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外，靈兒和他爺爺本來以為獨孤長飛將死，已經準備好給他料理后事。

忽然，整個山壁開始晃動起來，連帶著靈兒他們那邊的地面也開始上下顛簸，如同碧波上泛起漣漪，一蕩一蕩。

山崩地裂，也許就是此時的景象吧。

靈兒心里這般想到，卻不太擔心，畢竟，她的實力已經超過了洪武者的行列，一般的地震對她來說，和平地沒什么區別，而她爺爺，那就更不用說了。

只是，此時的兩人卻都神色駭然，爺孫倆幾乎是瞪大了雙眼，看著那面數千丈方圓的山壁，那塊祖先留下來的問心鏡發出一股奇異的光芒，那光芒似乎摻雜了世上無數種色彩，卻不混雜，反而透露出難明的意味。

光芒從問心鏡里射出，直上云霄，但在半空中，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擋住。

那光芒似乎也無所謂，以那道屏障頂點開始蔓延，漸漸地，那道無形的屏障似乎被渲染上來一層色彩，讓它變成了有形。

很快，在世外桃源山村的天空中，出現了一道渲染著奇異光彩的半圓形光罩，把整個山村護在它的里面。或許，也是這個光罩才讓山村能于世外隔絕，而且時差不同。

守護世外山村千萬年的神級大陣，在這一刻，終于揭開了那層神秘的面紗，露出了真容，讓人心動神往。

靈兒忽然大喊道：“爺爺，爺爺，他動了，長飛他動了。”

老人收回駭然的目光，看向獨孤長飛，眉頭卻沒有松開，他看著獨孤長飛慢慢站起，身上的死意也已經消失，變得和正常人沒有絲毫區別，但在獨孤長飛的心底，老人感到那股死意卻似乎更加壯大起來。

“難道，他勘破、降服本心了？但那股死意是怎么回事？”老人的心在蓬勃跳動，卻死死壓抑著，嘴里喃喃道。

“怎么回事，問心鏡怎么會射出那道光芒？”人沒到，蕭老的聲音卻在空氣中緩緩傳來，如在耳邊響起。

老人沒有回話，如縮地一般，幾個閃身，就到了獨孤長飛的身邊，伸出手，按向獨孤長飛的額頭。

一雙血目木然睜開，沒有一絲生機地看著伸手的老人。

獨孤長飛冷冷地道：“你干什么？”

老人懸著的手立馬停下，雖然他的實力比獨孤長飛要高出很多很多，就如同孩童和巨人的差別，但此時老人在獨孤長飛冰冷的眼神下，卻下意識的停手。

老人在那雙眼中看到了無限的殺戮，無數的死寂。那雙仿佛不是活人的眼神，讓他也有些心悸起來，而且他出手也不是想對獨孤長飛不利。但無論出于何種理由，都在獨孤長飛冰冷的眼神下，停了下來。

“你是否勘破了本心，而且還降服了它？”老人收回手，略顯激動道。

他看到獨孤長飛既沒有死，也沒有喪失本心，而且心智還更加堅定起來，就知道自己多年來的堅持也許在今天，被眼前的這名男孩給實現了，這哪能讓老人不激動。

“什么，他真的降服了本心？難怪問心鏡會發出奇光，天現異象。”木老粗厚的嗓音悶聲如雷般在旁邊響起。

“老木，你小聲點，這小子剛剛經歷問心，身心極其虛弱，不管他有沒有勘破本心，你可不要就這樣把他給震昏過去。”陸老此時也回來了。

不多時，六老均都回來，全都看向剛剛問心而出的獨孤長飛，眼神炙熱無比，而那道從山壁里射出的奇光，就更讓六老的心里奠定了獨孤長飛勘破降服本心的事實。

獨孤長飛冷冷掃視了眾人一眼，許久才開口道：“不錯，我是勘破了自己的本心，卻沒有降服它。”

“你真的沒有沒有降服本心，那問心鏡剛才怎么會震動起來，而且現在還發出這道奇光？”老人指著天上的光芒道。

“你不信就算了。”破鏡后的獨孤長飛似乎整個人都變了，眼神冰冷，連話語也少了下來。

“這……”老人猶豫不決，不知是不是還要那么做，最后，他還是沒有把那只右手舉起。

“你搜魂也沒用，我說我沒有降服本心，那就是沒有。”獨孤長飛嘴角冷笑道。

老人訕笑，被說破心事，再老再厚的臉皮也不禁漲紅起來。

“老嚴，你真是越活越不像話了，搜魂這等邪魔才干的事情你也想得出來。”蕭老對老人一貫不客氣，“就算讓你誤打誤撞證明，在沒有提示的情況下，也可以破鏡而出，但你這般的舉動，只怕你也已經入了魔障。”

“我……我……”老人紅著臉，半天找不出一個解釋來。

“好了，好了，你們也不要吵了，我們還是聽聽少年的說法，或許，我們世外村以后，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陸老插上一句道。

六老又一齊看向獨孤長飛。

獨孤長飛深呼口氣，腦海里閃過在鏡像里的畫面，最后定格在雙親遺骸，那憂郁的臉龐上，“鏡內一切都是虛幻，都是本心幻化而出，我只是牢記這點，才勘破出來。”

“那你破鏡是用的什么辦法？”蕭老問道，意識到問題不夠清晰，又道：“我的意思是，老嚴沒教你破鏡的方法，你自己是用的什么方法？”

獨孤長飛的眼神似乎一下子更冷了起來，低沉地說出了五個字：“殺，我心殺戮！”

其他五老沒見過問心前的獨孤長飛，不知道獨孤長飛以前是不是像現在這樣。但是，他們還是能聽出，在獨孤長飛說殺的那霎，從他心底發起的一股殺氣，以及，那一絲絲悲哀。

場中，為老人和靈兒知道以前的獨孤長飛雖然修煉功法有些邪乎，但為人卻不壞。此時面對殺意稟然的獨孤長飛，只能低低地嘆息一聲。

“他心沒失，卻走上了一條更加極端的道路。問心，破鏡，到底是福是禍？”老人在心里忽然彷徨起來，不知道自己多年的堅持到底是對是錯。

這時，天上的異象再變，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咔嚓！”

一聲極其輕微的碎裂聲在虛空響起。

似乎是虛空中充斥的奇光太多，把整個光罩擠爆所發出的細響。

“轟～～～”

一聲更大的聲響在虛空響起。

只見那道從山壁里發出的奇光沖破光罩，真正直射向天穹，向上，向上，一直向上，似欲破天。

“哐當～～～”

在奇光破罩后不久，整個光罩也隨之解體，想玻璃般散落下來，在半空中消失，消逝。

世外山村所有人都抬頭望天，望著他們多數人一生都沒見過的天空。

那不是原本晴朗的天空，在光罩破碎后，出現在村名眼中的，是一片漆黑的夜空，點點繁星散亂點綴，卻讓人癡迷沉醉。

“世外，世外，終于要入世了嗎？”

六老全都不再壓抑內心的激動，展顏笑道。

這一刻，他們不再詢問獨孤長飛的破鏡詳情，也不再懊惱最后他們沒有堅持再看獨孤長飛的破鏡過程。

問心鏡，破鏡，不就是入世的過程嗎，現在整個大陣全都破碎，他們隨時都可入世，那再問如何破鏡，又有何意義。

獨孤長飛看著漆黑的夜空，目光轉向此時還在發著奇光的山壁，雙拳緊緊握著，發出只有他才能聽到的聲音：“父親，娘親，你們放心，飛兒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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