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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碧水山莊奪甲傾全力四海鏢局送鏢陷重圍

江濤與柳青山在林中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笛聲,那笛聲由悠揚轉而激越,穿過空曠的荒林,蒼涼的群山,似正向此地飄來,轉眼間已到附近。江濤突然拉一把柳青山道:"不好,快走!"話剛說完,笛聲近在咫尺戛然而止。一陣笑聲過后,便聽一位女子說道:"兩位請留步,何必一句話不說就走?"二人方待邁步,就在一愣神間,一位蒙了面的年輕女子已經站在了面前,一雙美目已盯在二人的身上。

兩人抬頭看去,只見一塊黑巾遮住了女子的眼下部分,只露出一雙勾魂攝魄的美目,飄一身淡紅色衣裙,細腰豐臀,身段窈窕,舉止風流,頭綰高髻,斜插一支金鳳。胸前掛一只短笛,手中提一柄短劍。她的上首,站一個胖大的和尚,身披袈裟,手拄一條鐵禪杖,活像一尊惡金剛。下首站一位身材瘦小的漢子,兩手中各握一支精光閃閃的匕首,兩人的臉上也都黑巾蒙面。在這三人的背后,還站著三個蒙面人,手中各提刀劍。

站在江濤二人面前的,正是碧水山莊的一支奪寶隊。這位女子便是飛袖流云楚江云,旁邊二位是銅頭和尚和花狐貍計智,另外是三名殺手。這銅頭和尚乃北方金人,此人力大無窮,一根鐵禪杖早已用的出神入化,在北國從未遇到過對手。鐵扇江濤與柳青山互看一眼,還未答話,就聽楚江云聲音甜甜的說道:"二位一路辛苦,小女子已等候多時了。"

江濤左手握著出鞘的寶劍,右手拿著一把扇子,眼睛冷冷地看著對方說道:"諸位今日既然以巾蒙面,就是說要當強盜了,此時也一定不肯報出姓名,那么請問,諸位何不動手?"楚江云聞言咯咯笑道:"小女子在此恭迎大駕已經兩天了,剛才一聽說二位駕到,便立即率眾前來相迎,還請二位恕小女子迎接來遲之罪。"

柳青山聞言喝道:"你有話就說,不用胡說八道。"飛袖流云楚江云聞言嬌笑一聲道:"還是這位大哥痛快,小女子聽說二位有樣東西,想暫借一用,不知二位肯不肯給小女子這個面子。"江濤聞言也笑著說道:"諸位可知我們是什么人么?""知道,知道。"楚江云柔聲道:"二位是四海鏢局的人,如我猜得不錯,閣下便是鐵扇江濤,我說的不會錯吧。"

江濤聽了一聲冷笑道:"既然當了強盜,就該有賊膽,用黑巾蒙了臉,我也知道你是碧水山莊的楚江云。你既知我們是四海鏢局的人,就該明白,我們四海鏢局的東西,是從來不借的,諸位如無別事,就請便吧!"楚江云聽了不怒反笑道:"既然二位不給小女子這個面子,那就只好用刀劍說話了,二位不會后悔吧?"江濤聞言道:"這才像強盜說的話,在下奉陪便是。諸位請吧!"楚江云聞言一聲長笑道:"那就得罪了!"

笑聲未歇那個胖和尚雙足一點,身子騰空而起,半空中雙手一掄,鐵禪杖挾著一道冷風猛地向江濤和柳青山斜劈了下來。二人一見,雙雙飄退一步,銅頭和尚的鐵禪杖已砸在二人面前的石地上,但聽轟的一聲巨響,立即土石紛飛。說時遲那時快江濤、柳青山右足一點,手臂半伸,刀劍平舉,身子箭一樣向銅頭和尚撲去。二人多年合作心意相通,見銅頭和尚一棍落地,便不失時機的同時使出了一招"毒蛇出洞",那兩把刀劍銀光閃閃,已飛至銅頭和尚的懷里。此時的銅頭和尚空有一身本事,也只因一招輕敵,左右已被對方的刀劍封死,禪杖收不回來,后退也已經晚了。

眼看著江濤和柳青山就要一招成功,冷不丁一團寒光滾了進來,計智揮匕首將二人的刀劍一阻,銅頭和尚趁機一個"懶驢打滾"脫出了險境。接著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了起來,他羞恨交加,鐵禪杖一舉猛地撲了上去。他狠招連出,與花狐貍計智一塊,同江濤柳青山殺在了一處。銅頭和尚的禪杖舞動起來,勢如狂風驟雨,挾著雷霆萬鈞之力,向對手連連攻擊。江濤左手劍右手鐵扇,遠用寶劍挑刺,近用鐵扇點打,一時間四人殺成平局。江濤一邊廝殺,一邊考慮對策:"這次的情況十分不妙,自己只有兩個人,對方只用兩人上場便殺成平手,而對方最厲害的一個尚未投入戰斗,如若久斗下去,是自取敗亡。按現在的情況,必須盡快設法先除去對方一人,方有萬一的勝算。"心想至此,便冷眼尋找機會。

花狐貍計智揮動兩支匕首,專門近距離拼殺,正所謂刀刀兇險。還虧了江濤劍扇配合遠刺近打,使計智難以發揮。柳青山的一口柳葉刀與江濤配合的天衣無縫,二人你守我攻,攻守兼備,令對手束手無策。銅頭和尚仗著身強力大,鐵禪杖使得呼呼生風,他求勝心切,想顯露一下自己的功夫,所以杖杖兇狠,恨不得一杖將對手砸死。

楚江云站在一旁,細心的觀看著戰局,她已看出,江濤和柳青山已成了籠中鳥網中魚,自己的成功已成定局,不由喜上心頭。她邊看著雙方廝殺,邊口里說道:"江濤,不要枉費力氣了,你們一點求勝的機會也沒有,用不了一個時辰,你們就要輸了,現在立即放下東西還來得及,只要你們交出東西,我不會難為你們。如再執迷不悟,可就沒有機會了。"江濤聽了道:"別做大夢了,只要我二人有一口氣在,你們休想得到想要的東西。"

楚江云咯咯笑道:"和尚,聽到沒有,我要你十招內將他們放倒,看看他們的嘴硬還是你的鐵禪杖硬。"銅頭和尚聞言大吼一聲,一招"五丁開山",那鐵禪杖"嗚"的一聲劈了下來,江濤與柳青山見禪杖砸下,雙雙左右急閃,躲開這兇狠的一招,江濤寶劍平舉,猛踏一步,直刺銅頭和尚的膻中大穴,銅頭和尚急忙側身一閃,后背立即暴露在柳青山的刀下。花狐貍一見疾撲而上想救同伴,哪里還來得及。只見柳青山柳葉刀閃電般一送,"噗"的聲插入了銅頭和尚的后背中,銅頭和尚大叫一聲,口中鮮血狂噴,身子晃一晃倒在了地上。

楚江云真是又驚又怒,手一揮,身后三名蒙面人身子一躍,立即向江濤和柳青山撲去,他們刀劍齊舉,全力協助花狐貍圍攻江濤和柳青山。江濤長劍封開一個殺手的寶劍,另一名殺手的大刀已至胸前,江濤側身一閃讓過刀鋒,右手鐵扇一揚而下,正砸在那名殺手的頭上。那人哼也沒哼一聲,便如裝滿糧食的口袋一樣倒在了地上。江濤緊接著長劍一舉,牢牢封住花狐貍計智,計智在急迫間不敢往江濤身邊撞。另一蒙面殺手見狀,挺長劍夾攻江濤,江濤閃身一跳,蒙面人正撞入江、柳二人之間。江濤長劍一揮,一招"橫掃千軍"向蒙面殺手掃去,蒙面人忙閃身一退,被柳青山手起一刀劈在了地上,江濤與柳青山一見精神大振。

二人心想,如再將這個持匕首的人除掉,就有七分勝算可以脫身了。江濤手上一緊,長劍抖一個劍花向花狐貍計智刺去,花狐貍閃身退步,躲開這凌厲的一劍,另一位蒙面人乘機撲至江濤身后,一刀從背后砍來。江濤猛聽身后風響,急忙右足一點,身子向左急閃一步,蒙面殺手一刀走空,高大的身軀已撞到江濤的面前,江濤右臂急抬,鐵扇電閃般落下,"噗"的一聲悶響,鐵扇已砸入蒙面人的后心。

鐵扇江濤與柳青山刀劍合璧,如一座刀劍組成的大山向花狐貍計智壓去。突然間紅影一閃,一片寒芒沖破刀劍織成的幕墻殺了進來,將二人隔成了兩處。就聽楚江云道:"把他兩個人分開。"一面說,短劍舞起一道銀光向柳青山撲去。剛才楚江云低估了江濤與柳青山的能耐,大意之下督促銅頭和尚殺人,誰知一句話斷送了,這位暴躁成性的銅頭和尚的性命。同時也看出了江濤二人配合嚴密的厲害,所以一上場就采取了將二人拆開的對策。

楚江云不僅武功高強,而且異常聰明。她已看出柳青山的武功較江濤為弱,只要除去一個柳青山,剩下的江濤孤掌難鳴,就容易對付了。她認請了這點,一上來就殺招連出,短劍連番向柳青山的要害刺去。江濤與柳青山一夜急馳,至今還沒有休息,已經體力不支,沁出一身冷汗來。柳青山被楚江云一連幾招,殺的張口氣喘險象環生。江濤看出了危急,殺招連出向柳青山靠去。他一劍迫退計智,接著足下一點,一招"餓虎撲食"向楚江云刺去。趁楚江云一閃之機,江濤喝聲:"走!"二人彈身而起,一塊兒向松林中竄去。楚江云大喊一聲:"快追上他們!"

楚江云與花狐貍計智的輕功,都不在江柳二人之下,只因林木茂密,輕功施展不開。二人只能在后頭緊緊咬著不放,江濤二人一路急竄,來到林外猛抬頭見林邊拴了幾匹駿馬,二人一見大喜,飛身掠上馬背,揮手一刀斬斷馬韁,雙腳一夾駿馬一聲長嘶,便絕塵而去。飛袖流云與花狐貍差一步沒將江柳二人截下,也忙飛身上馬,連連加鞭追了上去。江濤回頭一看,見與后面追來的楚江云只有七八丈的距離,二人一心逃命,不斷催馬,那馬四蹄騰空,流星一樣向前馳去。

此時的飛袖流云十分后悔,她恨自己太輕敵,眼看著已經煮熟的鴨子又飛了起來,心中不知有多么著急。她深悔自己沒有早一點看出江濤二人刀劍聯手的厲害,以致失去了戰機,斷送了部下的性命。她眼看著與前面的距離越拉越大。心中想道:"如讓這兩個人在手中走脫,自己回去怎么向莊主交待?必須盡快趕上去,將二人拿下,只有奪得寶甲,方能抵此喪師之過。"想到這里,她急催坐騎向江柳二人追去。

江濤與柳青山眼見得追兵越來越遠,正在暗自高興時,突見前方塵頭大起,接著傳來一陣滾雷似的馬蹄聲,一彪人馬如飛一樣迎面撲來,轉眼間已到了近前。來人正是丐幫的虬髯客歐陽弘,他一馬當先提鐵棍沖在頭里,在前后受敵的情況下,二人不假思索,打馬岔向了一道山坡,二路人馬立即像惡狼一樣隨后撲了過來。江濤與柳青山打馬急走,想不到前面突然出現了斷崖,那馬一聲嘶鳴,咯噔一下停了下來。柳青山還沒回過神來,背后紅影一閃,楚江云已撲到身后,短劍往前一送,"噗"的一聲扎入了柳青山后心,柳青山的刀還沒有掉過來,便翻身落馬而死。

江濤反應奇快,一見斷崖,借馬一停之機,雙足一點馬鐙,身子已騰空而起。半空中一個翻身落地,一劍將撲到身邊的計智逼退,江濤見柳青山已死,驚怒之下,一招"烈馬分鬃"向計智撲來,長劍刺胸鐵扇擊頭,計智一見大驚,一招"鐵板橋",躲過這致命的一擊,江濤再欲追殺時,突見紅影閃動,楚江云已撲到背后,計智一見,雙手一掄,匕首閃著兩道寒光由前面撲來。江濤一咬牙,不顧身后的楚江云,鐵扇長劍齊舉,閃電般向著計智撲去,這種同歸于盡的氣勢,嚇得計智急忙躲閃時,右臂已被寶劍穿了一個窟窿。江濤身子一側,楚江云的短劍貼衣而過,江濤回身右臂急抬時,楚江云的鐵笛"叭"的一聲擊在江濤的左臂上,長劍落地,身子晃了晃,倒退著跌下了身后的斷崖。

馬蹄聲急,歐陽弘剛好趕到,他從馬上彈身而起,幾乎與楚江云一齊,向崖下撲去。他雙足微曲兩臂平伸,宛如一只大鳥向崖下飛落。等虬髯客歐陽弘落到崖底時,他竟有些驚呆了,江濤受傷跌下山崖,正掉在一塊大石頭上,他身上口里流著鮮血,人已經死了。而楚江云木呆呆的站在一邊,她面前的地上有一個小包囊,正是江濤身上背的那個。不過這包已經被楚江云一劍斬成兩半。歐陽弘慢慢的走過去,從地上拾起一半包囊,仔細的看了看,見里面包的是一件舊衣服。歐陽弘什么也明白了,自己追得是一路疑兵,那天蠶甲哪里去了?

歐陽弘心里想:"既有假的,那一定就有真的,或許新的消息已經有了,自己不能在此多費時間,還是趕快回去查找消息要緊。"想至此處,他彈身而起飛上山崖,幾步掠到馬前,手臂一揮向來路駛去,山道上立即響起一陣滾雷似的馬蹄聲。

楚江云從崖底上來時,丐幫的人早已走遠。她一面給疼得咬牙皺眉的花狐貍包扎傷口,一面說著崖下的情況。計智聽完說道:"我說呢,那群叫花子這么快就走了,原來我們也白忙活了一陣,還搭上了幾條人命,真是晦氣。"楚江云嘆口氣站起身來說道:"既是做買賣,就有賺有賠,這賺錢賠本都是常事。幸虧咱們追上的是假甲,若是真的那群叫花子豈肯就走,他們那么些人,你和我都得賠進去。"她看看連連點頭的計智,一笑說道:"咱們走吧!"說著二人飛身上馬,猛加一鞭,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過后,二人的身影漸漸隱入亂山之中。

春夏之交的長江兩岸,柳綠花紅,浩瀚無垠的長江水一瀉千里,鼓波掀浪,日夜不息的向東奔流。寬闊的江面上舟船如蟻,檣桅如林;白帆片片在水上穿梭來往,水禽翩翩,在藍天白云間飛翔。一條不起眼的小船,也行駛在這千帆競渡的江面上,船中兩位客人,船頭兩個舟子,因趕上連日風不順,盡管兩個舟子奮力搖櫓,那船還是走不快。相比之下船上的兩位乘客卻心情愉悅,二人一邊看著江上的景致,一面說些奇聞軼事。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西去送甲的鬼手司徒無病和木天云。他們正在奔赴武漢三鎮的途中。

大江上逆水行船,本身就是苦事,如碰上頂頭風,那就更辛苦了。你若用力搖,舟行快些,用力小舟行就慢,若停手不搖那船就倒行。可見逆水行船舟子有多么辛苦。而坐船的人看了也會心中著急。但司徒無病和木天云卻不這么想。他們隱身于這茫茫長江的小舟上,誰也找不到他們,他們恨不得就這樣直到信陽州。當船到黃州時,二人隔船向岸上望去,見三三兩兩的乞丐和背劍人在碼頭的人群中晃蕩,司徒無病隔著船窗向岸上指了指,木天云隨著他的手指向岸上看了看,點點頭對無病說道:"好熱鬧哪!"二人相視一笑。

船家將船停下來,要上岸弄吃的。司徒無病從懷里掏出些散碎的銀兩來,遞給船家道:"麻煩二位,也給我們弄些吃的,多弄些,夠吃幾頓的。"船家答應著去了,不一會船家把一大包吃食遞給司徒無病。除干糧外還有熟肉,雞和魚。木天云大喜,拿一只雞送給船家道:"一塊用。"船家連忙道謝,眾人就船上大吃起來。

一時飯畢,又稍微休息一會,便繼續解纜上行。司徒無病見兩位舟子正在用力搖船,便小聲對木天云道:"看這里的情況,我們不能從武漢上岸了。黃州如此,武漢那邊更厲害,我們就從前邊無人處悄悄上岸,免得被人盯上。"木天云道:"那時天也快黑了,我們就連夜趕上一程,白天躲起來休息,估計幾個晚上也就可到信陽州了。"司徒無病點點頭,抬頭看那舟子時,見他們二人正在吃力的搖櫓,他們已脫光了上身,但還是大汗淋漓。司徒無病見沿岸行人村莊不少,都不宜下船,直到太陽西斜后,才來到一處附近并無村莊的地方。

司徒無病向木天云點點頭,木天云會意,起身走到舟子面前道:"我們忽然想起此地有位故人,要由此下船去拜訪一下,就不去武漢三鎮了,船錢也不用找了,現在就請將船搖向北岸。"船家聽了自然心里高興,依言將船搖離江心,向北岸緩緩靠去。司徒無病與木天云收拾了東西,走出艙來,待船接近岸邊時,二人先后躍到岸上,回身向船家搖搖手,便尋路向北而去。幸喜附近無人。

二人一路走來,都是田間小徑和荒蕪的野地,稀稀落落的山村,半荒半種的田地,在暗淡的夕陽下顯得有些荒涼。太陽落山了,大地一時昏暗下來。二人快步走上一道岡子,暮色中幾株老樹映掩著一座破敗的寺院,二人進入寺門,見里面野草叢生,荊棘遍地,墻倒屋塌,門窗皆無,并無半個人影。大殿里神像猶在,但已被鳥糞灰塵所封蓋,已認不出本來的模樣。二人只好選了處干凈點的地方,坐下來,攤開一包吃食,慢慢地吃起來。

正吃之間,突然傳來烏鴉驚飛的叫聲,一會兒又恢復了寂靜。殿外黑乎乎一片,看不清什么。不一時,山門外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夜幕中一個人大踏步向大殿走來。眨眼間,來人手提寶劍到了殿前。一驚之下,司徒無病與木天云立即抓起寶劍站了起來,橫劍當胸,準備出手。來人一見破廟里忽然站起兩個持劍的人,由不得一愣,立即收住腳步。一雙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無病和木天云。

木天云仔細看時,見來人中等身材,大約二十多歲年紀,天黑看不清長像,來人靜靜地站在面前,不像要爭斗的樣子,兩個人漸漸地放了一半心。來人左手提著寶劍,定定地審視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不知兩位已先到此處,在下冒昧了。"司徒無病聞言道:"說哪里話,都是出門在外的人,請上殿,一塊吃些東西。"說著將寶劍入鞘,向來人拱手一禮。

來人也拱手還禮道:"多謝二位盛情,在下帶著吃食。"說著走上臺階,坐在二人一邊,從懷里取出吃食,相互推讓一番,便各自吃了起來。飯后司徒無病看定青年人問道:"足下高姓大名,欲到何方而去!"那青年人聞言笑道:"在下姓方,賤名不足為外人道,只因近日江湖傳言,說什么天蠶甲重現江湖,江湖中人紛紛向中原一帶集中。在下一時好奇,想去探聽一下消息,因走得急,錯過了宿處,特到這破廟里暫避風雨,不想碰到兩位,不知二位因何也在此處!"

司徒無病聽了來人的話,心里暗暗吃了一驚,忙說道:"我二人有事要趕路,走至此處天已黑了,就來這里吃些東西,休息一會就上路,想不到在此遇上方壯士。聽壯士說什么天蠶甲,這是怎么一回事!"姓方的青年人道:"聽傳言,有人在臨安發現了天蠶甲,并說有人攜了天蠶甲來了中原這一帶,在下正為探聽此事而來,詳情并不知道。"木天云聽后暗道:此人是什么來頭,怎么會知道這么多事情,他是哪個幫派的人?想到這里,便問道:"方壯士是哪個門派的人?怎么一個人到這里來?"

方姓青年人聞言笑道:"猜錯了,在下不是哪個門派的人,平生只喜歡到處漂泊,探奇尋勝,只能算是半個江湖中人。"司徒無病聽了笑道:"這么說來,足下不是為奪寶而來了。"青年人聞言大笑道:"什么大不了的寶貝,對我來說毫無用處,奪它做什么?"末了又道:"這一路之上,見了多少帶刀攜劍的人,二位如到中原去,可要特別小心,我們相逢即有緣,可愿結伴而行么?"司徒無病道:"壯士美意,在下心領了,我們眼下還有要事,不能與壯士久處,失陪了。"無病說罷,已先站起來,提劍抱拳說道:"我等告辭了。"那姓方的青年人也站起身來還禮道:"山高水險,望二位一路保重。說罷雙方拱手而別。"

這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大地凝結了一層薄薄的露,沒有風,四周顯得異常的靜。只有天上的群星,悠悠晃晃,像是人間元宵節的滿街燈火。司徒無病和木天云在暗淡的星光中摸黑走路,寂靜的田野里,只有他們二人沙沙的腳步聲。走了一會,木天云突然停下來,將劍拄在地上,貼耳靜聽,司徒無病也停下來細聽了一會,這才重新上路。

一邊走,司徒無病問道:"你怕那個姓方的跟了來?"木天云道:"常言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一見之下我便看得出他不是壞人,后來他約我們同行,當時我差點就答應下來,后見兄長拒絕了,我也沒有做聲,現在想起來,我二人若約他同行,豈不是就多一個幫手。"司徒無病道:"我也看出他不似壞人。不過我們此行非同一般,既任重道遠,又艱險異常,萬一我們識人有誤,不僅自討苦吃,還會誤了鏢局的事,所以……""所以兄長還是選擇了拒絕。"木天云見無病沉思的樣子,忍不住又小聲的說道:"司徒兄,聽了那青年人說的話后,你不覺得有什么奇怪之處么?"聽了木天云的話,司徒無病一下子釘在了地上。

無病剛才就在想這事,聽了天木云的話,他的腦袋一下子大了起來,心也在嗵嗵地跳,真有些站不住了。他想起,受任之初,鏢主是那么的心情沉重,千叮萬囑要暗暗的送,不要被纏住;還有,每次送鏢都知道自己送的什么,只有這次,自己一無所知。難道,難道自己身后背的就是天蠶甲?鏢主是怕明說了我們不敢送?想到這里,他身上出了一身冷汗。黑地里,二人互看了一眼,才又重新上路,一時間誰也不再說話。

二人盡管嘴上不說,可誰的心里也在飛快地想著近日發生的事情。為什么一出臨安就遭到追殺?這說明未曾動身就有人注意了,這從另一面,也印證了那姓方的青年說的話,在臨安就有人見過天蠶甲。青年人還說,江湖上的人開始向中原一帶趕來,他們不是來搶天蠶甲又是做什么來了?二人邊走邊想心事,還是司徒無病打破沉默說道:"此番北去,路上一定很危險,你有什么打算么?"

木天云沉思一會說道:"我在想,北上信陽的路上怎樣才能不讓那些人發現。只有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我們才可能到達目的地,否則以我二人之力,怎么能與這些人相對抗?""賢弟說得對,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在夜里走那些人跡稀少的地方,才有可能避開這些人的耳目。"司徒無病一邊說一邊趕路,黑暗的夜晚,他們分不清方向,一直迎著北斗星走去。

就在司徒無病和木天云用飯的那座破廟里,后來的那位青年人便是隱俠方萍。他還沒有入睡,正坐在神案前打坐練功。約莫二更時分,他行功完畢,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并拂凈供桌上的塵土,放倒身子睡覺,但閉上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他心里還在想著剛才碰到的那兩個走夜路的人,他越想越覺得,他們就是丐幫中傳說要找的那兩個人,如真的是這樣,那天蠶甲便在二人身上,只要跟上他們也就知道天蠶甲的去向了。又一想,他們已經走了一兩個時辰,現在追去恐怕已經追不上了,倒不如干脆睡上一覺,天明趕上去。想到這里他放棄一切雜念,不覺漸漸地睡了過去。

天色微明,方萍便從沉睡中醒來,他跳下神案,提劍走出破廟。東方灰蒙蒙的天空中,已隱約透出淡淡的紅暉,天已破曉,幾顆大點的星星還在天上閃爍。遠處幾聲犬吠,腳下亂草凄迷。他大體認了一下方位,便展開輕功向前如飛而去。轉眼之間他的身影便與灰蒙蒙地霧氣混在一起看不見了。

一輪紅日終于從東方的亂山叢中涌出,漸漸升高,由紅色變為耀目的白色。方萍腳步匆匆地踏進一處村頭小店。他買了一份飯菜,洗過手臉便坐到位子上用飯。忽然,他聽到一陣馬蹄聲由南面飄來,聲音越來越大,轉眼間,五名提刀背劍的江湖大漢,騎著高頭大馬,由店前風馳電掣般地向北駛去。方萍仔細辨認,并看不出這些人的來歷,但憑他們去的方向,也可斷定這些人是為天蠶甲而來。他們一定是什么幫派的人,不然不會這么成群結伙。心里想:"不管他們是什么人,趕上去,看看熱鬧再說。"

方萍飯后從小店出來,便沿路向北走去。一路上艷陽高照,春風送暖,田野里禾稼青青,路兩旁野花綻放。大路上北去的人都行色匆匆,似乎誰也沒有心情去欣賞這大好的春光。方萍提了劍混在北去的行人中。他不能用輕功趕路,那樣會驚世駭俗,再說也沒那必要,他心里想的,只是打探一下甲落誰手。他知道:"此甲落入義士俠客,抗金將領手里,無異是件好事,可一旦落入邪惡之徒的手里,那就是江湖中的災難了。"

上午申時左右,方萍走至一處山岡下,腳下的路漸漸向岡子上延伸,從半山起,樹木越來越密,古道就從這樹林中穿行。他走上山岡,忽然傳來一聲慘叫,他心里一動,便尋聲撲去。走不多遠,便聽到一個雄渾的聲音說道:"想活命就乖乖的回答我的話,不許一字說假,否則,你會死的很慘,明白么!"又聽另一人哼哼唧唧地說道:"明白,明白,我全說實話。"

方萍雙足輕點,毫無聲息的飛上一株大樹,他的輕功得其師真傳,苦練多年,已達爐火純青的境界。他居高臨下,透過濃密的樹枝,見十幾丈外的地上跪著一位中年人,莊稼人打扮,他的對面站著一個身軀高大的老人,滿頭的長發已經灰白,黑紅色的臉上,雙目精光閃爍,手中提一支黑油油地洞簫。方萍一見心中暗吃一驚:"他也來了,追魂簫,是追魂簫,他與傳說中的人一模一樣,他怎么會在這里與一個莊稼人為難?"正在暗自納悶時,就見追魂簫用手中簫指著地上人問道:"老實告訴我,你是哪一幫派的人,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在做什么事,說!"

地上的那個莊稼人戰戰兢兢的說道:"老爺,我實在是莊稼人,我……"還沒等對方說完,追魂簫右手一送,精鋼簫已點在對方的肩頭上,就聽"啪"的一聲。想必骨頭已碎,疼得那人殺豬也似的叫道:"我說,我是碧水山莊的人,專司聯絡,下面的發現了兩個人,聽說身上背著寶貝,我得去報告莊主。"追魂簫道:"你們出動了多少人馬?都在什么地方?"那中年人疼得臉色蠟黃,滾著汗珠子回答道:"眼線放了幾十個,截殺的分了兩組,每組六個人,何莊主何守信管著隨時接應。"

追魂簫聞言又問道:"那兩組都是誰帶隊?都在什么地方?"地上人道:"一組是楚江云,現在不知在什么地方。另一組是鐵金剛,已經追到前面去了。"追魂簫又問道:"帶著寶貝的人現在到了什么地方?"那地上中年人道:"在……"追魂簫才待舉簫,嚇得那中年人立即說道:"在,在今日清晨進了大悟山。"追魂簫聞言身子一閃,右足猛地踢了出去,那個中年人"嗷"的一聲慘叫,身子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踢入了亂樹叢中,猶如一堆爛泥般躺在了地上,只扭動一下,口鼻出血死在了那里。

方萍看了心頭一顫暗道:"好辣的手段,竟這般隨手殺人!"他方待從樹上下來,就聽追魂簫厲聲問道:"誰活得不耐煩了,敢偷聽我的問話?"方萍暗吃一驚道:"此人果然厲害,竟能在十幾丈以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聽到自己這邊微小的聲音,當真是名不虛傳。"正是藝高人膽大,方萍雙足在樹上一點,身如一縷輕煙,已飄落在追魂簫面前一丈之處。雙手一抱恭聲問道:"敢問前輩,您老可是追魂簫老英雄么?"

追魂簫上下打量了一番方萍,見并不認識,便開口說道:"青年人好俊的身手,可惜你不該在此時聽了我的問話,知道了你不該知道的事。如不是這樣,我惜你一身功夫修來不易,會留你一條性命,可是……"未等追魂簫說完,方萍就接口說道:"前輩未曾否認,那在下便猜對了。晚輩方萍不是哪個門派中的人,也無意于尋什么寶貝,更不會走露任何的消息。請問老前輩還要在下的性命么?"

追魂簫聞言重新打量了一眼方萍后說道:"不錯,我正是追魂簫,前些日子我在金陵聽到有人說起過隱俠方萍,可是你么?"方萍聞言躬身道:"那是有人戲言,方萍當不得一個俠字。"追魂簫聞言仰天大笑道:"聽說你也是獨來獨往,這點也像我追魂簫,但你今天犯了我老人家的大忌,偷聽了我的問話,只此一點便容不得你。我不管你對那寶貝感不感興趣,只要你接得下我五招,你便大大方方的走人,接不下,你也別在江湖上混了。"說罷右臂一伸,身子已閃電般向方萍撲來。

追魂簫一撲而至,右臂一揚而下,那支精鋼簫已挾著一道冷風直擊下來,正是一招"泰山壓頂"。方萍不敢怠慢,他拔劍在手,身子一側寶劍上挑,一招"仙猿獻桃"疾點追魂簫右手脈門。追魂簫一招不中,立即撤招閃身,一式"仙人指路"精鋼簫閃電般直擊方萍胸前膻中大穴,方萍一見急忙外封,哪知追魂簫半路里換招收簫,手臂一揮,精鋼簫帶著風聲猛地斜劈下來,正是招"力劈華山"。方萍急忙間集十成功力揮劍迎去,只聽"轟"地一聲巨響,方萍突感手臂酸麻,身子連晃了兩晃,心中不由大驚。沒容他喘息,追魂簫長簫突起,施出一式厲害的殺著"風雨滄桑",但見綿綿簫影,鋪天蓋地的向方萍落了下來,方萍一驚寶劍立即舞起一片劍幕,但見綿綿密密、嚴嚴實實的一道銀色幕墻立在面前,將滿天簫影擋在了外面,但聽一片金鐵交鳴聲過后,追魂簫已閃身立在了一邊。

方萍收劍站下時,額頭上已經見汗,剛才他被迫用了一招只守不攻的劍式。心里暗道:"追魂簫的確厲害,若久斗下去,自己非敗不可。"耳內便聽追魂簫說道:"青年人,果然劍法不錯。你最后的這招劍法頗有仁義之風,自救外不攻擊對手,我追魂簫下手從來不留活口,今日卻為你所折服,青年人,你最后一招叫什么招式?"方萍聞言答道:"是我自創的一招劍法,起名叫‘情滿人間‘用于自救。"追魂簫自言自語地說道:"好,情滿人間。好一個情滿人間。近年來,連你在內老夫認識了兩個不同凡響的青年人。咱們雖然不是同路,卻也惺惺相惜,這第五招不打了,你走吧!"

"多謝老前輩。"方萍拱手說道:"不知前輩所說的另一個青年人是誰,可愿見告?"追魂簫笑道:"說來無妨,此人比你還年輕,劍法不在你之下,他姓李。"方萍聞言說道:"可是南天一劍石老前輩的關門弟子李燕?"追魂簫吃驚道:"你們認識?"方萍點頭答道:"前些日子在長江的小舟上,與石老前輩和他的弟子李燕綠竹同舟,所以有了兩日之緣。比之李燕,在下自愧不如。"

聽了方萍的話,追魂簫贊賞地說道:"青年人,你們算得上是一路人了,只不過性情不同而已,青年人忙你的去吧,我們之間成不了敵人,卻也難做朋友,老朽還有事,告辭了!"說罷一聲長笑,笑聲未了,人已在數十丈外。

方萍收劍還鞘,猶自呆呆地站在哪里,心里暗道:"傳言這位追魂簫是黑道上一位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今日相逢,見他殺那碧水山莊的探子,真是兇的可以,可是從另一方面看,就是另一回事了,這倒真是個怪人。"他長舒一口氣,邁開腳步便向北方趕去。

方萍牽掛著那兩位持甲人,想盡快找到他們,他知道,那兩個人已處在極其危險的處境之中。要知方萍能不能及時找到司徒無病和木天云。請接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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