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殺手
- 亂世飛紅
- yuxue850211
- 4759字
- 2011-09-08 15:50:33
八名黑衣人看著懷抱葉紅飛的來人,單膝跪地齊聲肅道:“八星參見暗使。”
來人并未看向八人一眼,抱起葉紅飛,迅速消失在皇宮僻地……
婁昂境內(nèi)巴顏喀什山脈和大婁山脈之間的一坐孤峰之上,黃衫女子正向上而行。她停下身,伸袖抹掉額角的汗珠,以手撫額向山頂處眺望。婁昂多山,且山林瘴氣密布,若不是事先聽了公子的話,帶了不少解毒丸子,恐怕未到半山,便得中毒而返。難怪這白骨教并不在山下設(shè)防,依仗這白骨山天險,足可抵御一般外敵。
想起白骨教,燕九娘心中不免忐忑。殷潛之費了一大番功夫,不惜與天下正道為敵,只為逼公子上山。如今自己只帶了他一封書信,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越往上行,空氣越發(fā)寒冷,繁茂的草木漸漸稀疏起來,待到接近山頂時,翠綠的草木上覆蓋著層層白雪,白綠相襯十分鮮明,煞是好看。
燕九娘呵了一口氣,白色的水霧幻化成各種形狀,緩緩消散于空中。她再向上望,再有五十來丈便是山頂。頂上云雪漂浮,蒼松青翠,卻哪里有白骨教的影子?她從懷里取出地圖,極目遠眺,細看周圍形勢,自語道:“是這里沒錯……”
正自語間,一聲極其細微的雪落之聲引起了她的注意。九娘提起燕子掠,輕若無物飄到近前,剛一落地,只覺腳下積雪一空,整個人無處借力,直直墜向地下。
她墜下十丈左右,落在一張軟韌的絲網(wǎng)之上。九娘站起身,朝下一看,心中一駭。絲網(wǎng)之下是一深坑,坑中密布著五顏六色各種蛇蟲蝎蟻,正滾做幾團互相啃噬。她忙從絲網(wǎng)上掠出,腳踏實地方才輕吁口氣。
她四下打量,自己身處之地乃是一個巨大的山洞,洞雖寬大,十之七八被“蟲坑”占據(jù),容人騰挪之地并不富裕。若是打斗起來,只要將坑上絲網(wǎng)一收,任你輕功再好恐怕也只有喂蟲子的份兒。
山洞斜下方是一塊二丈來高的巨石,看樣子是用天然大石鑿刻而成,估計巨石之后,便是白骨教了。
既然白骨教并未把她喂蟲子,想必公子所猜無誤。九娘在門口等了片刻,果然大石一陣挪動,一個紅衣少女側(cè)身出來,正是悅朋客棧之中隨侍在殷潛之身側(cè)的青紅二煞之紅煞。
那少女仍舊不多言,向九娘身后一望,見只得她一人,神色有些不愉。旋即看了九娘一眼,轉(zhuǎn)身朝下而行。
九娘跟著紅衣少女一路向下,走過盤旋下落的階梯。每隔二十來丈便有一個傀儡蠱人站崗,眼中俱是眼白,空洞可怖。行了約莫小半個時辰,降勢漸緩,感覺似從山頂又回到了山底,紅衣少女從山壁小門一拐,進入一間石室。
九娘跟隨少女而入,還未及反應(yīng),紅衣一閃,那少女從她身邊擦了出去,石門“轟隆隆”在身后合上。
她仔細打量,石室不大,約莫十丈見方,除了正前方一口巨大的石棺,別無他物。石棺中隱隱有聲傳來,類似于水泡破裂聲,“啪!”“啪!”有節(jié)奏的響著,直叫人心生惡寒。
九娘也是出來打拼多年的老江湖,當日受血影門圍攻,生死之際亦是坦蕩直面。然而進了這詭異的白骨教,只覺無一處不令人毛骨悚然。
她小心戒備,一步步挪上前去。伸頭一探,直驚的蹬蹬蹬一路退到了門邊。只見石棺中,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形物體緩緩坐起,其上血泡無數(shù),迅速脹大破裂,復(fù)又再生,如此周而復(fù)始,詭異異常。
血人開口問道:“銀月公子呢——”聲音低沉異常,分辨不出是否殷潛之。
九娘手中捏了一把汗,“公子事忙,叫我給殷教主帶來一封信。”
“讀——”
九娘從懷中取出信紙,鎮(zhèn)定心神,讀道:“若為殷教主親啟,請從此處開始。若為九娘代啟,直讀第二頁便可。”
九娘微一錯神,直接將第二頁翻上,“既乃九娘代啟,證明殷教主所練之化骨大法已進入腐血蝕肉階段。化骨大法,天下至陰之功。修習之時需以至陽內(nèi)力為引,防其反噬其主,未化人先蝕己。殷教主以白骨山腹血池熾陽之氣代替純陽內(nèi)力作為導(dǎo)引,本無二致。然白骨山乃先天陰瘴之地,血池天格雖炙,卻地格帶陰。陽中之陰難為導(dǎo)引,反致走火入魔。”
九娘翻了一頁,心道公子究竟是何方人物,竟然熟諳白骨教秘法,且連白骨山的地理特點均能娓娓道來,絲毫不錯。她吸了口氣,又念道:“凌霄訣雖為至陽之功,然吾亦修習純陰功法,與山中血池相類,取吾之功,于殷教主有害無益。欲解月圓腐血蝕肉之苦,可從三法。一、得傅君舟畢生凌霄元氣,化盡大法,腐蝕之苦自除。”
“哼,廢話連篇——”血人轉(zhuǎn)動著兩團狀似“眼珠”的血球,向九娘看來。
九娘只覺心頭一陣惡寒,忙低下頭繼續(xù)道:“二、修習血麒麟所載之軒轅前朝秘傳功法,以陰輔陰,大法不日可成,苦不過半載。然血麒麟乃百年失物,實為難尋,故當取第三。三、自廢經(jīng)脈。”
“唰”一聲,血人突然站起,駭?shù)木拍镉偻恕H欢疽岩性陂T邊無處可退,只能催動內(nèi)息全神戒備。
“你說什么?自廢經(jīng)脈——”
“啪”一聲巨響,石棺四碎,鋒利的石屑攜著炙熱的巖漿漫天飛濺,九娘運起燕子掠,迅過靈燕在空中上下翻飛騰挪,以躲避無處不在的巖漿。然而她輕功再是上乘,又豈能絲毫不差地躲過如此密集的攻勢?她只能盡量避開要害,交睫之間,頭發(fā)手臂已有幾處被燒傷。
血人低吼一聲,“銀月公子竟敢戲耍老夫——”
九娘心知公子決計不會推自己來送死,這事兒還得著落在信中之言,是以寧可頭臉被灼,也牢牢將手中信紙護住。她甫一站定,忙朗聲道:“信尚未讀完,公子或有妙計,殷教主便不想聽下去嗎?”
她見殷潛之默不作聲,忍住手上灼痛,復(fù)又拿起信紙,“三、自廢經(jīng)脈。化骨大發(fā)之走火入魔乃因經(jīng)脈血肉之氣不相調(diào)和,互伐互傷所致。所謂有容乃大,毀經(jīng)脈而以血肉代之,則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可為經(jīng)脈,無一處不可納化骨之氣,不但苦厄自除,且假日時日,進境無限。”
“毀經(jīng)脈而以血肉代之——,老夫倒是從未想到。還有嗎?”
“有。”九娘往下一看,面上現(xiàn)出一絲苦笑。
殷潛之見她不做聲,血眼轉(zhuǎn)向她道:“怎么不讀?”
“殷教主,晚輩日思夜想月余,方得此法。不期教主示謝,只求萬莫一時之怒以血池巖漿傷了我家信使。吾之信使向甚重容貌,若然容顏有所損毀,晚輩勢難心安。還請賜其養(yǎng)生蠱,以還復(fù)容顏,晚輩感激不盡。”
“哈哈哈哈……你家主子,確實是個妙人兒——”
九娘幾欲撫額狂呼,公子啊公子,你明知如此,卻不事先相告,竟戲耍起我來。
雖看不見殷潛之表情,卻聽得出他極為高興,“你家主子倒是待你不薄。我白骨教的養(yǎng)生蠱乃是習武之人夢寐以求之物,有洗經(jīng)伐髓之功。老夫向來恩怨分明,既然如此,我就還了銀月公子的情。”
還未及反應(yīng),燕九娘只覺血影一晃,眼前一黑再無知覺……
不遠處隱隱有腳步聲傳來。
葉紅飛心道糟糕,小李回總部匯報回來了。心思急轉(zhuǎn)間,腳步聲越來越大,她不假思索,忍著劇痛右腿發(fā)力,飛身一躍,朝著美國人方向打出一槍,“小心!”
美國人應(yīng)聲而倒,小李拔槍踢門,一個就地翻滾來到她身邊,關(guān)切道:“葉姐,沒事兒吧?”
葉紅飛點點頭,和小李互為掩護,上前查探。
小李探了幾人鼻息,松了口氣,“都死了。”
葉紅飛頹然應(yīng)了一聲,“可惜,到底沒釣到NILL這條大魚。”
小李見狀安慰道:“NILL這只老狐貍,國際刑警跟了三年都沒抓到他尾巴。這次咱們砍斷了他手腳,任他本事通天,短期內(nèi)也不能作惡了。”
“嗯。”葉紅飛點頭笑道:“倒是可以放個大假了。”
葉紅飛背著軍工綠色登山包,走在通往泰山百丈崖的路上。峭拔高峻的天下第一山,是她一直以來期望征服的巔峰。陡仄的山路上,來往游客不絕于縷,她選了處干凈臺階坐下,拿出一支水邊喝邊休息。
遠遠看見一個十歲左右的清雋男孩牽著一個四歲女童,十分艱難地一路向上。女孩兒身形有些矮小,每上一個臺階都要男孩半拉半推。十幾個臺階走下來,兩個孩子均是汗水連連輕喘不息。
葉紅飛從包里摸出幾塊糖果,朝著兩個小家伙揮手,“兩個小朋友!過來休息一下,姐姐請你們吃糖。”
兩個孩子卻是不認生,女孩兒聽說有糖吃,脫了男孩的手,蹦跳著超她走來。男孩寵溺笑道:“棲桐,小心一些!”
葉紅飛微一錯神,把手中糖果塞給女孩兒,“小朋友,你家大人呢?這泰山可不是你們兩個小孩子能爬得上去的。”
男孩清朗一笑,朝山下一指:“爹娘他們在那兒呢。”
女孩送了塊糖果入口,“爹說幫娘收了糕餅攤子就上來,我要和棲梧哥哥先上山,去山頂曬月亮。”
葉紅飛看著山下相攜而上的大漢和美麗婦人,有些似曾相識之感,隨即自嘲搖搖頭,笑道:“你們兩個要小心哦,不要背著父母亂跑,姐姐走了哦!”
女孩含著糖,含糊道:“姐姐再見!”
男孩也笑道:“姐姐再見!謝謝你的糖果!”
葉紅飛告別兩個孩子,拾階而上,越過中天門,來到迎客松之處。高坡之上,碧綠蒼翠的望人松迎風而立,等待著那些不知歸途的路人。松下坐著一個紅衣少年,紅唇瀲滟,鳳眼中隱帶憂傷。
她見左右無人,便上前問路:“你好,我想去紅門,請問該怎么走?”
少年臉上現(xiàn)出邪肆,“神教之中只有鬼門,哪里有紅門?”
“呃——神教……”葉紅飛心道該不是碰上神經(jīng)病了吧,匆忙道了聲謝,隨便撿了一條小路,繼續(xù)往上走。
夕陽西下,山路愈發(fā)陰暗不平,葉紅飛加快腳步,想在天黑之前登峰。正低頭快速前行,林中突然沖出一個黃衣女子,颯爽的臉上微有驚慌,和她擦肩之后又朝一側(cè)林中逃去。
后面沖出一隊黑衣人,邊追邊喊:“燕九娘!別跑!”也往林中去了。
葉紅飛看得驚訝莫名,總覺得今天所見之人似乎十分熟悉,卻又如何都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越往上走越是心驚,白衣書生、錦衣男子、宮裝麗人,各式各樣千奇百怪,她一度懷疑自己闖進了拍片現(xiàn)場,可一路走來,直到已登臨玉皇頂,各色人物仍層出不窮。
“哪有這么大的片場?”
玉皇頂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是寬袍大袖的古裝打扮,剛才一路碰見的各色行人,也在其中。
她看見大漢和婦人牽著初遇的兩個小孩,想總算是說過話的,問問情況也好,便走了過去。
兩個孩子看見她都很高興,小女孩拉著她的手,“娘親,就是這個姐姐,給了棲桐很多糖果。”
婦人微笑謝過,“姑娘,謝謝你照顧小女。”
她心不在焉應(yīng)過,“請問,這里是片場嗎?”
婦人一臉疑惑,大漢上前道:“姑娘,在下和娘子孤陋,不知你所言。”
斜地里黃衫女子沖到她身邊,一把拉住她面帶焦急,“公子,不好了,血影門已經(jīng)圍殺過來了。”
葉紅飛再看她時嚇了一跳,黃衫女子颯爽英秀的臉上布滿了血跡。她正要出口相問,遠遠看見紅衣少年帶著滿臉怒意,伸出探魂抓向她頭臉抓來,“葉紅飛!你這叛徒!”
葉紅飛大驚,向后一退,正好撞在一個大眼睛少年身上。少年眨著小鹿一般潮濕清澈的眼睛,哀聲道:“紅飛,你利用我,你一直在利用我,一切都是你的計,是么?”說道后來,神色越發(fā)凄厲,一雙手狠狠掐住她脖子,“葉紅飛!都是你的計!都是你的計!”
她只覺喉間氧氣越來越少,幾要窒息,忽然頸間一松,一個白衣男子拉住少年,“昊軒,不要做傻事。”說罷對她笑道:“紅飛,我知道你是女人。假冒身份入朝為官是罪犯欺君,禍延九族,那時風家人就得死!不過你放心,我會為你保密的。”
葉紅飛甩掉白衣男子,拼命往前跑,卻被路邊綠衣少女絆倒,骨碌碌滾了好幾個圈才停下。
綠衣少女居高臨下向她伸出手來,傾城傾國的美麗容顏面無表情,“公子,還記得綠抋么?你走后,我在花滿樓過的好苦,老鴇日日逼迫我接客,對我非打即罵……”
“啊——”葉紅飛猛地推開她,心中泛起滔天恐懼,拼命往前奔跑,不知不覺已來到高崖之邊。所有人團團圍上,不停說著話。
“棲桐,既然回來了,為什么不認我,為什么?”
“公子,為什么不接我走,帶我走……”
“葉紅飛,你是女人,罪犯欺君,論罪當誅,風家人都得死……”
“先生,學生在大牢里被日夜用刑,你看看,我身上的皮肉……”
“葉紅飛,你修煉正道武功,背叛神教,左使和你都要死……”
“紅飛,你利用我……”
“公子,你設(shè)計毀我?guī)熼T,為什么……”
“啊——”葉紅飛只覺各種聲音充溢在腦海,頭部似要炸裂開來,她一聲狂叫,朝崖下縱身一跳,眼前忽地一亮,一張欺霜勝雪的冷峻容顏出現(xiàn)在面前。
她大口喘著粗氣,只覺腦中仍舊疼痛不堪,肩背上隱有撕裂之感。低頭一看,自己只著一件中衣,肩背處已用白布包扎妥當,“你是誰?為什么救我?”
“封魂,應(yīng)傅君舟之托。”聲音冰寒利落,不帶一絲溫度。
“天下第一殺手——封魂?你和傅君舟是什么關(guān)系?”
封魂寒眸掃過她,并未答話,推開門舉步出了屋。
葉紅飛苦笑一聲,想起前世很喜歡的一部片子——《這個殺手不太冷》,自嘲道:“這個卻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