇家,后被風家收養,卻是沒戶籍的,好在距離大考尚有一段時日,不至準備不及。

葉紅飛這日在城西閑逛,見一處宅子正掛牌出售,便叩了門。出來應門的是個青衣小廝,模樣頗為俊秀,臉上卻愁眉不展,見了她,問道:“這位公子,有何貴干?”

葉紅飛指指門口的牌子,“小哥,這宅子賣嗎?”

小廝點點頭,請她進來。宅子不小,前庭后院俱全,主房廂房加起來共有十幾間,雖不少地方久未修葺,卻也干凈整潔。

葉紅飛轉到后院時,院里屋內傳來粗重的咳嗽喘息之聲。小廝忙告了罪,跑進主臥房,許久咳嗽之聲漸歇,小廝滿臉大汗跑出來道:“公子,我家少爺請您進屋。”

葉紅飛點點頭,隨小廝進了屋。臥房內彌漫著一股子藥味和龍涎香混合的味道,桌上白瓷碗中盛著半碗殘藥,旁邊是一個如意架,卻不見上邊如意。

床榻上一個青年男子,面色蒼白雙目無神,嘴唇略有些青黑,初秋的天氣卻蓋著厚重的棉被,見了葉紅飛忙掙扎著坐起,啞聲道:“在下金廣進。公子見諒,在下久病纏身,只能在此處招呼貴客,實屬不敬。”

小廝忙上前扶他坐起,在背后墊了枕頭。轉身看見葉紅飛還站著,臉上一紅,趕緊拿個椅子請她坐下。

葉紅飛說道:“在下葉紅飛。敢問兄臺得的可是氣喘病?”

金廣進咳了兩聲,緩了一會兒道:“兄臺好眼力。在下得的正是氣喘病,打娘胎帶出來的毛病。前些年家里環境好,將養的還算不錯,最近幾年愈發嚴重了。”

小廝聞言憤憤道:“還不都是馮家那幫忘恩負義的畜生。”

“元寶!”病公子神色一厲,這一急又喘上許久。

元寶忙端過桌上殘藥喂他服下,眼中急出淚花來,哽咽道:“少爺,元寶再不敢亂說話了。”

葉紅飛見狀心中已有計較,道:“敢問金兄,這宅子想賣個什么價錢?”

金廣進道:“自己病自己知,在下時日無多。但元寶還小,我現下只想賣了這宅子,給他回鄉做些小生意,也不枉主仆一場。我見公子也是爽利人,你若中意了,就開個價。”

元寶扶住病公子,哭道:“少爺,宅子賣了咱們去哪?元寶不要回鄉,元寶要跟著公子,嗚嗚……”

金廣進看看他,喘道:“元寶,莫哭,莫讓公子看了笑話。”

葉紅飛說道:“不瞞金兄,在下十分中意兄臺這座宅子,但手上暫時沒有現銀。金兄這氣喘病,倒并非厲害的絕癥,只不過病勢遷延較難痊愈。”

元寶聞言忙道:“我家少爺這病有救?”

葉紅飛點點頭,“金兄,我與友人借住你家宅院,為你醫病,以診金抵租金,如何?”

金廣進和元寶均面現喜色,元寶喜道:“少爺,快答應啊——”

金廣進道:“如此甚好,那日后便要勞煩葉兄了。”

“金兄客氣。元寶,氣喘病人最忌香氛纖塵,日后這屋里,香是不能再點了。日常多給你家少爺食些豆腐蔬果,明日搬來,我便為金兄施針。”

元寶趕緊一一記下,喜道:“元寶一定照做。”

“嗯,如此在下便先告辭,明日前來叨擾。”

“葉兄慢走,元寶,送葉公子。”

元寶帶著葉紅飛一路行過后院,葉紅飛狀似無意問道:“剛才聽你說,你家少爺是被馮家害成如此,可是第一皇商馮萬昌?”

元寶遲疑半晌,看看葉紅飛,下定決心道:“少爺不許我說。但公子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也不算外人。金家太爺爺本是京城巨商,京城的酒肆客棧、茶鹽絲鐵都有金家的份子,我聽少爺說,那時有個說法,只要來得京城,想不花錢給金家,是不可能的。”

“何以破落至此?”

“馮家當家是金家老祖宗的女婿,老祖宗在的時候,他倒安分守己。老祖宗沒了,家財自是交給了老爺。這個黑了良心的老狗,買通刑部狗官狀告老爺在官鹽里摻假,占了金家家財。老爺被朝廷下獄,少爺四處求告無門,舊疾復發。只得賣了大宅遣散家仆,落到如今田地。”

說話間,二人已行至門口,葉紅飛道:“我知道了。好好照顧你家少爺。”

元寶行禮謝過,目送她遠去。

她一路思索回了客棧。當夜燕九娘回報:“公子,禮部員外郎現今共四人。這幾天我分別跟了一番。”

“都說說。”

“羅周良,當今丞相的外甥,整日和一眾富家公子出入妓院賭坊。公子若是想收買,這人倒是個不錯之選。”九娘見她未表態,續道:“高永建,從桑梓郡提拔上來的京官,人比較本分,每日下朝后便足不出戶。風棲梧……”

“誰?”

“風棲梧,573年探花,與吏部侍郎文墨云交好,二人經常出入朝鳳樓,和一眾文人士子吟詩作對,倒未發現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袁天……”

“可以了。”

“公子已有人選?”

葉紅飛笑意更甚,“風棲梧,得來全不費工夫。”

九娘歪歪頭,又搖搖頭,決定不去費心思理解自家公子那顆怪異的腦袋了。

次日二人搬入金家。葉紅飛當即為金廣進施針,以銀針針刺廉泉、少商、太淵、三間、神封等穴,以止咳平喘劑外敷魚際、孔最、大椎、定喘等,施針一畢,金廣進頓覺呼吸順暢不少,主仆二人皆是大喜,元寶更是跪倒便拜。

葉紅飛苦笑連連,九娘在一邊笑道:“元寶,我家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人跪他,折了福分。你再拜下去,恐怕他以后見你便躲了。”

金廣進道:“紅飛兄當得這一拜,他日我得下病榻,定當親自拜謝。”

葉紅飛扶起元寶,“我與廣進相識一場,如今更是同宅而居,何來謝字。不知廣進在南邊桑梓郡可有相熟之人?”

“有的,以前的管家李伯就是桑梓郡人,金家落敗,他便回了鄉。紅飛兄的意思是?”

“極南之地桑梓郡出產一種樹木,此樹不足丈高,生長于五百丈的山坡之上,白花紅果,其果酸甘,果內種核名曰咖啡豆,研磨沖泡之后,氣味芳香,可于氣喘突發之時,飲用作以緩解。”

元寶聞言道:“我這便捎信給李伯,讓他尋些咖啡豆捎來京城。”

葉紅飛點點頭,讓元寶備了紙筆,畫下一張咖啡樹簡圖,交給他。元寶樂顛顛接過,往驛站捎信去了。

葉紅飛和九娘告辭出來,問了風棲梧常出入的地方,回房默運凌霄功訣,估摸著風棲梧是時候從衙門回了,便換了衣裝,往朝鳳樓行去。

朝鳳樓地處京城最為繁華的京江江畔,滔滔江水邊,一座三層精雕小樓臨水而立,樓前高懸一鍍金額匾,上書“朝鳳樓”三個鎏金大字,意態綿延一蹴而就,一看便知名家手筆。

“朝鳳樓”不愧是名動天下的文士酒樓。大廳里詩來詞往好不熱鬧,三人一群、五人一桌,多是士子打扮。葉紅飛進門尋了角落桌子坐下,要了一壺清酒,兩碟小菜,邊自斟自飲邊聽樓中士子高談闊論。

一個方面闊口的書生正道:“張兄,此言差矣。所謂分久必合,想如今天下四分,我天桓上承天命占據中樞,其他三國厲兵秣馬虎視眈眈,如不大興軍兵,此消彼長之下,吾國危矣。”

姓張的灰衣書生道:“鄭兄,此消彼長乃文消武長。如今四國盡皆尚武,文風漸弱,道德不堪。若再興軍事,斯文敗壞四海蠻荒,那時清清世界渾濁一片,就算當年圣皇再世,恐難重安天下。”

二人爭論不休,越爭聲音越高,引得大廳內一眾文士紛紛圍觀或側目。此時一個白衣書生從樓上走下,一襲文士白袍,青巾束發,斯文俊秀眉目自華,文人風骨盡顯卻全無酸腐呆滯之氣。邊走邊向樓下眾人道:“張兄、鄭兄,又在爭論興兵行文?”

樓下一眾文士見了白衣書生,齊齊起身禮道:“見過文大人。”

葉紅飛獨坐在一群長身而立的文士之中,雖是角落,卻也十分扎眼。眾文士皆面色不善看著她。可某位卻全然沒有合群的自覺,唇邊懶散笑意淺淺,送了一口小菜,又抿上一口清酒,眸子半瞇似十分享受。

文墨云見了,似帶深意一笑,舉步走到她桌前坐下,“這位兄臺,可容文某搭個臺,討杯水酒。”

“文兄自便。”

文墨云叫小二送了只酒杯,也不客氣,拿過桌上酒壺為自己斟滿,“兄臺高姓大名?”

“葉紅飛。”

“可是第一次來朝鳳樓?”

“不錯。”

“可有功名在身?”

“無妄虛名而已,何須折身相求?”

此言一出,樓中不善已幾要化成憤怒,需知文人士子多自詡清高,最為愛惜羽毛。如今聽人將自己傾生相求的功名斥為無妄虛名,盡皆心下憤怒,恨不得立即口誅筆伐一番,將這不知死活的少年遠遠趕出去。

“雖為虛名,卻乃渡水之舟、登峰之履,無它難登高堂。”

“文兄,抱歉抱歉,家中有事耽擱,來得遲了。”一聲抱歉打斷二人交談,葉紅飛抬頭望去,濃眉大眼、鼻直口巧的清雋男子,帶著一臉猶勝春日暖陽的亮眼笑容,緩步行來。

時隔多年,再見當時親人,心情激蕩之下,葉紅飛一聲“棲梧哥哥”懸在嘴邊,半晌才和酒吞下。

風棲梧來到二人桌邊坐下,上下將葉紅飛打量一番,對文墨云道:“文兄,這位可是朝鳳樓的新朋友?”不待文墨云回答,朝葉紅飛一禮道:“在下風棲梧。”

葉紅飛從風棲梧出現以來,一直一瞬不瞬盯著他看,見到十二年來時不時出現在腦海中的熟悉眉眼,心中一時難以平息,竟少有的失了神。

文墨云見狀笑道:“這位葉兄,名紅飛。”

正當此時,適才高聲爭論的張姓書生走到桌前,向文、風二人一禮,隨即向葉紅飛道:“葉兄,是吧?在下張揚,不才蒙圣上恩寵,有個虛名在身,聞兄臺剛才之言,似是對詩詞歌賦十分精通。在下有一絕對,苦思多年詢師求友未果,特來請教。”

葉紅飛收回心緒,笑道:“張什么?”

“張揚!”

“這名兒倒沒取錯。”

“你!”張揚面現怒色,又當著文、風二人不便發作,轉而冷笑道:“葉紅飛,你也不過是個只會逞口舌之快的小人。”

葉紅飛“啪”一聲打開折扇,慢條斯理道:“本公子便賜教賜教你這黃口小兒,開題吧!”

張揚怒色更甚,一張臉憋成了絳色,冷道:“便看你如何狂妄。我這上聯是,煙鎖池塘柳。此對五字,暗含火金水土木五行,乃是幾百年來不世出的絕對,哼,葉紅飛,量你這種腹中無才只會口若懸河之人是決計對不上來的,只要你向這樓里眾人,按個作揖賠禮,文大人、風大人向有雅量,我等便也不計較你口出狂言。”說罷自得邪笑,等著她出糗。

葉紅飛搖扇沉思,知道張揚所言不虛,此對確乃絕對,不過好巧不巧,她在二十一世紀泡詩詞聯對吧的時候見過類似的絕對,當即稍作思考,接道:“炮鎮海城樓”。

滿樓訝色,均細細琢磨,這下聯意境雖照上聯稍遜,然而五行不少,對仗倒也工整,如此短的時間便對出如此絕對,卻是誰也不敢再輕視這狂妄少年。張揚臉色愈發難看,半晌不甘道:“也不過是湊巧之作。”

葉紅飛搖頭嘆道:“就是有這種胸無點墨,因為湊巧之作博了功名之人,整日價無所事事只知夸夸其談,把飲酒作樂稱之為文士風流,簡直有辱斯文,壞了文人名聲。讓天下人都覺得‘百無一用是書生’。偏偏就是這種無用之人,酸腐高傲,善妒好辯,討厭至極,討厭至極啊……”

張揚聞言面色由紅轉青,只覺血氣上涌,白眼一翻,竟暈了過去。

早有相熟之人過來相扶,葉紅飛兀自道:“看到沒,這還不止,還四體不勤,小小打擊便暈倒昏厥,無用至極,無用至極啊……”

一眾士子盡是大怒,恨不得上前撕打這可惡少年。文墨云忙掐了張揚人中,張揚悠悠轉醒,被同伴送回家中。

風棲梧面帶好奇打量葉紅飛,“葉兄弟,我看你大有實才,并非嘩眾取寵之人,何以一上來,便得罪了朝鳳樓的文士。”言下隱有關心之意。

葉紅飛笑道:“二位兄臺莫怪,在下只是看不過那些徒有虛名之人,對二位并無不敬之意。”

風棲梧見她避重就輕,也不好再問。文墨云若有所思看著葉紅飛,道:“葉兄,去年初冬,因京城久未見雪,在下小作了一首以雪為題的小詩,想請葉兄品評。”

“品評不敢,愿聞文兄高作。”

“銀花玉樹曉來看,宿醉初醒幾倍寒。信步穿庭披鶴氅,憑欄仍是玉欄干。”

“景物細致明澈,人物灑脫自然,情景交融,比擬新穎,詩中上品。”

文墨云笑道:“葉兄謬贊。如今冬雪將至,不如葉兄也賦雪一首,愿我天桓早降瑞雪,如何?”

葉紅飛心道這“詩劍雙絕”文墨云果真不是簡單人物,品評是假,考較是真,或許自己來意也已被他猜出一二。當下冥思片刻,吟道:“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五更鼓角聲悲壯,四方星河影動搖。野哭幾家聞兵伐,戰歌數處起漁樵。臥龍躍馬終黃土,人事音書漫寂寥。”

此詩一出,滿室皆驚,眾人均不發一言,細細品味。風棲梧含笑頷首,文墨云目露贊賞,須知文墨云一首詠雪,寫景繪情實無二做,而葉紅飛不再從此入手,另起爐灶,以雪寒引酷境,描繪四國兵戈百姓疾苦,不僅立意高遠,其心胸氣度更是不言而喻。其實葉紅飛不過是把老杜的詩稍作改動,如今非常時期,只得抱著文偷不算偷的阿Q精神,暫時借用一番。

二人此時已認可葉紅飛大有詩才胸懷天下,一時三人舉杯暢飲,吟詩作對好不快活,直到月朗星稀方才依依不舍作別,約定明日再聚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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