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黑暗，伴隨著漫漫的長夜，空曠的群山籠罩在由群星鑲成的蒼穹之下。靜寂的古道邊溪水潺潺流過，發出單調的叮叮咚咚的聲音，寂靜的暗夜中，時不時傳來一兩聲野獸的嚎叫，聽了令人毛骨悚然。風不知什么時候停了，滿地生起濕漉漉的潮氣，浸透了人們的衣衫。雖然進入了初夏，黎明前的大山里依舊有些寒意。貓頭鷹的一聲啼叫，將水青青從沉沉的夢境中驚醒，她渾身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的向樹旁的李燕看了看，見李燕一動不動地盤膝坐在地下，似已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之中。

看到李燕，水青青在黑暗中偷偷的笑了，她暗笑自己膽小，為了抵御寒氣，她站起身來，放輕腳步在樹下緩緩地走動，生怕驚醒一邊的李燕。她時不時的側耳聽聽，再抬頭看看，她發現東方的群山上空已經涂上了淡淡地灰色，青青心中暗道：“就要黎明了，漫長的黑夜就要過去了！”

忽然，她隱隱約約聽到一種聲音從遠方傳來，由遠而近，已聽得清是轔轔的車聲，還不時的夾雜著一兩聲馬的嘯嘯悲鳴。她回身想喚醒李燕，卻見李燕不知何時已站了起來。黑暗中，但聽李燕道：“有車馬來了，絕不是一輛兩輛，說不定是金兵的糧草車隊，不然普通百姓是不敢在此時走這條道路的。青青，你我且躲到這樹上去，看他們有多少人，如人數不多，便將他們全部截殺，放火燒了他們的糧草。”青青答應一聲，二人提劍閃身躍到樹上，不久便見一隊馬車出現在谷口，一支火把在暗黑的夜幕中晃動，聽聲音約有幾十輛，車聲隆隆，馬啼嗒嗒，第一輛車已由面前通過，李燕放低聲音和青青說了幾句話，兩個人便幽靈一樣從樹上撲了下來。

李燕掠身撲到第一輛車前，銀光一閃將馬首砍了下來，那車夫倚在車上還沒覺察，寶劍已透胸而入，那車一歪便橫在了路上。后面的車走到前面的車后便停了下來，那些趕車的金兵，正在抱著鞭子打盹，就被由前面殺過來的李燕和水青青每人捅了一劍。這時后面的車上有人問話，嘰哩哇啦的聲音，從后面傳來，李燕、水青青一聲不吭，只顧往后殺，有名金兵跳下車來大聲問話，突見前邊人影一閃，前面的車夫已身首異處，嚇的他大聲喊了一句什么，早被水青青一劍砍倒在地上。

喊聲一起，從后面馳出二十匹戰馬，一人高舉著火把帶領騎兵沖了過來。金兵提著鋼刀撲到近前，便被從暗處撲上來的李燕和水青青砍下馬來。這些金兵不備之下，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更何況他們根本就不是李燕、水青青的對手，黑暗中被殺的鬼哭狼嚎，失去主人的馬匹到處亂撞。不多一會，這些護送糧草的金兵便被殺了個精光。此時天已放亮，突見一個金兵從糧車下竄了出來，飛身騎上一匹戰馬，伸手一拍便飛已似的落荒而逃。李燕一見，就地拾起一粒石子，手臂一揮便飛了出去，只聽“嗖”的一聲，那名金兵慘叫一聲從馬上摔了下來，那馬卻飛一樣的向遠處跑去。

青青見了由不得喝彩道：“好功夫，看了你這一手，就想起了與瑩玉妹子初次見面時的情景，她也是用石子打下了空中的飛雁，我想這門功夫是你們門內的絕技吧！”李燕向馬車走去，一邊說道：“什么絕技，用常了的原因，師門不準使用暗器，但有時又不能用劍，就像剛才這樣，就只能就地取材了，石子、磚瓦、樹枝都可以用。”說著來到馬車邊，用劍向車上一捅，一擰，車上果然漏下米來。李燕笑道：“好極了，這車上裝的是草，下面卻是米糧，燒起來就不用費事了，青青快選馬，我們燒了車便馬上走人。”青青答應一聲，挑馬去了。

李燕從地上拾起金兵那支還未熄滅的火把，由前向后逐一點燃了糧車，只一會兒，長長的山谷內便成了一條火龍，受驚的騾馬互相沖撞，李燕笑著對水青青道：“可惜他們來晚了，不然會有一場好戲看。”青青問道：“若他們早來呢？”李燕笑道：“我們就有時間把車趕到金營去，然后放火，牲口疼急便會沖進金營里亂撞，金兵還在睡夢中，卻不成了火燒連營了么？”青青道：“可不是，可惜天明了，若早一個多時辰，我們就可將車趕到金營去！”李燕望一眼熊熊大火和滾滾濃煙，對水青青說道：“我們走吧，說不定很快會有金兵來。”說罷從水青青手里接過一匹馬來，二人飛身上馬，猛加一鞭，那馬嘶叫一聲飛跑起來。兩人轉過一個山坡，掉轉馬頭向東飛奔而去。

沿著山間古道，一陣急馳，一個多時辰后，二人遇到一個鎮子。李燕邊走邊看，忽然說道：“這不是青山鎮么？我們也該吃些東西了。”青青接口說道：“可不是，我的肚子都餓扁了。”李燕一笑，拍馬便往店里走去。見有客人到來，店小二熱情地接著，兩人坐下后，要了四個菜，李燕便向后邊來，他還記得，那次是傍晚住的店，天上正下著雨，自己落湯雞似的進了房間。他抬頭看了看樓上，不就是那一間么，自己才洗了手臉，換了衣服，店小二就進來說，有人要見自己。想到這里，李燕看著那幾間樓房，忽的笑了起來。

就是在那天晚上，自己第一次見到了瑩玉的真實面貌，還被她好一陣捉弄，都一年多了，昔日的情景依稀猶在眼前，瑩玉！瑩玉她如今又在什么地方呢？在她師父那兒，還是在她父親那兒，還是在路上？李燕不由自主的上了樓，站在瑩玉昔日住過的房間外，呆呆地出神。眼前似乎出現了瑩玉那美麗的笑容，還有那些神秘兮兮的話，他想到這些往事，由不得開心的笑了，他心里想：“果瑩玉還在飛虎山上，或許她真的說服水如海遠走高飛了，自己便用不著到這里來，到隨州去了！”他前思后想，竟一時忘了時間。

一個年輕的店小二從李燕面前走過，他忽然停下來，上下打量著李燕說道：“客官一年前曾在這里住過，那天還下著雨是么？”李燕猛地醒過神來，微笑著點頭道：“是的！”店小二便笑著說道：“這樣的事，我也只碰到這么一次，所以還認得你。那位公子，不，那位小姐就住在這間屋子里，你們在這兒說了一夜的話，第二天就一塊走了。客官，那位小姐現在哪里去了？”李燕只好說道：“她回家去了。”那小二還想問句什么，突聽身后一位女子的聲音道：“少俠，飯都快涼了。”

李燕猛然回首，見水青青正微笑著站在身后，那小二也吃了一驚，他上下看了看水青青，忙點點頭轉身去了。二人回身往前邊走，青青笑著問道：“你方才呆呆地看著那套房間，你在這里住過？”李燕道：“對，曾在這里住過一晚。”“聽小二說，當天還住著一位公子小姐的，是怎么回事？”李燕只得如實的說道：“我當初雖答應了瑩玉的婚事，但卻沒有見過她是什么樣子，那天她就住在這套房子里，我進店時被她認出，她就告訴剛才那位小二，讓他給我傳話，說有人要見我，我走進她的房間，卻發現是位不認識的年青女子，當時我還嚇了一跳。”

水青青還要問，李燕笑道：“吃飯吧，都快涼了。”由于不喝酒，一會兒就吃完了飯，小二端上茶來，笑嘻嘻地看了兩人一眼，眼角一個勁的向水青青掃，李燕笑道：“這位是我大姐，不是上次那個人。”小二這才笑著說道：“我說呢，怎么看也不像那晚見到的那個人。”說著放下茶水走了。水青青趁機笑道：“當時你既未見過瑩玉，那她又怎么會認得你？”李燕也不相瞞，便將二人如何在川道上相識，同舟共渡等往事大略說了一遍。最后道：“直到那晚，才在這店里第一次見到瑩玉女裝的樣子。”水青青聽的合不攏嘴，看著李燕笑道：“怪不得那小二一年多了還認得你，這事也太離奇有趣了。”青青說完了，端了茶水，邊喝邊看著李燕笑，直看的李燕渾身發毛，便問：“你看什么？”青青“噗哧”一笑說道：“我笑一個既聰明，又老實的糊涂人！”

李燕喝完茶水，便起身道：“快別說笑了，我們該走了！”說著提劍剛走了幾步，突聽一個人叫了聲：“李燕！”兩人急尋聲望去，便見一位青年人提劍走了過來，來人中等身材，穿著儒雅，正提劍含笑站在二人面前。李燕一見，驚喜的叫道：“方兄！”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方萍。他看著二人含笑問道：“賢弟這是到哪里去？”李燕道：“想去隨州。”說著對水青青道：“這位便是方萍，人稱隱俠。”又指了青青道：“方兄，這位是水青青。”方萍聞言忙拱手說道：“幸會，小姐定是水前輩的千金了。”青青忙含笑拱手道：“久聞大名了！”

方萍笑道：“什么大名，虛名而已。看你二人要走的樣子，有什么急事么？”不等二人回答，方萍便招招手對二人道：“先坐下，這么久不見面，陪我吃頓飯。”因回頭對店小二道：“開個大房間，做兩個菜送到房里去。”說著順手遞給小二一塊銀子，店小二接過銀子說了聲：“請諸位跟我來。”便領三人向后邊來，直接上樓，開了當年瑩玉住過的那個房間，回頭向李燕等一笑道：“客官們請！”說罷便含笑下樓，緊接著送來了洗臉水、茶水，隨后又用托盤送了飯菜來。

方萍含笑說道：“二位既用過飯了，就請喝茶吧，我吃飯了。”一會兒吃完飯，李燕伸手給方萍倒了一杯茶水。含笑問道：“一別半年多都到哪里去了，眼下又要去哪里？”方萍望著二人笑一笑，便緩緩說道：“咱們別后，我便與武慈父女東去，我們在江邊分別后，武鏢主去了臨安，我便去了北方，故鄉住了些日子，尋訪故舊大多不知去向，無可奈何，我又離家西上，去故都轉了一圈，后便去了江南，前些日子去了臨安，順便去找武鏢主，誰知他因押送天蠶甲失利，心灰意冷，已把鏢局交了出去，自同女兒遁入了江湖，鏢局的人不知道他們的下落。我是個閑人，自在哪里游山看水，近幾天過江來，聽的金兵犯境，大軍圍了飛虎山，便因此想起了你與石小姐，正想去看看你們，不想剛到這里便碰上了你。金兵圍山，二位這是到哪里搬兵，石小姐呢，怎不見她？”

李燕道：“別后我與瑩玉回山，路上遇到了東方元英，就是你說的那位善心師父，他當時殺了金兵，救下了一隊難民，為送一個小姑娘西門小倩，他去了襄陽，后投親不成他只得送小倩去了飛虎山，他在那里住了些日子便回錢塘六合寺去了，他是那里的僧人。”李燕說到這里，方萍道：“可惜無緣與他相識，不然前些日子我還去過六合寺，如知他在那里，一定去找這位心儀已久的義士見見面。”

李燕道：“誰知元英走后，飛虎山便接連多事……”李燕嘆口氣，便將碧水山莊勾結金人和官府對付飛虎山，及上官義夜襲飛虎山，全軍覆沒，及依仗天蠶甲殺死水紅蕖逃走的事說了一遍。方萍聽后道：“這么說來，天蠶甲的風波都是這個上官義一手謀劃的了。”李燕道：“不錯，托鏢劫鏢的都是他，只不過當時沒有想到他的頭上去。”方萍道：“你這位師兄到底與眾不同，心機與手段都一樣的高明，后來呢？”

“前些日子金兵南侵，到處燒殺劫掠，水寨主見官兵不問不聞，不忍坐視，便下令出戰，我們在山谷內設伏，全殲了他們一千多人，又打敗了前來的援軍，五百騎兵只有三百多騎逃了回去。你永遠都想不到，帶領這支金人騎兵的竟是何守禮。”方萍聽了李燕的話一臉驚訝，問道：“何守禮去了金營，那他的碧水山莊呢？”李燕道：“方兄不知，武鏢主出來后，便來到這里，與女兒蓉娘暗中截殺出入碧水山莊的人，因攻山時他手下的好手鐵金剛、楚江云等皆戰死，何守禮手下已無人支撐局面，他驚恐之下，自焚莊園逃走，又被武慈父女截殺，只他一人奪馬逃走，想不到他卻去了金營，當起了漢奸。”

方萍皺眉道：“如說想不到，是指那些一般的人，像何守禮、上官義這樣的人，你千萬別想不到，他們的心里沒有別的，只有他一個人。為了自己，他們什么事也能干出來。”李燕道：“那次伏擊戰后，金兵就出動了一萬步兵和五千騎兵將飛虎山圍了。”方萍著急的問道：“戰況如何？”李燕道：“前幾天金兵不斷攻山，但都敗下山來，現在只嚴嚴的圍了，并不攻打，我想他們在等待時機，另有破山之策，我與青青出來，想去求人解圍。”方萍急問道：“石小姐還在山上？”李燕道：“為了上官義的事，她下山西去了，一為送小倩姑娘去她師父那兒；二是去她父親那兒，請示如何處置上官義。”聽到這里方萍心急問道：“走了多久了？”他的雙眉皺了起來，眼里流露出焦慮的神色。李燕道：“都兩個多月了。”

聽了李燕的話，方萍默默無語的端著茶杯，好似若有所思，他喝了口茶，忽然問道：“金兵到來，你們為什么不走？他們小股來犯，只要能吃掉他們，消滅他們是對的，可他們的大兵到來，你們就該立刻走，退到內地去，等金兵退了你們再回來。如金兵不退，你們就隱藏山中，若官兵出動時，助官兵一臂之力，為什么要困守孤山？如完顏良志在必得，你們如何應付？你們的山寨有一夫擋關之險么？有應用一年半載的糧草儲備么？”水青青聽了一邊說道：“我父親割舍不下經營了二十多年的基業，不愿棄山而走！”

方萍聽了這句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在屋子里來回踱步，他雙眉鎖在一起，感慨地說道：“如石小姐在飛虎山上，一定不同意你們困守孤山的，但現在說什么也晚了！”方萍說著忽的停了下來，看定李燕說道：“你們還沒有說這是去哪里求援？”李燕道：“別無去處，只得到隨州，求上官義和白璧發兵解圍。”方萍愣了一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吃驚地問道：“你說什么？去求上官義？求白璧？求他們帶官兵解圍？”李燕道：“只有他們手中有兵有將，如他們肯發兵，就不但能解圍，而且還能殺敗金兵。”

李燕的話，直說得方萍瞪大了吃驚的眼睛，他肅容說道：“賢弟，你是不是弄錯了，你怎么會設想，上官義會出兵去救你們，他的心里可是巴不得你們被金人消滅！”李燕聽后爭辯道：“你說的是有道理，可現在能救飛虎山的，能打敗金兵的只有官軍啊！何況他上官義也未必壞到內外不分的地步，平時他想滅飛虎山，是想向朝廷邀功請賞，求個升官發財，可現在金兵犯境，他有守土之責，打敗金兵他不是一樣邀功請賞么？”

方萍搖頭道：“錯了，你這是單相思。請問，他不發兵怎么辦？”李燕道：“我們是同門，他應該顧及臉面，何況他與水小姐也有不一般的友情，我們兩個人去了，他怎么好拒絕！”方萍道：“又錯了，他上官義不是李燕。說說還有什么理由？”李燕道：“他實在不發兵，我還可以去找白璧，我與他有殺父母的大仇，他如肯發兵，我情愿放棄這仇不報了。”方萍嘆道：“賢弟啊，你只會以君子之心對君子么？又錯了，還有什么理由？”李燕道：“他們都是大宋子民，炎黃子孫，在敵國入侵之時，他們怎么忍心坐視不管，何況他們身為大宋官員，守土有責，如坐視國土淪喪，就不怕朝廷責罰，萬民唾罵么？說到這里，李燕的情緒已有些激動。”

聽到這里，方萍禁不住仰天大笑，笑罷，他一臉凝重地說道：“賢弟，你一腔俠義之心，為了大義你甘愿放棄報仇，為兄聽了十分感動，但是你找錯了人，所以你的這些想法也從根本上錯了。這樣的事情，若在上官義夜襲飛虎山以前，還可勉強一試，但現在實在不該去了。”水青青有些不以為然，便問道：“這又怎么說？”

方萍道：“事情何等的淺顯，他上官義統兵夜襲飛虎山時，不知道二位在山上？他知道。那次他只想將你們趕跑？不！他想將你們斬盡殺絕。請問二位，當時他顧及你們間的友情和同門情分了么？沒有。他多次想借碧水山莊之手殺死你，這是我與石女俠親耳所聽親眼所見，請問賢弟，他的同門情分又哪里去了？這次他如何不想借金人之手殺掉你們？”

見二人默默無語，方萍又說道：“至于說到良心，那就更不可靠了。你們剛才說到了何守禮，說他逃到完顏良那兒當漢奸去了，當漢奸也罷，還帶兵來殺自己的同胞，他的良心哪里去了？至于上官義，我敢說，他還遠不如何守禮，他比何守禮更厲害、更歹毒、更危險！他之所以做大宋的官，并不是為了保護百姓，守衛國土，他是在求榮華富貴，他是為了金錢、地位、美女、權勢當官。為了達此目的，他們什么事情也敢干，一旦大宋不給他富貴了，他也會像何守禮一樣去當漢奸，因為那里也有富貴。對這樣的人，你還指望他講良心？至于白璧，他與上官義是一樣的人，白璧是文官，他不會武功如何會相信你的一句話，他恨你，又怕你，心里只有一個打算，那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將你除掉后他才放心。所以說你此去不但沒有一點點成功的希望，反而是羊入虎穴，有殺身的危險。聽我一句話，放棄去隨州的念頭，跟我留下來，我們四下里聯絡人手，找一個算一個，必要時，接應山寨的英雄們突圍。”

李燕聽了明知有理，可還是堅決地說道：“方兄的話是有些道理，但我想，他上官義怎么說也是我的師兄，他未必敢當面害我。就算此去有危險，但飛虎山上有我的朋友，有兩千嘍兵弟兄，我明知他們眼下有生命危險，此去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冒險一試。方兄，當朋友們遇到危難時，我坐視不救，還是個人么？大戰時，我們幾個人怎能救那數千弟兄。我李燕想過了，必須去隨州一趟，以盡自己的責任，至于我的安危，方兄大可放心，就算他上官義有此歹心，也有天蠶甲護身，但青天白日，他一時還害不了我，何況還有師父在，上官義絕不敢對我怎么著。”

方萍聽李燕已把話說到這里，只得嘆口氣說道：“愚兄今日看來是攔不下賢弟了，但作為知心朋友，我不得不再說一遍，你說了這么一堆理由，只有你剛才說的，你們出自一個師門，是你唯一的希望。但自己的安危，卻不能系在別人的身上。賢弟，請你再喝一杯茶，好好的想一想，聽我的話，不要去隨州了。”李燕想也不想的說道：“小弟心意已決，如他們不答應發兵，我會立即快馬趕回來，與兄長接應山寨突圍，下山時我也答應山上的朋友，頂多四五天，一定趕回來的。”方萍道：“你看只顧說話，天都晌了，我去點幾個菜，為賢弟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