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就是一群欠揍的矮瓜！”克林頓不滿地哼哼道。自己的一番“好意”沒有在預想中被接受，這就像當初得知矮人裝模作樣的時候一樣讓他惱羞成怒。

最后，矮人還是穿到了用舊窗簾布做成的新衣裳，克林頓的怒火來也快去得也快，收押矮人的堡壘算是度過了一段平和的日子。

直到一天，穿著紫衣的布丁興沖沖地找到克林頓，他那張原本就是醬紫色的臉龐此刻更是紫得發亮，他控制聲音的大小不讓第三個人知道他們之間的談話，道：“你的死對頭‘云生派’不知道運用了什么渠道得知了我的行蹤！不過好在我的族人已經先他們一步發出‘飛躍通牒’，這才保住了我們接下來的計劃不被揭露。”布丁難得一次沒有板著臉面對克林頓，克林頓竟然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布丁用長著綠色長指甲的手指捏捏鼻頭，換做得意興奮的語氣繼續說道：“我們的事情就快要成了！哈哈！要成功了！”

許是布丁此刻太過興奮，以至于一向防備謹慎的他竟然沒有發現克里頓眼神里畢露的兇光。克林頓想：一等事成，就必須把布丁除去！不，但凡和這個計劃有點關系的外人，計劃成功后都必須在宇宙里消失得干干凈凈。要斬草除根，勝利只屬于我們泥生派的！

一張遲遲歸來的“飛躍通牒”并沒有打消一貫行事謹慎的“云生”家族，他們表面不動聲色，暗地里派遣了更多的人手盯梢。他們認定了這其中一定有問題，而且肯定這還和他們一直以來的老對頭“泥生派”脫不了干系！

接下來的一小段時間里，布丁表現出比平常更多的愛心來呵護他的魔杖，他的小心翼翼以及過分緊張都讓克林頓在內的人們擔心他是否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離我遠點！”當發現有人離他不過一個光司遠的距離時，他是這樣怒氣沖沖地叫喚道的。

“說話的聲音小點，我的魔杖會受到驚嚇的。”“周圍只要是綠色的植物都要拔掉，它們的花粉是很危險的，我的魔杖不小心接觸到就會失靈的！”

無論布丁又提出了怎樣無理的要求，一旦涉及“魔杖”“魔法失靈”之類的字眼，克林頓都會虔誠地照辦不誤。

克林頓也明白自己若想要贏得在自己所統轄的時態里的臣民的敬重，眼下的隱忍絕對是必要的，但他一面也暗暗下定必須鏟除對方的決心。

“我大概能夠猜測到，所謂‘勝利計劃’的內容了。這就是瓶子人的由來嗎？”說話的人此刻站在一棵葉片濃密的大樹下，那鮮艷的橘紅色裙裾在巨人活動而煽起的輕風里輕輕搖曳。

“是啊。克林頓的計劃在巫族人的幫助下，一步逐步地進行著。但是直到要進行至關重要的最后一步的時候，意外出現了，一位自出生以來就被收押在矮人堡里的一名叫‘偷紋影’的矮人發出了抗議，他不知從什么渠道得知了接下來自己的種族將會面臨巨大的災難，而且，他還煽動了矮人堡里的同類進行反抗。這樣的舉動對擁有魔法的巫族人來說，就是花拳繡腿不值一提。但是沖天的負面情緒很快就會被‘云生派’們所覺察，當時組織計劃的首領慌了，為了抑制這種帶有強烈不滿和反抗情緒的影響面擴散，不得不動用更高級別的魔法，僅憑當時身邊一個巫師的力量還不夠，于是巫族出動了近乎全島上的人員協助接下來變動后的計劃。”

“全島的人員？求荷包島上的巫族是受過詛咒，不能出島半步的，也不可能是巨富島上的巫族，他們一向與世無爭，是眾所周知的，何況現在還好好的生活在島上。”劉玓菡吃驚地說道，她不明白還會是哪個巫族有這樣行事膽量。

“不清楚，流傳下來的文獻里并沒有對這個事件里提到的巫族做了多么詳細的介紹，這些騎在奇怪的笤帚上快速飛行的巫師都沒有得到許可的飛躍通牒，他們到達第一時態的頭一刻就是施展大規模的移除魔法，所有陸地上的空中的生靈，他們體內有意識的魂體都被迫移除肉體，肉體不再動作，固定在體外的魂體也停止思考，這是記載上最原始的時間定格術。之后他們才來到矮人堡。”

“為什么這么做？”

“大規模的非法飛躍勢必難逃云生派的追究，與其畏畏縮縮東躲XZ，倒不如先下手為強，反正一旦計劃成功，歷史還不是掌握在勝利者的手中。但他們還不至于做到真正的無法無天，雖然他們擁有無數種可以致人于死地的魔法，但他們也沒有一開始就使用在人們身上，他們也是渴望純粹的勝利，也希望被人們認可的。再說施展這樣的魔法也是很耗費他們自身能量的，不過這樣一來，時態里的一些活動都被迫停止，人們的記憶也定格在這一刻，直到魔法解除，都不會有人發現這其中蹊蹺。但他們也得加快功夫啊，這畢竟不是真正的定格時間，對生靈體而言到解除魔法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但是果攤上的果蔬還是會以正常的速度衰竭下去的。他們馬不停蹄地趕往矮人堡進行下一步動作。

“歷來兩大派系的爭論方向，無非是關于平原和山嶺的統管權。云生派之所以備受臣民歡迎就是因為他們得到了多是臣民居留地的平原統管權。巫族人對平原區的施法并不影響山嶺內的矮人堡生活，到他們到來，堡壘還沉浸在一片抗議的滔天浪潮里。不知道這些后來到來的巫師采用了什么法子，最后矮人們終于屈服了——他們選擇了屈服條款，喝下永生藥水，他們變得更加嬌小。最后被關進瓶子里，與瓶子共生滅。

“平原上的臣民們也解除了魔法。挑瓜的挑瓜，賣水果的繼續吆喝自己水果的好。細心的巫師還給有的看上去有些萎蔫的果蔬加了一層光鮮表皮，總之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在這之前被施了魔法。不久一種叫‘奇異瓶’的工藝品流入了市場，你可以想象到的，那時人們都對這種沒有見過的東西好奇十足，被它吸引的人們更是不可計數。小人們在瓶子里生活，有的瓶子里的內容是造船，有的是植樹，還有的是奏樂。買賣情況簡直盛況空前，常常產品上市就面臨脫銷。泥生派人贏得了計劃最初的勝利，受得了時態里臣民的歡迎，

“就在大家興頭上的時候，他們對外宣稱因為地區交通困難，將停止生產奇異瓶。臣民們也是一時昏了頭，心想誰來統治平原都是無關緊要的，還不如關心眼前奇異瓶帶來的樂趣來得實在。于是，兩個派系的地位就這樣變相地顛倒過來。泥生派們算是真正地取得了勝利。接下來，一場內部的清掃行動開始秘密地張羅起來，不過狡詐如巫族人，他們頭腦里的機智和血液中與生俱來的謹慎幫助他們一次又一次躲過了針對他們的危機，可饒是如此，他們還是著了對方的道。”

“是松露。我看過一份文獻，上面記載了一個強大而智慧的種族因為一件不可饒恕的事卻被最無害的植物滅了族。泥生派最終也沒有放過他們，他們設局讓巫族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松露花粉帶回了世代生活的島嶼。松露在其它時態里是及普通無害的植物，卻不易存活，普通的松露只能長到兩個手掌堆疊起來的高度，但是巫族人生活的島嶼環境偏偏那么不同，這些輕飄飄的綠色花粉一旦沾了水就開始瘋狂生長，比現在的巨人看上去還要高大粗壯，巫族人對此沒有點覺察，因為這不過是一個夜晚的事情。清晨大伙陸陸續續醒來，這正是植物開花傳粉的時候，漫天飛舞的松露花粉，人們有的剛剛打開門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呼救就已經散成了泡沫。巫族滅了！”說這話的周茉莉不由感慨起風水輪回，原本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這時竟染上了一抹不明的紅。

從她們二人站的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霧氣彌漫的平原另一頭巨人們影影綽綽的身影，歷史上可憐的矮人們此刻卻成了巨人。他們日常的活動，都能對身邊的事物產生巨大的影響，可他們靈魂中的慈愛之性卻比之前更甚——縱使被迫承受了生活賦予他們諸多無理不公的待遇，可從他們烏黑發亮的眼睛里，流露出的依然是自時態開創來最純潔的溫順憐愛的情感，沒有殺戮，沒有血腥，有的只是寬容與博大，對美的感恩，和對生活的熱愛。

“只是如果事情就這么結束了倒也還罷了。”她繼續往下說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才是有關于現存奇異瓶的真正由來。周茉莉抬起那雙充溢著悲憫的眼望去，遠處的矮人們聚集在一起休眠，一個個靠攏地很近，一動不動安靜地好像一座灰色的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