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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甘清苦上官義借金路逢強敵水青青遇險

春風三月柳綠花紅,山頭松柏披一身蒼綠,坡底竹篁展一望翠色;紅桃白李點綴于山林之間,杜鵑黃鶯放歌在枝頭之上。大巴山里的春色,自有一番迷人的景象。這里是鄂西山區,地勢西高東低,地處川鄂陜交界之處。由武當山、荊山、大巴山、巫山等群山組成。山中溝谷深切,水澗纏繞,江河縱橫,所有道路皆穿行于河谷山腰之間。上官義自出云谷,便順著山勢,向山外走去。

他只知祖籍河南一帶,自己既不知家鄉何名,更不知家居何處,心里面又無親人可以尋訪,他一路上打聽,知中原一帶已被金兵占領。又聽說吳越之地富庶發達,且是當朝建都之處,便約略方位,一路向東走來。他初出云谷時,心里確實有些眷戀,割舍不下十幾年父子似的師徒深情。但幾天過后,漸漸地便也心下坦然。當看到了外面的繁華世界后,覺得比起云谷來,真有天壤之別。隨后幾天便逢店住店,有酒吃酒起來。無奈出山時所帶的幾兩銀子,很快便已用完花光。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打幾只鳥兔充饑,他這樣走了幾天,心里早已焦躁起來。

上官義自言自語的道:"大丈夫學成文武之藝,自應當高車駿馬,錦衣玉食,怎能這么樣糟蹋自己?天下的金銀到處都是,又何必自輕自賤!"想到此處,便尋大路向繁華之處走來。這一日,他來到一處小鎮,尋個客店住了下來。他洗把臉,又喝了會兒茶,便一個人踱出店來。上官義緩步走在街上,兩眼不住的東張西望。鎮子不大,走到頭又順著大街走了回來。當走至一個十字路口時,便見坐北朝南有一深宅大院,向里看幾溜瓦房。上官義不動生色的繞宅一圈,把進出的道路看在眼里,這才放心地回到店里。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店里面客來客往,人喊馬嘶,正是一天最忙的時候,上官義自去要了幾個菜一壺酒,叫小二送到自己的客房中。插上房門,便自斟自飲起來。酒足飯飽后,他便熄燈上床,放倒身子睡去。約莫二更多天,上官義一翻身從床上彈了起來,他扎緊衣衫,提了寶劍輕輕走到窗前,隔窗向外一看,見院子內燈火全熄,心知店里的人都已入睡,這才輕輕打開后窗,閃身從屋內躍出,一晃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上官義掠身飛奔在夜幕之中,所有的街道白天已經看好,他輕車熟路,腳步如飛,一會兒便來到那大宅院跟前。他看看左右無人,足下輕點身子便穩穩地飛上了墻頭。他游目四看時,見偌大的宅院里燈火大都全熄,唯獨上房里還亮著燈光。細聽時,還隱約有人說話。心中暗道:"這么晚了,什么人還在此處談話,怎么還不休息?待我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想到此處,上官義從墻上飄身而下,猶如一葉落地,聲息全無。他才待向亮燈處走去,黑地里突見一條黑影閃電般向自己撲來。上官義一驚之下,十幾年練就的功夫立即做出了反應,他手隨意動,劍光一閃,黑影已被切成兩段。上官義低頭看時,原來卻是一條黑狗。他搖搖頭,伸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便悄悄向燈火處閃去。

走至窗下,上官義輕輕濕破窗紙,向屋內看去,卻見兩位中年男子正在清點銀兩,其中一位賬房先生打扮的人,對另一人說道:"此趟生意,本息二百兩,加上一應賬目全在這里了,現夜半更深,在下告辭了。"上官義忙閃身暗處,只見那位先生走出房來,徑直向一旁的廂房走去,他推開房門便進屋去了。上官義又輕輕閃到窗前,見那中年人將銀子分成兩份,包好后放入柜內,然后加上鎖,伸一個懶腰便熄燈上床。只一會兒呼嚕聲便由房里傳了出來。上官義一見,不覺心花怒放。

上官義略等了一會,知人已熟睡,他輕輕走到門前,用手一推,門竟未上關。他輕推開閃身入內,摸至柜前,暗運內力,那鎖便泥一樣應手而開。見沒驚醒床上的人,他便拉開柜門,摸到那兩封銀子,還有些散碎銀兩,一一塞入懷里,又從桌上拿了一方包袱,這才輕手輕腳地走出房來。才待走,卻聽有人大喝一聲道:"什么人!"上官義猛吃一驚。大驚之下他提了劍就要趕過去殺人滅口。

原來有人半夜起來小解,見一條黑影從主人的房里鬼鬼祟祟的閃出來,便猛地喝問了一聲。上官義提劍走了一步,忽的想起師父的話:"不要傷及無辜。"他忙收住腳步,轉身而回,幾步躍至墻邊,閃身飛過墻頭,便向暗夜中掠去。聽院里已是一片捉賊聲。上官義知鎮子太小,客店已不能回去,好在店里也沒有自己的東西,他認了一下方位,便徑直向北方奔去,只幾個起落,已悄沒聲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約略走了一個更次,翻越幾個山頭,離那鎮子已有數十里地,料想已無妨礙。他掠上一座小山,見山上有座小小的山神廟,進得廟來,見廟里空無一人,他正中下懷,幾步走進殿里,用拿來的包袱拂凈了神案上的灰塵,將兩封大銀用包袱包了,散銀放入懷中,然后爬上神案,放倒身子,頭枕著包袱和寶劍便沉沉睡去。這上官義一夜勞累,睡的是何等香甜,等一覺醒來時,已是次日的巳時。他一躍而起,將包袱斜扎在身后,提劍走出了山神廟。他長舒一口氣,認清方向后,尋條大路,一路向北而去。

傍晚時分,上官義到達白河,向當地人一問,知這里是漢水上的一處小碼頭。上官義大步走在街上,見沿街店鋪不少。因一天未曾進食,上官義急急尋了一家客店,要了一桌酒菜,他風卷殘云般的吃了后,便自上床放心地睡了過去。

次日起床,上官義草草的用過早飯,結了賬,便大踏步向河邊走去。他在碼頭上雇了一葉小舟,舟子解纜,上官義一躍蹬舟,舟子竹篙一點,那船便箭一樣順流而去。

舟行甚速,兩岸有看不盡的山光水色。上官義心情愉快,他坐在船頭上,一邊欣賞著河上美景,一邊問道:"船家,這船順流而去,可到什么地方?"船家道:"客官,此舟可到之處甚多,不知客官要到何處去?"上官義見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道:"去中原。"船家聞言說道:"去中原?客官要去中原時可到襄陽下船,然后從那里北上。不過聽說那里早被金兵占領了。如客官不在那里下船,船就南下漢口進入長江了。"上官義道:"船家,我就在襄陽下船,不知這里到襄陽還有多少水程,還需多少時間才能到達?"船家一邊駛船一邊答道:"客官,東去襄陽水程千里,如今正是三月,恰逢桃花水汛,河上水深流急,千里水程大約一天多就到。客官,舟上只你一人,要用飯時,就請招呼一聲,咱們就停靠個小碼頭用飯。前面河窄水急,舟行不穩,客官可要小心了!"

果然,小舟越向前行駛,河面越窄,水流湍急,小舟航行于急流浪尖之上,其行如飛。駛不多時,河面漸漸開闊,水勢漸緩。上官義端坐船頭,看著兩岸迎來逝去的綠柳紅花,沐著撲面不寒的輕柔春風,心里異常得意。當夜小舟在丹江過夜。第二天太陽老高,小舟便到達了襄陽。舟靠岸邊,上官義從懷里摸出一塊銀子道:"船家,給你船錢。"船家一看是塊五兩的銀子,忙道:"客官,用不了這么多,三兩就行了。"上官義一笑道:"給你了。"說罷已飛身上岸,向城里走去。

南宋之時,襄陽城是西北重鎮。城里人口稠密,商賈云集。街道兩邊密密麻麻排列著店鋪酒肆,秦樓楚館。大街人來人往,相當繁華。上官義一路行來,雙眼不停地左右觀看,當走到一家衣帽店時,他買了兩套入時的衣裝,然后尋個客棧住了下來。一夜無話,第二天他換了一身新衣服,用罷早飯,便在城里四處游逛,午后,他又買了一匹白馬騎上,然后換了一家上等客棧住下,大酒大肉地吃了起來。

第二天,是個藍天白云,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北行的路上馳來一匹白色的駿馬,馬上之人二十來歲年紀,方臉隆鼻,身材高大,兩道濃眉劍鋒一樣向上挑起,雙目有神閃光。他身穿一身白色衣衫,背插一口青鋒寶劍,宛然就是江湖中的一位風流俠士。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上官義。他馳出襄陽北門后,便信馬由韁,讓白馬任意的走,自己則坐在馬上,欣賞著沿途的風光,他心情舒暢,一點也不覺得風塵勞苦。看看接近中午,便在路邊的一處小店前下馬,將馬拴好后邁步走進店里。他四下里一看,便選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叫來店小二要了一份酒菜,便自吃自飲起來。

才吃了幾盅酒,隔窗便見一條漢子騎馬而來,來人在店外跳下馬來,便大步走進店里。上官義斜目看去,見此人三十多歲年紀,猿臂蜂腰,行動敏捷,手里提了一口寶劍。大漢進店后四下里一打量,便在上官義對面坐下,將劍倚在桌上。叫來店小二要了一壺酒,又讓切了一盤牛肉,酒菜端上來,他望一眼上官義道:"兄臺一表人才,如不嫌棄,就交個朋友如何?"說著將牛肉向上官義面前一推道:"兄臺請用。"上官義點點頭道:"謝了,兄長何人?欲去哪里?"說著也把自己的菜往中間一推。只聽那大漢道:"在下程方,欲北去迎接小姐。兄臺高姓大名?"上官義聞言點頭笑道:"在下上官義,也正要北上,來我們共飲一杯。"程方大喜道:"干!"二人相視一笑,將酒一口干了出來,又說了幾句話后,程方便要了飯。二人把壺中酒喝完,小二送上飯來,程方道:"飯要的不少,兄臺不用再要了,一塊吃吧。"上官義點頭笑笑。一時飯畢,程方已搶著付了銀子,二人走出店來,尋著各自的坐騎,解韁上馬,一路北去。

路上行人不多,二人并馬而行。上官義見程方馬上掛著弓箭。便含笑對程方道:"想必程兄一定善此弓箭之技。"程方一聽,頗有些自信的回答道:"讓兄臺見笑了,小可人稱神箭程方。"上官義方欲答話,便聽身后傳來急驟地馬蹄聲響,回頭看時,見二十余騎黑衣背劍之人打馬如飛,越過二人后向北絕塵而去,后面一人還回頭向二人看了一眼。上官義看著這批人馬過去,并沒在意,回頭看程方時,卻見程方面現憂色拱手說道:"上官兄,前面恐怕要出事,我是接人來的,只得先趕一步了,上官兄保重,咱們后會有期。"說罷不等上官義回話,已加鞭催馬而去。

上官義心里道:"這位程方心胸磊落,與人和善,倒是一位熱心的英雄人物,不知他今日如何這等驚慌,看樣子前面要有一場血戰,我自學成武功,還沒見過武林中人動手,今天天賜良機,何不趕上去見識一下,得便時也印證一下自己的武功。"想到這里,上官義微微一笑,猛加一鞭,那白龍馬便如一支離弦之箭向程方追去。馬馳如飛,一會兒便看到了程方,他追至程方身后約一箭之地,便讓馬緩了下來,尾隨著程方向前趕去。他抬頭遠看,見路邊的樹木越來越多,當轉過一處山口時,迎面出現了一片茂密的松林,大道折個彎插入了松林深處。

就在此時,一聲短笛遠遠由松林之內響起。笛聲悠揚,如同三月飛花,如聞空谷鳥鳴,笛聲從松林內傳向四面青山,青山和鳴又向更遠處傳去。上官義心里暗想道:"此時此地哪里來的吹笛人?"心內大奇忙催馬向林內馳去。上官義剛進松林,遠遠便見一行人馬從大路對面駛來,他們一聽見笛聲,人馬突然停住,笛聲同時也戛然而止。一時之間,幽暗的林子里變得死一般寂靜,耳邊只聽見松濤聲響。突然一聲嬌笑從松林之內響起,并越來越近。

上官義匆匆將馬拴好,便彈身而起向笑聲處撲去。笑聲漸歇,便見一位女子由松林之內姍姍而出。上官義向這女子看去,只見她彩裙飄逸,頭上高髻插鳳,細腰豐臀,面如一枝桃花,眉目似能勾魂,胸前系一鐵笛,手中握一短劍,她輕飄飄走在道路中間,向著那隊人馬含笑而立。見對方不語,她笑盈盈地望著那起人馬說道:"水小姐,一路鞍馬勞頓,就請下馬休息如何?"

這位女子話聲剛住,便見從對方人馬里走出一位俏麗的女子。她面如芙蕖秋月,杏眼櫻口,細腰長身,紅衣跨劍,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她拍馬走至隊前用手一指對面的女子道:"看來你就是飛袖流云楚江云了,今天要與我過不去么?"那妖媚的女子應聲笑道:"不敢!在下正是楚江云。今日奉主人之命,在此恭請水小姐一聚。"對面紅衣女子道:"楚江云,憑你一人也攔不下我水青青,何況我們是十幾人。識相的話,讓開路,我們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說罷一馬當先,十男二女向楚江云沖去。只見楚江云站在地上動也不動,緩緩地拔劍在手道:"水青青,今天你回不去了。""你敢!"水青青面上立生寒霜,拔劍在手便向楚江云殺去,身后之人也紛紛亮出兵器,沖了過來。

突然一聲呼哨,松林里猛地跳出二十個黑衣人來,一個個持劍執刀,飛快地向水青青等人撲來,攔住水青青等人揮刀便砍。水青青一眾心下大驚,欲走已經不成,紛紛跳下馬來,與對方殺做一團。一位黃面短髯的黑衣人手執雙筆,電射而至,只見晶光一閃直刺水青青后心。危機時刻,突聽一位女子大叫一聲道:"小姐,小心身后。"隨著喊聲,一位紅衣翠裙的姑娘已手持寶劍飛身撲向持筆之人。

水青青聞聲轉身,一看之下,忽的認出了持筆之人,這不是碧水山莊的二莊主何守信么?水青青一見怒喝道:"何守信,你枉為一莊之主,卻用小人之術,背后偷襲,本姑娘今日就先殺了你這狗賊。"說著劍挾風雷之勢向何守信前胸便刺。何守信閃身錯步,讓過劍鋒,揮筆向水青青肋下點去,水青青不等劍招用老,反手一劍封開雙筆,一招"橫掃千軍",劍帶一道寒光向何守信攔腰斬了過去。何守信一驚,身影拔地而起,空中一個翻身,頭下足上雙筆化一朵寒芒向水青青當頭罩了下來。二人以死相拼,一時之間誰也難以制服對方。

剩下的五六個黑衣人圍住了那位紅衣翠裙的小姑娘,刀砍劍刺,小姑娘拚命沖殺,漸漸額上汗出。一個黑衣人大喝一聲:"先送這小妮子上西天!"眾黑衣人一聲喊,刀劍齊下。小姑娘一時難以招架,堪堪就要喪命。正危急時,突聽破風聲響,三支羽箭先后而至,疾如閃電,就聽"噗噗"聲起,三個圍攻小姑娘的黑衣人咽喉中箭,倒地死去。小姑娘一見精神一振,劍起處一個黑衣人的手臂應劍而落,黑衣人慘叫一聲便滾在了地上。破風之聲再起,三個黑衣人又應聲倒地。

站在一邊觀戰的飛袖流云楚江云嬌喝一聲,身形拔地而起,向林中射去。松林里的程方連發六矢,剛想再拔箭時,一條粉紅色人影已閃電般射至面前,手中短劍已刺到程方胸前。劍到胸前程方慌忙閃身棄弓拔劍,飛袖流云楚江云緊追一步,衣袖飄飄,劍光閃閃,劍劍不離程方胸口咽喉,程方連連封架著楚江云的短劍,不覺心慌意亂。飛袖流云之名,江湖中人人害怕,一聞笛聲,即難逃活命。程方此時自悔沒有多帶人手,他邊打邊向自己人靠去,眼見的不能取勝,他忙向水青青喊道:"小姐,不可戀戰,走為上策。"

水青青正與何守信拚命,未及答話,楚江云聽了冷冷地說道:"小子,你走不了了!"說著手下一緊,一連三劍向程方刺了過去,程方大驚,慌忙飄身后退。楚江云冷笑一聲,劍化萬點寒星,如影隨形將程方罩在劍下。程方封架不住,慌忙之下,一個就地十八滾翻了出去,才堪堪躲過一劍穿心之險,他一個翻身剛由地上躍起,身還未曾站穩,飛袖飄至,楚江云的短劍已刺到胸前,程方危急間寶劍盡力往外一擋,硬生生地將楚江云的短劍封了出去,突然彩袖一閃一送,楚江云的那支短笛已"噗"的一聲插入了程方的胸口。

程方啊的一聲慘叫,人已倒地而亡,鮮血猶自口中涓涓流出。水青青見狀心里一驚,劍法隨即漸亂。楚江云掠身而起,擰身挺劍電閃般向水青青撲來。短劍抖起一團劍花,刺向水青青的后心。何守信不失時機,雙筆疾揮向水青青前胸點來。水青青腹背受敵,眼見難以自保,危急時破空聲傳來,就聽"錚"的一聲震響,楚江云的短劍、何守信的判官筆雙雙被暗器擊中。大力傳來,二人的身子由不得一晃,水青青借這一線生機,足下一點,已從二人之間逸出。

水青青脫離險境,抬頭向暗器發出之處看去時,見一條白影如流星瀉地,已從樹上飛至何守信與楚江云面前。來人持劍而立,卻是一位白衣青年。只見他提劍拱手道:"請二位手下留情,看在下薄面,放水姑娘她們去吧。"何守信聞言怒道:"你是哪來的野種,小小年紀,敢管我們的閑事,若你再不走開,先殺了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只見白衣人笑容滿面的說道:"我與剛才死在這里的程方是朋友,二位若不聽良言相勸,在下就要為死去的朋友報仇了。"何守信與楚江云同時一聲斷喝,筆劍齊舉,如狂風驟雨般向白衣人攻去。白衣人說聲:"來得好!"不退反進,但見寒光起處,劍如怒海狂濤迎著二人撲了上去。

三人之間驟起一陣金鐵交鳴之聲,火星亂爆。楚江云與何守信突然一驚,二人使一個眼色,雙筆短劍閃著冷光向白衣人前胸后心刺去。利刃臨身,白衣人身子一擰斜飛而起,手中長劍一掃,勢如閃電,反向二人攔腰掃至。楚江云功夫了得,短劍猛的向外一封,白衣人借雙劍一交之力,身子騰空而起,半空中一個翻身,招出"銀河倒瀉"劍如匹練,猛插何守信,左手化掌為刀直劈楚江云。楚江云游身移步,閃開劈來的一掌,何守信未曾見過此等劍術,封避不及劍鋒早從右臂一掃而過,他頓覺右臂一涼,急忙跳出圈子時,鮮血已從臂上流了下來。楚江云久經風雨,見大勢已去,獨力難支,忙率黑衣人護著何守信上馬,猛加一鞭,飛一樣逃命去了。

水青青此時已累的汗透衣衫,二人已死,余下的也一半帶傷。見敵逃走,忙命人掩埋同伴的尸體,包扎傷口,自己收劍向白衣人行禮道:"我等感少俠相助,大恩不敢言謝,不知少俠怎么稱呼?又怎知來此解我等危難?"白衣人收劍含笑道:"水姑娘不必言謝,我上官義自在江湖中游歷,幾個時辰前,在那邊小店與程方相識同行,樹林里見程方發箭,才知你們是一家人,可惜剛才來不及相救,致使程兄遇難,因見形勢危險,只得現身出手,不知水姑娘何故與那幫人勢如水火?"

水青青見問說道:"上官少俠有所不知,那幫人是襄陽一帶的黑道人物,勢力遍及全國各地,因地盤上的糾紛,多年來與我飛虎山為敵。今日之事,如不是遇到上官少俠,我們還不是全軍覆沒!不知少俠今欲何往?"上官義道:"原是四處游玩山水,隨意行止,實無一定去處。"水青青聞言喜道:"既少俠無一定去處,此地離山寨已經不遠,就請少俠到山寨一聚,也讓小女子略盡一點地主之誼,行么?"上官義猶豫一下,點頭道:"就依水女俠吧!"

水青青大喜。回頭問道:"碧蓮,收拾好了沒有?好了就上路。"便聽那位紅衣翠裙的姑娘應道:"小姐,這就好了。"眾人尋齊了馬匹,在墳墓前躬身行禮。然后紛紛上馬尋路東去。為怕再遇伏擊,眾人打馬急馳,天黑時已東去一百多里,直到人困馬乏,這才尋店住下來。店家一看這陣勢,那敢怠慢,急忙端茶上水,照料馬匹,灶上一陣刀板聲響,不大一會,便擺上兩桌酒菜。八個山寨兄弟一桌,水青青與上官義一桌,碧蓮下首相陪。

碧蓮斟上酒,水青青站起身來,含笑端杯說道:"今日有幸得遇上官少俠,小女子敬少俠一杯酒,再次感謝相救之情。"說罷一飲而盡。上官義站起身來將酒喝了。然后坐下說道:"水姑娘不要叫什么少俠了,就以兄妹相稱如何,這樣方便些,別人聽起來也不見外,怎么樣?"水青青聞言一喜,眼含柔情說道:"就依上官兄!"說罷舉杯道:"今日你我兄妹初逢,以后還望上官兄多多照顧。"上官義也舉杯道:"照顧不敢當,這樣說反而生分了,水妹請!"二人舉杯一塊干了。碧蓮起身給上官義和水青青把酒斟滿后,也端酒說道:"既為兄妹,喝過這杯酒后便是一家人了,碧蓮敬小姐與少俠一杯。"說罷,上官義和水青青相視一笑,三人一齊把酒干了。

就見水青青眼睛望著上官義笑問道:"上官兄何方人氏?師從何人學藝?家中還有什么人?"上官義答道:"北方戰亂,一家人死于兵火,孤身一人流落江湖,從別人那里胡亂學些劍法,讓水妹見笑了。"青青道:"上官兄的功夫小妹已見識過了。只不知兄長發射的是何種暗器,可否讓小妹一見!"上官義聞言大笑道:"什么暗器,因見你們在生死相搏,為防萬一,我隨手拾了幾塊石子拿著,誰知還真的排上了用場,哪里是什么暗器!"水青青聽了上官義的話嘆口氣道:"這就更顯得上官兄的功夫了得。"這邊說話,那邊的已喝的東倒西歪,水青青見狀,忙忙的叫了飯來,飯后眾人回房休息。水青青繞店巡視一周,見無可疑之處,這才回房休息。

次日上路,眾人經過一夜的休息,精力恢復,一掃昨日殘兵敗將的樣子,一路上有說有笑。見離飛虎山不遠,青青命二位受傷的兄弟快馬先回,自己與上官義等邊走邊說,時而放馬急馳,時而緩緩而行,天黑前眾人到達飛虎山下。沿路而上,才到寨門,便見一行人已迎了出來。上官義抬頭看時,見當先一位,身材高大,四五十歲年紀,紅臉膛,黑胡須,目射神光,長相威猛。水青青目視上官義道:"家父來了。"上官義未及回話,就聽來人說道:"聞上官少俠駕臨山寨,水如海迎接來遲,少俠莫怪。"說罷拱手一揖。上官義慌忙下馬還禮說道:"老前輩曲尊降貴,晚輩擔當不起。"水如海抬手禮讓道:"少俠請!"

水如海、上官義頭前,眾人隨后上得山來。進入聚義大廳,水如海與上官義上頭坐了,余眾在廳下依次坐定。水如海首先開口說道:"聽回寨的弟兄報告,在下非常感激,上官少俠年紀輕輕,能一舉擊敗楚江云與何守信聯手,功夫真是十分了得,此次仗義出手,小女才得以脫險生還,大恩大德水如海將銘記于心。"上官義忙欠身答道:"晚輩能為山寨稍盡微力,實屬偶然,未能及時出手救得程頭領,心中正覺慚愧。"接著對水如海說了認識程方,及追著程方見到水青青等的經過。

上官義說罷,水如海道:"憑一面之緣而拔刀相助,正是俠肝義膽。"說罷起身道:"上官少俠,我與你介紹幾位山寨的弟兄。"說著走到一位老者面前,此人六十多歲年紀,中等身材,面容清瘦,須發半白,雙目微睜。水如海道:"這位是鬼谷先生元春,山寨的智囊。"又指了一位道:"宇文山,人稱橫掃千軍。"上官義看時見此人身體粗壯,環眼短須,相貌威武。他的下首一人,長身玉立,胯下插四把飛刀,不怒自畏。水如海道:"這位是西門月,人稱飛刀追魂。"上官義聽著一一行禮,口中連說"幸會"。眾人也連忙還禮。

介紹完畢,重新入座。水如海又開口問道;"上官少俠何方人氏,令師何人?"未等水如海問完,水青青就搶著說道:"爹,上官兄名叫上官義,中原人氏,金兵入侵,全家沒于戰火,現孤身一人在江湖游歷。"水如海聞言大笑道;"這妮子,就差沒報年庚了。"上官義忙道:"晚輩二十二歲!"話出一廳大笑。碧蓮笑著說道:"小姐只在這里說話,夫人一定等的十分著急,咱們見夫人去。"碧蓮說著,拉了水青青就走,留下身后一片笑聲。

此時天色已晚,大廳之內巨燭高燃,燈火輝煌,宴席已經擺好。水如海招呼眾人入座,首先開口說道:"今晚山寨設宴,為上官少俠接風,大家可開懷暢飲,來!大家先共飲一杯。"眾人舉杯說聲干,便一齊喝了。酒再斟滿,上官義道:"這杯酒,晚輩敬水寨主、元前輩、西門和宇文二位兄長,祝山寨興旺發達!"眾人聽了高興,各舉杯一飲而盡。

連吃了幾杯酒,已是閑話一廳。此時鬼谷先生說道:"上官少俠能一舉挫敗成名多年的楚江云和何守信,可見武功不同尋常,不知少俠師從何人?"上官義見問心中暗道:"若只說自己無師自通,怕講不過去,師父也不讓我報出師門,何況自己也不能在此久留。"于是欠身答道:"家師是位從未涉足武林的老人,獨居深山,晚輩也不知師父的名諱。"鬼谷先生一直盯著上官義,聞言說道:"原來令師是位世外高人,可喜可賀!"于是眾人開懷暢飲,這夜盡歡始散。

次日開始,水青青約了上官義四處游玩,她情意綿綿,言語之間盡露女孩子的心意,上官義聽了,如何不曉得。況水青青容貌美麗,武藝超群,性情溫柔善良,自己也著實喜歡。但又一想:"大丈夫自應轟轟烈烈的干一番大事業,終不能娶一草寇的女兒,與她在山上做一輩子賊。"可就這么舍她而去,又實在舍不下千嬌百媚的水青青,反復思量,默默無語。水青青見了著急起來說道:"上官兄,說句女孩兒不該說的話,小妹慕你人品出眾,俠肝義膽,武功絕倫,小妹說與父母,父母已經暗允。若兄長答應,山寨因之興旺發達,小妹也終身有靠,不知兄長心里是怎么想的?"

上官義見水青青一口氣說出了心事,心中暗暗叫苦,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叫人如何回答?如若回絕,自己舍不得,也必然傷害了這位青妹,如若暫時答應,將來一旦不成,又如何面對?沉思片刻,忽的想起一個說法,便對水青青道:"青妹,你是萬里挑一的美女子,更加武藝高強,心地善良,為兄十分喜歡。但婚姻乃終身大事,不能一口說行說不,我剛出山涉足江湖,還想多游歷一些地方,長些個見識。等以后想好了,再回來與你決定此事,不知青妹以為如何?"水青青聽著上官義的話,似懂又似不懂,話說到這里。她也只得點點頭道:"就依上官兄吧!"

水青青當晚與父母說了,水如海卻覺得上官義的話有些道理。次日上官義見了水如海,便提出下山之事,水如海一口答應下來,說好晚上為上官義餞別。這晚山寨早早的備了酒席,眾人到齊入座,宴席間少不了說些江湖時下之事,南北風情,大家頻頻敬酒,盡歡而散。次日早飯后,碧蓮牽來了上官義的白馬,上官義收拾停當,水如海又送了路上用的銀兩,主客說些珍重一類的話,便已到了寨門,上官義從碧蓮手里按過馬韁,又彎腰施禮道:"二位老伯和二位兄長請留步,上官義拜別了。"水如海接口道:"青青送送你上官兄,別太遠了,早點回來!"青青牽著馬說道:"知道了!"水如海等舉手說道:"一路保重!"

白龍馬一聲長嘶,上官義與水青青二人上馬向山下走去。鬼谷先生元春看著滿懷心事的水如海低聲問道:"寨主,我看你非常在意這位上官義,是么?"水如海看看身邊已無別人,才心事沉重地說道:"我看這個上官義的確是個人材,不瞞老兄,青青這孩子也喜歡他。"鬼谷先生道:"這我看得出來。"如海又道。"我也是想把他留在山寨,給山寨添一個有力的幫手,我們就缺這樣的人手啊!"水如海和盤托出了心事。他看著上官義和水青青越走越遠的身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寨主的意思,元春都明白,可是人各有志,是強求不得的,況且這個上官義……"鬼谷先生沉吟著,已不愿再說下去。水如海停下腳步,看著鬼谷先生道:"你我之間,有話就講么!""寨主!"鬼谷先生欲言又止,看著水如海探詢的目光,想了想還是改口道:"寨主,小姐的終身大事,慎重些也是好事。寨主,你看這個上官義還會回來嗎?"鬼谷先生停下來,一雙深沉的眼睛望著寨主水如海。水如海不加思索的說道:"他會回來,他說過,等過一段時間,成與不成,都會上山回復青青的婚事。"

鬼谷先生聽了搖頭道:"不,他不會回來了,盡管看樣子他還戀著小姐,但是他不會回來了。"水如海聞言沉聲問道:"先生,你怎么會知道?他會從此一去不復返么?""寨主,就憑我這雙老眼,他不會來了。"鬼谷先生顯得有些心情沉重,竟忘記和老友道別,獨自一個自言自語地回寨去了。水如海的身子一下子釘在了地上,似信不信地看著一步步遠去的元春背影。

水青青今日穿了一身新衣坐在馬上,看上去真如仙子下凡,但她那一向白嫩的臉,一夜之間似乎消瘦了很多,一絲淡淡的愁云深鎖著一雙眉黛,一顆芳心翻騰著濃濃地離愁別恨。雖然上官義沒有答應要娶她,但她自己已經和上官義連在了一起,非君莫嫁。對這位上官義她也有些恨意,恨他不在山寨當面允婚,并與自己洞房花燭。同時她又覺得上官義穩重,這等婚姻大事怎么能草率?她思來想去,一種影影綽綽的感覺又爬上她的心頭,她似乎覺得,上官義今日一去,恐怕再也不會回來了。一念及此,水青青由不得打了一個冷顫。

水青青偷偷向上官義看去,見他正高高興興地騎在馬上,很有興致的看著遠山近樹,路邊風光。水青青見了不由自主地喊了聲:"上官兄!"上官義聞聲收回望著遠處的目光,看青青時見她一臉愁云,忙問道:"青妹,你在想什么?"水青青抬起頭強自笑著說道:"你看,前面不遠處有幾株綠柳,我們就到那樹下坐坐好么?"上官義答應一聲道:"好。"便揮鞭催馬奔柳下而去。馬到柳下,兩人下馬在樹下尋地坐下,一時間都相對無言。

時正初夏,到處草長鶯飛,暖烘烘的風從野地里吹來,捎帶著野草野花的淡淡清香。楊柳依依,似是戀人難以割舍的情懷,而紛紛揚揚飄落而下的柳絮,正是離別之人忐忑不安的情思。一只彩蝶在柳下翻上翻下的飛,似在尋尋覓覓,然后又飛高飛遠,向著那茫茫的原野一去不回。一滴清淚由水青青的眼里奪眶而出,又珍珠似的滾落在衣衫之上消失了。她情不自禁地倒在上官義的懷里,一言不出,哽咽不止,任憑清淚滴落。上官義疼愛的撫摸著水青青一頭青發,心中矛盾悲苦,差一點就跳起來,隨水青青回轉飛虎山。但他還是壓下心頭的沖動。時間仿佛一下子靜止了,天地之間只聽到水青青嚶嚶地啜泣之聲。

這是一個多情的江湖女兒的愛,心扉一旦向心上人打開,自己就截止不住。好久,水青青毅然從上官義懷里掙脫出來,臉上擠出一絲慘淡地笑容,"上官兄,請上路吧!小妹等你早點回來。"上官義聽了一臉莊重地說道:"青妹,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在心里想著你,就是我將來不上飛虎山,一旦我有了落腳之處,也一定會接你團聚。"說完這些話,他不敢再看一眼水青青,急忙飛身上馬,向東方絕塵而去。

他去了,一團白影,馬和馬上的人;他去了,一個白色的點。漸漸地白點也消失了,遠遠的只看到重疊疊的、灰灰的山和飄飄渺渺、如煙如水的霧。

但水青青畢竟是位江湖女兒,她擦干了臉上的淚水,重新望了一眼上官義消失的方向,回頭飛身上馬,猛加一鞭,駿馬鋪地如飛,向著飛虎山箭一般的馳去。要知上官義此去又到何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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