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簡簡單單的幸福感，對他來說，是奢想，是妄念。得不到的東西才令人難忘，才能讓人明白它的難能可貴。那種無法抓在手心守護的感覺，比失去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還要痛苦百倍。

夏瀟之從一開始就很清楚，這份感情是不會有結果的。已逝的母親生生橫亙在他和莫然之間，他進退兩難，最后只能不尷不尬地站在原地，蠢到不行。再愛再在乎又有什么用，遲早有一天，所有的美好都會變質，與其到那時候互相傷害互相折磨，倒不如現在就放手來得痛快。

他是理智精明的男人，不會被感情沖昏了頭腦，拿短暫的甜蜜換長久的苦痛，不劃算，更不值得。

沫然和凌渡只簡單地聊了兩句，道了再見，她便把手機重新塞了回去。一抬頭，便看見夏瀟之皺起的眉峰倏地展平了，她不禁納悶，他剛剛在為什么而煩惱，又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釋然了呢？

猛然扯回思緒，她拿手心按了按腦門，暗暗責怪自己想太多。夏瀟之的事她可不想去摻和，這個男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她栽過吃過虧，就得吸取教訓，不能傻傻地再犯第二次錯。

只不過親眼見到了衛安安和別的男人親熱的場面，對于夏瀟之的厭惡和痛恨，倒沒有之前來得那般強烈了。她有些同情這個完全被蒙在鼓里還癡心不悔的男人，覺得他很可憐，明明在乎卻死硬著脾氣不肯說出口，這種深植在骨子里的傲氣，令人嘆息。

但這并不代表她會原諒他。肖沫然是誰？她是一個對于所有的冷眼所有的厭惡所有的諷刺甚至是所有的辱罵都可以不屑一顧一笑置之的女人，冷靜自持，強大且光芒萬丈。然而她卻容忍不了被別人看輕看錯，因為那個人，壓根沒有正視過她，替代品、替身、容器、符號……那些又扎眼又難堪的字眼令她受不了。

沫然轉過頭，目光幽深地望了夏瀟之一眼。他俊美的輪廓可以很輕易地潛入女孩子的大腦，然后制成一幅不會腐朽的畫，印上他的名字，永久地封存在她們的記憶里。而她記住他不過是想用來提醒自己，曾經有那么一個男人，將她當成了其他女人的替代。

兩人懷著各自的心思，在冒著熱氣的菜重新擺上來之后先后落座，飯桌上的氣氛不好不壞，卻并不影響他們用餐。所有人都默契地一言不發，一頓飯吃得那叫一個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飯后依舊如往常一般各回各房，各干各事，只是沫然沒想到夏瀟之會開口叫住她。她還以為在那么多次的失敗之后，他再不會搭理自己了呢。

她把手搭在門把上，拿側臉對著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我是想問，你的腰傷痊愈了沒有？”

沫然身形一頓，松開手，轉過身正對著他，沒有回話。

“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復診一下吧，其實醫生有交代過我，只是一直擱置了。”他的語氣如同白開水一般平淡，沒夾雜任何的喜怒哀樂。

“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請醫生到家里來。我認識一位……”

沒等他說完，沫然卻笑出了聲，她歪著腦袋，唇角的弧度特別冷，“不用拐彎抹角了夏大總裁，我走就是。”